秦行之是被秦壽硬拉回道士們身後的。
“諸位道友,我這劣徒一向喜歡胡鬧,貧道回去定然好好教訓他一番。”秦壽臊眉搭眼的朝衆道士打稽首。臉皮厚如秦壽,都覺得丟人了,可見剛纔小道士的表現有多惡劣。
無論如何,這都是大齊朝,秦行之夢中世界隨便一首歌拿出來都會驚世駭俗,何況還是如此可怕的神曲?你就是把現代的那些古風歌曲弄來,同樣也不是大齊朝百姓能夠接受的。
音樂也許能跨越國界種族,卻無法跨越時間。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所謂曲子都是有固定旋律的,也就是詞牌。
秦行之訕訕而笑。
周逐浪臉色有些發白,剛纔的曲子顯然對他刺激不小。他捋着鬍子沉吟道:“不管高徒是不是胡鬧,結果還是咱們贏了一場,道兄無需如此……不過貧道還得提醒兩位一句,剛纔那種曲子還是少唱吧,萬一引來妖魅之類,咱們雖不怕,且有的麻煩呢。”
“是是,貧道曉得。”秦壽連連點頭。
周逐浪看向妙玉法師:“法師你看,今天的交流是不是就到此爲止?”
妙玉法師忙不迭點頭:“阿彌陀佛,到此爲止,改日再交流,此言大善!”
佛祖在上,貧僧到現在腦子裡還回蕩着剛纔的怪異曲調呢,這下回去怎麼着也得念上幾遍心經清清腦子啊!沒想到小道士的魔音如此可怕,簡直就是咱們佛門弟子的剋星嘛。
“嗯,秦師兄有時間的話,歡迎來我杳然觀。當然,如果太忙就算了,耽誤了兩位的修煉,貧道罪莫大焉,呵呵……”
周逐浪撂下一句毫無誠意的邀請,幾乎是逃命般跑了。
他一樣也需要回去念經燒香清腦子。
和周逐浪心思差不多的,是其他道士和尚,和尚們也就罷了,道士們總得和秦壽招呼一聲,然後全都落荒而逃。估計衆人此刻都打定主意,下次鬥法絕不能讓小道士參與,連老道士也列入被禁止的名單。
這可怕的魔音,對僧道來說都是毒藥。
秦行之可憐巴巴的看着秦壽:“貌似我做錯了?”
秦壽揮手就是一個腦瓜崩:“你當然錯了,剛纔那鬼哭狼嚎的,道爺都受不了,何況是他們?我說徒弟啊,咱們來這裡是拉關係來的,你這弄得神怒鬼怨的,可如何是好?”
“不怕,他們至少記住咱們的名字了嘛。”
“記住是記住了,可惜是惡名。”
秦行之腆着臉笑道:“老道你就多餘擔心,他們若是不給咱們面子,到時候你徒弟上他道觀裡唱上個三天三夜,好教他們全都走火入魔!”
“好歹毒的主意……”秦壽大吃一驚。
秦行之嘿嘿笑了幾聲,放眼在四周正在散去的看客羣中尋找小胖子。找了半天,卻沒發現孫蒙的影子。他不由得就猜測起來,難道那胖子也受不了道爺的歌曲?後面這首口味確實重了點,似乎看客們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
僧道鬥法被秦行之的神曲一攪合,差點辦不下去。
還好和尚道士們爲了爭國教的名頭,心志足夠堅韌,這才商定一個月後繼續“交流”。之所以要一個月,那是因爲大家需要從創傷中恢復,小道士的神曲顯然是無差別羣攻,所有人都中招了。
周逐浪暗中囑咐各位道長,下次如果鴻蒙派的兩位還來,絕對要拉住他們,千萬別給他們唱曲子的機會。
小道士還好,就怕瘦猴子一樣的秦壽也來這麼一曲,那可真是對耳朵和眼睛的雙重摺磨了。
秦行之師徒兩個繼續尋找沈半城新家的線索。
二柱子和熊六梅是坐不住的,頭幾天還行,讓他們一直待在客棧里根本不現實。這兩位的世界觀很有問題,秦行之也不敢放任他們自己出門,萬一見到有錢人擺闊,一時衝動直接去搶人家,那可就糟糕了。
沈憐兒也坐不住。
她肯定不願意拋頭露面,可成天蹲在客棧裡也是不行的。當初在三江縣城做沈家大小姐的時候,還偶爾出門轉悠呢。
於是秦行之只能隔三岔五的帶着這幾位上街散心。
京城太大了,有錢有權的人又多。沈伯毅在三江縣是赫赫有名的沈半城,搬到京城之後直接像是掉入江河裡的一滴水,不是那麼容易尋找到的。當然,只要秦行之有耐心,將京城內外走遍,總有一天能找到沈半城,就是花費的時間估計會很長。
秦行之也確實有開店鋪做生意的打算。
開青樓只是敷衍熊六梅的,真去做肯定不行。倒不是說秦行之身爲道士,不願侮辱自己的身份,主要是一萬兩銀子看起來不少,真要開青樓那是絕對不夠的。買房子、裝潢都需要花錢,而且還是怎麼貴怎麼來;還有“服務人員”呢,那也是需要花錢買的,更不必說花魁了。但這些都解決了還是不成,小道士懂個屁的青樓生意,完全就是兩眼一麻黑。
做別的生意倒是可以,可秦行之考察了幾天,發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京城有權勢的人太多了,無論開什麼店鋪,假如沒有點後臺,還真是很難順利幹下去,即使能幹下去,估計也賺不到什麼錢。
只能慢慢來了,反正銀子還有很多……
衆人無所事事了半個月,秦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找到秦行之:“徒弟,咱們不能老是住客棧吶。”
秦行之茫然:“不住客棧住哪?我倒是想住到道觀裡,可咱們沒有度牒,人家根本不會收啊。你別看那天那個周逐浪很客氣,他沒有什麼誠意的。再說了,我們可不是以前,還帶着三個人呢,就是有度牒也不成。”
“廢話,道爺說要住道觀了嗎?”
“那你是什麼意思?”
秦壽怒其不爭的瞪視秦行之:“道爺的意思是買房子啊。”
秦行之這才恍然大悟。
小道士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過什麼錢財,自然對買房子置地沒有什麼概念。他弄到了萬兩白銀是沒錯,可心態還停留在以前呢,因此一直沒想過要買房子。經過秦壽這麼一提,秦行之發現自己確實應該買個房子。
自己的房子多好啊,不僅住起來舒服,而且還省錢呢。
把這想法和熊六梅一說,熊六梅勃然大怒:“小道士,你拿着老孃的錢花的挺舒服啊。”
秦行之訕訕:“你我分什麼彼此?”
“不分彼此,那你爲什麼偷偷和老道一起換了新衣服?老孃身上這套衣服,還是當初在三江縣城買的呢,你想過給我和憐兒妹妹換了嗎?”
秦行之愕然了好一會兒:“我以爲……你不在乎穿着呢。”
熊六梅瞪眼:“傻子纔不在乎穿着!穿好衣服舒服,自己看着也順眼,爲何不在乎?”
秦行之算是進一步認識到了,熊六梅大大咧咧的,其實骨子裡就是個女人。女人嘛,對衣服花粉之類的東西,沒人不愛。他以前聽熊六梅說從不用花粉,才以爲熊六梅和別的女人不同,如今看來,小道士顯然是錯誤的。
爲了討沈憐兒歡心,這衣服也必須買啊。
秦行之帶着兩個美女找到成衣店,給兩人挑了好幾件新衣服,這纔算讓熊六梅滿意。他學乖了,從成衣店出來,又帶着兩人去了脂粉店,撿最好的脂粉買了兩包,硬是塞給了沈憐兒和熊六梅。
沈憐兒猶豫了一番,也沒說什麼就收下了。
熊六梅一開始不願意,大叫什麼“老孃不用這些玩意兒”,但最後在秦行之死纏爛磨下也鬆了口,興高采烈的提着脂粉回了客棧。
第二天秦行之見到熊六梅嚇了一跳。
“梅姐,你舊傷復發了?”秦行之小心翼翼的問道。
熊六梅臉色蒼白,但精神頭卻很好,聞言怒道:“你才舊傷復發呢。老孃臉上擦的是脂粉,你眼睛是瞎的?”
“這……也太厚了點兒吧?”秦行之苦笑。
熊六梅搖頭,臉上的脂粉撲啦啦往下掉:“不多啊,我覺得正好。”
沈憐兒在一邊弱弱說道:“妾勸了她一早上,姐姐根本不聽……”
當然這只是熊六梅首次接觸脂粉犯的小錯誤,她又不是傻子,出門被人用異樣的目光盯着看,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弄差了,小道士和憐兒妹妹纔是正確的。
熊六梅是個簡單的女山賊,被秦行之討好得夠舒服,立刻便什麼都不管了。秦行之再提起買房子的事兒,熊六梅直接說道:“你自己看着辦,這點小事別來煩老孃!”
秦行之本以爲萬事大吉,卻沒想到二柱子開始幽怨的看着自己。
想了老半天,他才反應過來,不用懷疑,二柱子見衆人都換了新衣服,這是有意見了。二柱子是個壯漢,可壯漢怎麼了?難道壯漢就不能有愛美的追求了?這顯然是對壯漢的歧視嘛。這好辦,銀子就是用來花的,秦行之再帶着二柱子買衣服。
總算打發了所有人滿意,秦行之也開始去尋找合適的房子。
這一打聽才知道,京城的房子可不便宜。
普通四合院在內城根本沒有,甚至外城都很少。小家小院的,住起來倒是挺溫馨的,可惜大齊朝的百姓有個壞毛病,房子以大並且複雜爲美。真正有權有錢的人家,恨不能把自家的房子變成個小世界,遊覽一圈能累死人的那種。
早先大齊朝剛定都杭州府時,這裡的情況肯定不同。但二百多年來不斷有人買下週圍的房子擴建,杭州府的小四合院是越來越少見了。
秦行之的一萬兩銀子聽起來很多,真要買一個足夠高檔的大宅子卻不一定夠。
秦行之這才意識到,一萬兩銀子在京城實在不算什麼。
不行啊,還得抓緊時間發財纔對。
當然想出發財的門路之前,房子還是要買的,否則銀子全扔給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