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豪也來了。
小道士替大力營求情,寧願不要爵位,也要爲大力營脫罪,這讓許天豪和全體大力營官兵感激到五體投地。儘管後來只是侯爵變成伯爵,可小道士放棄爵位總不是假的,而爵位的珍貴,許天豪十分清楚。
他身後帶着五十名扛夯昊槍的戰兵,見到秦行之二話不說,一字排開就要對天放槍。
小道士連忙阻攔:“停,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許天豪一本正經:“鳴槍祝賀唄。當初陛下大婚,大力營就這樣做過。放心吧小道長,這次末將只帶了五十人,不逾矩。”
“不妥,再嚇着諸位大人。”
“不能夠,當初陛下大婚,諸位大人看得津津有味,末將覺得這和放鞭炮差不多……”
“他們那是嚇傻了好不好?算了許將軍,貧道和胖子不一樣,他不靠譜誰也治不了他的罪。我要是嚇壞一兩個老頭兒,回頭他們非把我的爵位給擼了不可,不划算吶。”
“小道士,你竟敢背後說朕不靠譜?”
隨着聲音,孫蒙和楊采薇在侍衛的簇擁下聯袂出現。
正在喝茶瞎扯的衆人連忙起身參見皇帝。
沒人感到意外,這種熱鬧場合,又是小道士封爵,皇帝不來纔是出了幺蛾子。
孫蒙笑呵呵擺手:“大家別客氣,朕的好友封爵,我自然要帶夫人前來祝賀。話說,朕也實在羨慕我這位朋友,愣是讓他遇上一位慧眼識英雄的千古明君吶……如果不是朕根本沒機會和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面對面,我非給他鞠個躬不可。”
衆人默然散開,繼續喝茶聊天。
“嘿,沒人誇朕幾個意思?”孫蒙怒道。
秦行之笑:“你都這麼說了,讓他們怎麼誇你,誇你臉皮厚不知羞恥?”
“胡說,這絕非不知羞恥。站在你朋友的角度上,誇獎幾句你的君王,我覺得很符合邏輯,是他們不懂角色轉換纔對。”孫蒙振振有詞。
楊采薇咳嗽一聲,低聲道:“陛下,妾身想去後堂見見熊六梅和白牡丹等人。”
“去吧,我有小道士。”
楊采薇一滯,這話聽着老感覺不對味。
孫蒙看向許天豪:“許將軍,開始吧。”
“啊?”許天豪迷惑。
“鳴槍慶祝呀,剛纔你不是說了麼?”
“可小道長說……”
“他說了不算,朕終於碰上這麼一回熱鬧,怎能空手而回,聽個響也是好的。許將軍是聰明人,不會搞不清,朕和小道士誰才能左右你的前途吧?”
許天豪爲難的看秦行之。
小道士擺手:“死胖子一來,你還想消停?放吧。”
於是五十名大力營戰兵舉槍對天射擊,砰砰的巨響聲中,硝煙在院子中瀰漫,包括孫蒙在內,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響個不停。
許天豪一看情況不對,連忙叫停。
好一陣子,硝煙才逐漸散去。
孫蒙咳得滿臉通紅,叫道:“這不對呀,上次就沒這麼嗆人。”
“廢話,你皇宮多大,他們放槍時又離你多遠。”
孫蒙不甘心地咂吧咂吧嘴,見文良純等人都在捂着鼻子怒視自己,心裡一陣發虛,只好悻悻然放棄,讓許天豪的五十名戰兵退到別的院子裡。
不能欣賞鳴槍,朕就沒樂子了?別開玩笑了,大力營只是意外收穫,朕自己就帶着樂子呢。
揮揮手,一羣侍衛衝過來,對小道士納頭便拜:“多謝小道長爲我等開脫!”
這些人,正是孫蒙的“前大內侍衛”,弄丟孫蒙被關進天牢的那羣高手。他們的罪責比大力營嚴重多了,砍頭還屬於輕判,換成其他朝代,誅三族都不稀奇。
本來大家都以爲死定了,之所以還苟活於天牢,恐怕還是朝廷沒顧得上殺他們。
誰知小道士出手求情,他們竟然被免了罪!
這件事是孫蒙親口告訴他們的。
小胖子帶人親自跑到天牢,把這些侍衛提出來,告訴他們發生的一切,然後把他們帶走,重新穿上侍衛服裝,就爲了今天能帶來,讓這些人磕頭感謝小道士。
這也算是幫小道士裝逼的一種方式吧。
秦行之也認出了衆人,笑道:“快起來,都是老熟人,就別來這一套啦。既然都出來了,以後好好過日子,憑你們的身手,乾點什麼不行?瞧你們個個穿侍衛服裝,難道還打算給皇帝做保鏢?千萬別,這絕逼是個高危職業,一不小心就背鍋。”
孫蒙不願意了:“怎麼說話呢!”
“難道不是事實?”
“朕懶得和你講理。不過小道士你搞錯了,他們可不是打算繼續給朕做侍衛,而是準備投靠你。”
一聽這話,剛站起身的侍衛又集體跪倒了:“我們願追隨小道長,請小道長成全。”
秦行之樂了:“算盤打得挺精呀,跟着貧道這種節操滿滿的正人君子,確實不用擔心背鍋。可我一道士,養羣大內高手做什麼?”
“朕覺得,可以幫你欺負人玩兒。”
“第一,貧道乃鴻蒙派掌門,品行高潔,從不仗勢欺人。第二,就算我要欺負人,也用不着他們,我身邊有的是高手。胖子,這又是你搞出的花樣吧?”
孫蒙搖頭:“你又猜錯了,這次真不是朕的主意。”
一名高手道:“小道長,我們是真心想投靠您,絕非陛下指使。不怕您笑話,我們這些人,大多都是太監出身,武功再好,也天生被江湖上的好漢瞧不起,離開皇宮能做什麼?您就收下我們吧。”
秦行之沉吟:“容貧道考慮考慮。”
小道士不待見太監,認爲他們心理不正常。可如果是會武功的太監,用來看家護院、保護自己辛苦賺來的財富,他認爲可以接受。這些人原本是孫蒙的侍衛,忠心方面也能保證。
問題是他窮太久了,即使現在不缺錢,心理上的慣性也不是那麼容易改的,總覺得養一羣高手有些浪費。
正在這時,一名僕人急匆匆跑進來叫道:“伯爺,契丹人來了!”
正喝茶聊天的衆人爲之一靜。
秦行之迷惑:“什麼契丹人?”
“門外來了五十個契丹漢子,說是要拜見伯爺,都在外面等着哩。”僕人回答。
秦行之看向孫蒙:“京城還有契丹人?”
孫蒙搖頭:“朕也不清楚,天牢裡倒是關了耶律乞買他們。不過他們又不是恨天宮人,肯定跑不出來,就算越獄,他也不敢過來自投羅網啊。”
趙輝祖走到兩人身邊,低聲道:“陛下,前些天確實有一羣契丹人來到京城。這些人一路上都十分規矩,問他們要做什麼,卻又不說。可大齊一向不禁止周邊國家的人進入,人家又沒惹事,咱也不好拒之門外。”
孫蒙大奇:“還有這種事?”
守規矩的契丹人,可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
秦行之給了孫蒙一個鄙視的眼神:“做皇帝做得一問三不知,也是沒誰了。”
“廢話,朕如果什麼都知道,還要大臣幹嘛?”孫蒙毫無愧色,“還等什麼,趕緊讓人進來呀。”
秦行之衝僕人點了點頭。
僕人跑出去,不一會兒帶進一羣壯漢。
衆人再次感到十分意外。
如果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光看外表,還真看不出他們是契丹人,頂多也就是比普通人壯點,大熱天一身皮袍子怪異點。個個行走間規規矩矩,完全不具備大家印象中契丹人那種囂張跋扈的風采。
爲首的契丹人身材魁梧,濃眉大眼居然挺帥。
秦行之驚呼:“不是吧,難道耶律宗全的改革如此迅速,這麼短時間,契丹人已經變成文明人了?”
見到秦行之,契丹人呼啦一下全部單膝跪倒。
文良純等人看傻了眼,契丹人竟然會主動給漢人跪下,這可太少見了。
郭常憤憤然哼了一聲:“諸位別忘了,咱們這位恨天伯,還是契丹都林牙。”
衆人恍然大悟,也對,你別管契丹環境多惡劣,都林牙也是相當於大齊六部尚書的高官,大齊人不在乎,不等於契丹人敢忽視。
就聽五十名契丹人跟事先排練好一樣,齊聲叫道:
“屬下拜見大王!”
嘶——
文良純等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大王?
這……從何說起?
秦行之也愣住了:“你們叫貧道什麼?”
爲首的契丹人擡起頭,恭敬道:“回稟大王,屬下叫您大王啊……”
“不準說車軲轆話!貧道怎麼就成大王了?”
“您已被陛下封爲契丹南院大王。”
孫蒙叫道:“哈,這個朕知道!小道士你說過,你建議耶律宗全在契丹分南北而治,南院大王專管漢人,和北院大王並列爲皇帝之下最高官員。”
爲首的契丹人看了眼孫蒙:“好叫大齊皇帝陛下知道,您說得不完全對。南院大王確實只在契丹皇帝之下,但它不僅僅是一個官職,也是爵位……嗯,按大齊的說法,它相當於王爵。”
文良純等人又是一愣。
孫蒙不服氣:“欺負朕不懂?你們契丹根本沒有爵位一說。”
“那是從前。我們陛下正在改革契丹,所以如今契丹也有爵位了。而我家南院大王,正是契丹僅有的兩位大王之一,分管南人,權柄只在皇帝之下。”
這傢伙邊解釋,邊得意洋洋的掃視衆人。
爲何一路都不透露風聲,正是爲了現在這個效果。你們大齊不是封秦行之伯爵麼,咱契丹封他王爵!讓小道士看看,誰更重視他,誰捨得花本錢。
當然,這些人上路時,秦行之還沒被封爵,耶律宗全也不可能事先知道秦行之會被降爲伯爵。可契丹也不是沒有明白人,阿朵兒就非常清楚,大齊絕不可能給小道士封王。
總之,南院大王絕對能擊敗大齊給的爵位。
震撼效果也確實不錯。
從衆人不敢置信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