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王和穀風清以及息子宵最後是怎麼收場的,上官不清楚。
她只感受到鳳翊揹着她跑的飛快,耳邊有風拂過,眼中都是在急速倒退的影子,她脣邊不自覺地揚起了笑,閉上眼,雙手抱着鳳翊脖頸,頭趴在他背上。
聽聞他依稀的心跳,和從他寬厚背上散發出來的灼灼體溫,她就咯咯地笑出聲來。
耳邊聽到上官的笑聲,那清脆中帶點豔媚,鳳翊腳步頓了頓,速度緩了下來,他側頭斜看着上官,卻只能看到她一點發髻,“笑什麼?下次再不跟爺說聲就一個人行事試試?”
說着,他頗帶威脅意味地就着摟着上官雙腿的便利,反手一伸,就拍在她翹臀。
上官臉一熱,還好鳳翊這會看不到,她抱着他脖頸的手一收緊,不甘示弱地勒着他問道,“爺怎麼找到奴家的?”
鳳翊哼了聲,帶着得色道,“在坊間,爺就早瞧着你了,見你好像脅迫着人,就沒喊你,一路跟到了這裡。”
說完這話,多餘的鳳翊是一句不問。
上官爲他這點的體貼心暖,她探出點頭,胸腔之中有感激之情在漂浮,然後頭一側,就在鳳翊面上親了一記,“多謝爺。”
鳳翊嘿嘿直笑,他將臉越發的往後撇,嘴裡口花花的道,“要謝的話這可不夠,再嘴個。”
上官哪裡如他願,一伸手推過他的臉,還反諷道,“你這長工好生沒大沒小,本夫人餓了還不趕緊的。”
鳳翊只聽這話,不用回頭瞧上官,都知她是欲蓋彌彰,朗星般的眼眸邊春潮暖光,風流眉目是一瀲深不見底的溫柔,他應道,“好嘞,夫人抱好了,小的火速背夫人回去立馬洞房!”
兩人一路笑鬧地回昭州城,鳳翊背了上官一路,不見累,自然上官也不知他調笑不正經話語的背後是臉上越發無望的絕望,越是甜蜜,便越是心傷。
上官心裡偶爾念及穀風清,也沒太放心上,在她心裡,從來都只有軒轅夜算計別人的份,他哪能會被人給謀算了。
而閔王,她從花九那邊得知,即便從穀風清口裡知曉了軒轅夜的真正身份,那日之後,也沒轉身回京城,許是他知這時候回去,等於是將抗旨不遵的把柄落到有心人手裡,而且對於那軒轅之姓,沒有確切的證據,即便說出來也是沒人肯信的。
這樣的情況下,閔王依舊按原計劃,先回邊漠再說。
知曉這一切之後,上官連她自個都不知道的心裡鬆了口氣,縱使她不想在和軒轅夜還有任何的糾纏,說到底,總歸是她的主上,她曾經將之當神一般傾慕的存在,要讓她看着他有生死之危,那也是辦不到的。
她可以不愛他,她可以不恨他,她可以不見他,但卻不能看着他出事,特別是他的生死。
十四,黃道吉日,宜祭祀,合帳,嫁娶,伐木,安牀;忌出火,入宅。
鳳翊看的日子頗好,這天一早起來,暖陽高掛,也是難得的好天氣。
人逢喜氣桃花面,媒婆和喜娘是一早就過來了的,按照習俗,鳳翊在拜堂入洞房這
之間都是不能見上官的,他給上官安置的宅子也弄好了,離的不遠,在城南一處幽靜不錯的地。
這些日子,一應需要安置的東西他也備齊了,只是今個日子只適合嫁娶不適合入宅,他便歇了想在新宅子裡過洞房的想法,但他去迎親,卻是要從新宅子騎馬送花轎過去的。
遂一大早,媒婆過來後,便將鳳翊給趕去了新宅那邊,這邊院子,就幫着給上官上妝換喜服,兩人都沒長輩親人在此,那媒婆也是熱心的,早拜託了昭州城裡貴氣又福壽皆全的夫人來爲上官行長輩之則。
新宅子那邊,沒這麼多的規矩,可鳳翊也請了懂門道的人來按規矩行事。
他不是第一次娶妻,可孫落櫻那次一應的事都是鳳靜操持的,他就在吉時出現,換了身喜袍,一拜堂了了事,半點沒關心過,那時心裡對鳳靜的安排不滿,也就對諸多的事壓根沒放心上,仿若娶妻的人不是他一樣。
而這次和上官的這一遭,他是真真放進心裡去了,上官身懷有孕,不能操勞,他便將所有的事都攬了下來,而他的心裡竟是像初初娶親的毛頭小夥一般,眼瞅着吉時臨近,還會緊張到手心出汗。
之後一切很順利,有老道的媒婆和紅娘在旁看着,鳳翊又要求一切從簡,只半天的時間,便由鳳翊騎着綁紅綢的高頭大馬在昭州城逛了圈,就到了一進小院,之後便是迎出新嫁娘,三拜天地,最後在司儀一聲送入洞房的聲音之中,整個小院都熱鬧了。
鳳翊並不是牽着紅綢引進洞房的,他不僅握着紅綢,還一下捉住了上官的手,帶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洞房。
他們往日休息的房間被佈置一新,大紅的龍鳳喜燭,鮮豔的被褥,上面還鋪灑着各式的喜果、紅棗、桂圓等象徵吉祥之物。
外面沒親朋,入了洞房之後,媒婆紅娘拿着賞銀便離去了。
鳳翊也不需要出去敬酒應酬,雖然這會才晌午剛過,那筆直的秤桿在他手裡轉了半晌,走來走去地看蓋着紅蓋頭,端坐在牀沿的上官,鳳翊就是壞心的不揭蓋頭。
上官視野之中全是喜慶的紅色,透過蓋頭垂落的空隙,她能瞧見鳳翊那靴子,對他不揭蓋頭這事,她比誰都沉得住氣,總歸這洞房某些人是比她還急迫的。
兩刻鐘過去,鳳翊忍不住低笑了聲,坐到牀沿,比上官並股相碰,那秤桿挑了挑上官蓋頭的流蘇,他就道,“美人,你說爺是揭還是不揭?”
上官亦跟着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能聽到她酥人身子骨的嗓音在淺言道,“奴家是婦人,自然以爺的意思爲準。”
好個女兒家的姿態,如此乖順,撓的鳳翊心癢癢。
長袖一揚,秤桿一動,上官眨眼之間,只覺光亮透眼,她睫毛輕顫,剛纔還在頭上的蓋頭恍若蝴蝶的悠然飄落,她再擡頭之時,便見鳳翊呆掉了的模樣。
紅脣一勾,上挑的桃花眼有點滴如星光的媚色,上官伸手輕輕拉住鳳翊衣袖,嬌聲軟糯的就開口道,“爺,奴家可美?”
那嗓音也是柔的,又帶着絲絲縷縷的妖媚,像最致
命的妖精在勾人心神。
鳳翊點頭,一霎回身,從上官的豔色之中回過身來,便不敢在看她第二眼,遂拂袖慌忙道了句,“爺出去下。”
眼見鳳翊狼狽出了房間,上官嬌笑如鶯地笑了起來,誰叫他剛纔故意老是不揭蓋頭來着。
幾個呼吸的時間,鳳翊又回了房間,關門了,看着上官那眉眼就惱怒的很,“淘汰爺來着,膽兒不小。”
上官自行起身,到一桌子飯菜的桌邊,一摸盤子早涼了,便轉頭眨了眨眼看着鳳翊道,“爺,奴家餓了。”
鳳翊一噎,那盈盈波光般的眼眸之色,恍若天水一色的瑰麗,叫他哪裡拒絕的了,遂使喚了小桃來端出去熱熱,末了,他又將牀榻裡的那些喜果兜了起來,免得上官休息的時候磕着她了。
雖說這會還是白日,但兩人也不出門,就着小桃熱的飯菜吃了些,鳳翊才取過兩酒盞,那酒盞也是有講究的,被一條彩絲連着,看着就很吉祥,他那一杯自然是酒了,上官的卻是白開水。
塞上官手裡,他就笑道,“夫人,合巹酒。”
上官眉目宛若初初的桃花綻放,她取起杯,手從鳳翊的臂彎而過,湊至脣邊,便一飲而盡。
鳳翊自然也是一同喝了,他只瞧着上官,即便杯裡的酒喝下腹,他也眼不帶眨,深刻的貪婪繾綣溫柔瀰漫而出,他似乎再掩飾不了心頭的感情。
一對的酒盞擱置桌上,鳳翊伸手摟住上官,在她額頭就是一吻,“美人,爺真很在意你,很想和你一輩子……”
在鳳翊懷裡,滿口鼻都是他身上的青草根味,清新又溫暖,他體溫偏高,透過衣料,熨燙的灼着上官面頰。
還有點美酒的香味,上官沒喝酒,她都覺得有點醉了,面頰帶粉,眼眸帶嗔,妖嬈的眉梢,柔軟如水的身子。
這不是醉了是什麼,她耳邊是鳳翊不斷的話語呢喃,從她聽清他的第一句話,到最後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再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是那一身的柔情蜜意幾乎將她溺斃而亡。
意識有迷醉不清之時,她在想着,爲何她沒喝酒,都覺醉意朦朧,一擡頭,便連面前的鳳翊那張臉都有點看不清了。
鳳翊將上官反應盡收眼底,那一刻,此前的柔情全化爲哀傷,“美人累了?便先睡一覺……”
他如此哄着,走到牀沿,坐下之後,將上官整個人抱進懷裡,像小孩一般將她頭按進自己懷裡,輕言低語,也不管上官是否還聽的清。
上官,這時候自然是聽不清的,她宛若困極睡去,在鳳翊懷裡安靜又美好。
鳳翊將之輕柔地放回牀上,他俯身,無比眷戀的在她嘴角落下輕吻,仔仔細細地看了上官面容,似乎要將那張臉鏤刻到心裡的每個角落,一輩子再不忘記。
“美人,你也終於屬於爺一次,爺,此生再無憾……”說完這話,他起身,看了看身上上官親手爲他縫製的喜袍,俊逸風流的臉上就是灩瀲明亮的笑。
爾後,他就那麼穿着喜袍,出了房間,出了院子,最後出了昭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