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生,使得奶奶不再理母親,她將家裡所有髒活兒累活兒都交給母親,更別說做月子。我會幫她分擔一些,至於孩子,基本都是在牀上度過,我同母親上坡幹活兒,便將她丟在家裡,牀上固定。
回家看到她哭,有時窗外的樹葉掉落會哈哈大笑。我抱起她默默唸叨"傻孩子,你也有今天。"是同情更是爲母親不平。
奶奶看都不願看母親一眼,而母親很多次去求她,換來的是責罵“張心蘭啊張心蘭,你害死我兒子,弄丟我孫子,敗了家裡所有錢就換來這麼個災星,從今以後別來找我,我不認你這媳婦。”
“婆婆,婆婆。”她跪在地上哀求,接着是一腳。
我抱着孩子走進,拉起她出門。
“蕊。”
“我真替你不值,走。”
“我不走。”奶奶看着她起身出門。
“你到底是多懦弱?你,現在是寡婦,又生的女兒,她會原諒你?在這兒死皮賴臉只會讓人心煩。”
“我願意。”
“媽,我求你了,別這樣了好嗎?我真的不知道是該罵你還是心痛你?當我看到你的親人一個個離去,我很痛心,因爲她們也是我的親人,你可以抱怨、可以反駁,但你都選擇忍受,即便你心裡難受到不行,都不會表露出,奶奶對你好不好,你不知道嗎?你幹嘛還要像條狗一樣貼着。”
“你不懂。”
“我只知道好人不會有好報。”
“我想一個人靜靜。”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你很久之前就認識我了嗎?”對於突如其來的問題,我選擇了坦白“是,景蕊這個名字從出生開始就有了,我從未聽母親講過關於父親,甚至還有一個哥哥,原來他們是你的一段過往,不願提起的過往。曾經的我是那麼叛逆,也因此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忍耐、懦弱,使我變得一無所有,所以我希望你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兒女,強大到不受人欺負。”
我不知道她沉默了多久,她甚至在懷疑我所說的一切,最終,她摸了摸頭安撫道:“別害怕,雖然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騙我,走吧!蕊。”那一抹微笑似驕陽似火。
感覺身體漸漸向下沉,一束光出現,將我吸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中,一覺醒來渾身溼透,我知道那個夢意味着將要離開。
院子裡,她安撫着景蕊入睡,我走到她身邊坐下,靜靜地注視,時間給我一次與她重聚的機會,但我不能癡心妄想的一直留下,無論現在處於夢境還是時空穿越?終究到分別時刻,唯一要求希望再與你度過一天“可以再做一天的女兒嗎?就一天。”眼淚開始在眼眶打轉,爲什麼是再?因爲我失去過。
她點點頭,貼在她懷裡“好溫暖,以前怎麼不知道呢?”
“蕊,你……”
眼淚涌出,失去的彷彿在這刻變得尤爲珍貴,此時我只能用淚水代替心情“別說話,讓我好好享受現在。”她撫摸着我,猶如小時候那般,叛逆使得丟失以前的一切。
看着她懷裡的景蕊,我接過她“景蕊,以後要聽話,不能叛逆,不要惹母親不高興,要孝順她,因爲她只剩下你了,不要像我一樣等失去之後再去找回,聽到了嗎?”將放進牀上,抹去淚水“今天你是我母親,我要當一個稱職的女兒,了我心願。”爲她做一餐飯,梳洗打扮,揉腳捶背,畫一張照片……晚上燒好熱水替她洗腳。“我記得一年級的時候,全班的同學都在唱《世上只有媽媽好》,當時我不敢唱,因爲唱着唱着眼淚不自覺就流,後來我害怕唱這首歌,今天,我唱一次給你聽"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裡找?"媽,我真的發現有你真好。”早已淚溼兩行的我們,相互安撫。
“以前,老師讓我們給父母洗腳,我當時特不樂意,現在想想,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蕊,謝謝你提前讓我享受到幸福,儘管生活不如意,想到有你,我就特別開心。”
“洗好了,你早點睡吧!”一切將在天亮後消失,老天啊!你是多麼不公,母親是好人,你爲何頻頻捉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奪去她身邊人,最後直接結束性命,我該責罵你,還是埋怨自己?
雞鳴聲響起,我踏着輕盈的步子離去。孩子的哭聲離我漸行漸遠,心蘭起牀了,她安撫着孩子,看見那封信,信中寫道:母親,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和景蕊,不能事事順着她,要教育她,自己要學會強大,不要太過懦弱處處爲他人着想,好人是不會有好報的。謝謝你讓我重回舊時,若有來生願再爲你女兒,保重身體,愛你的女兒——景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