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權利風起雲涌,羣雄割據暗起禍端,這個權利的寶座讓人覬覦迷戀,目眩神迷。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我卻不能接受。四大家族表面畢恭畢敬,做盡臣子本分,暗地裡卻是狼子野心,韜光養晦,伺機待動。我不在乎,虛名而已。我只是不忍心,人民好不容易的歌舞昇平之世又要被一些人貪婪的野心弄的生靈塗炭,我恨,我恨自己的無能。”刑傲說道。
姬、花二人比較謹慎,反倒是若軒聽的刑傲捨己爲民的表態,一副熱血青年的樣子衝口而出地說道“黎民蒼生之幸乃國之大幸,國之幸乃臣屬之幸,若軒有幸攀附龍冀,甚感榮焉。若軒雖不才,但也明白什麼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區區願以七尺之軀,擔君之憂,分君之慮,爲天下蒼生盡一番薄力。”
聽得若軒的話,刑傲甚感高興,也不問其餘衆人態度,徑自的走到若軒的身邊,一把將他緊緊抱住,說道“有卿之所助,天下黎民蒼生可安矣。”
這刑傲久居官場,說話大方得體,爲人處世八面玲瓏。雖然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只有若軒一個人迴應,但刑傲不顯一點不悅,反倒是盡力撫慰若軒之心。做大事之人,定有容人之量,成大事之士,必有鴻鵠之志。
姬仲卻是心道“若軒還是太嫩了,只是一句話便把他給看穿了。”姬仲雖然甚少涉獵,但畢竟也是族長之子,權利鬥爭,天下盡同。姬仲免得刑傲心生怨恨,出聲圓場道“有刑王子此番志向,真乃我萬民之幸。”
刑傲哪裡聽不出姬仲這是推脫之詞,可他哪裡會輕易放過。原來刑傲今天特意安排這個宴局,有一大半目的就是衝着姬仲來的。殿堂是王室的人才輸送庫,所以歷代王室在殿堂內部都有安插自己的重要親信,刑傲也不例外。是以衆人在測試中表現出來的種種情況,早已秘密呈報給了刑傲得知。當刑傲聽聞有人居然獨立取勝水竟月,又吃驚又驚喜,馬上便派人秘密觀察姬仲,探聽真僞還是另有蹊蹺。
刑傲與四大家族走動頻繁,哪裡會不知道水竟月的實力。所以說如果有人能戰勝水竟月,那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他怎麼會捨得錯過這麼一個人才。只是還弄不清楚姬仲和水竟月的真正關係,不敢貿然攤牌。
“姬愛卿言重了,我等空有抱負,可手下僅有老弱殘兵,應付流寇自是無礙,可要面對四大家族的虎狼之師,則是空有心而無力了。”刑傲這番話說的直白。
姬仲聽出對方誌在自己,看來今趟這個宴局儼然是個鴻門宴,想要明哲保身,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姬仲本來還慶幸與水家扯上關係,這下又同王室扯上關係,對姬家中興大業來說無疑是靠上了兩座堅實的大山,可哪知道,這四大家族和王室真暗自爭鬥,刑傲年輕氣盛,志向滿滿,兩虎遲早必有一爭,想要在兩方人馬之間左右逢源怕是不可能了。只是姬仲不想自己過早牽涉其中,站錯了隊伍,那對姬家來說卻是滅頂之災。說到底,姬仲是不太看好刑傲。
“姬仲願爲王子身先士卒,做鞍前小兵,撥亂反正,還天下大公。只是家父身體久病纏身,但卻是一族之長,族內諸事繁多,需得一段時間的整治。還望王子允我先行返家打理,再將族中事務妥善交接,則是孑然一身,方可盡心爲王子效力。”姬仲說道,找個藉口先遁去。
花淼見過姬仲的父親,哪裡有半分病人之態,聽出姬仲話中的味道,花淼哪裡會不知趣,趕緊地應付道“小民也願爲王子盡得半分薄力,只是小民與姬仲認知已久,雖無兄弟之名,卻有兄弟之實。還望王子允他回家省親,妥善打點。小民代王子陪伴姬仲處理其族中瑣事,以便儘快返回。”花淼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先把刑傲掛在套上,讓對方不好拒絕。
刑傲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但臉上卻還是依然微笑着,說道“應當,應當。愛卿自當妥善處理族中事務,也好做到後顧無憂。”說道最後“後顧無憂”四個字,刑傲加強了語氣,放慢了語速,任誰都感覺得到,那不是在說後顧無憂,而是在說後顧有憂。刑傲接着說道“我再賜你黃金五十盛,御賜牌匾一塊,讓你光宗耀祖。”
姬仲畢竟還是經驗少了點,本打算以家族之事爲藉口暫避禍端,可哪曉得家族不但成了自己的擋箭牌,也成了刑傲要挾自己的軟肋之處。而且刑傲不但用家族要挾自己,還這麼做作的封賞自己,想必也是對自己和水家之間的事情有所耳聞,故佈疑陣令水家生疑,也令自己明哲保身之計盡成泡影,逼得自己表態。
不過話已出口,現在說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既然無路可走,索性爲自己多爭取點權益。
“刑王子真是胸襟坦蕩,用人不疑,對我等小民也是信賴有加,初次見面便能剖心露白,實在是令我感動。”姬仲說道。
刑傲聽出姬仲的疑慮和對自己處事草率的不信任,不露點實力怎能震動這羣桀驁之衆,淡淡的說道“殿堂乃我王室外院,爲王室選拔人才,保得王室基業,也保得天下太平。凡潛力非凡的測試者,殿堂則有義務讓王室知曉,以便酌情適用。所以幾位在測試中的表現,可以說是相當出色。接着便一一列舉出衆人在測試中所發生的事情,包括姬仲和沐曉白一夜伏擊之事。只是姬、沐二人夜裡的翻騰之舉略過,對着姬仲微微一笑。
本來一直面無表情,一臉冷冰的沐曉白,突然聽人提到那晚發生的事情,一下子兩朵紅暈爬上臉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衆人越聽越吃驚,他們壓根就沒想到居然一直有人在跟蹤和觀察自己。姬仲看到眼前這個一臉笑容的年輕王子,突然感覺到自己太低估他了,他遠比他看上去陰沉太多。
“原來王子早已一切成竹在胸,智珠在握。”姬仲說道
“只欠東風”刑傲一笑,對着姬仲說道“如有姬卿相助,大事可成。”刑傲對人心和人性的把控真是細緻入微,這一番話,既滿足了對方的虛榮型,又充滿展現出自己對其的重視,讓人不心動都難。
當然姬仲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拿下,畢竟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還要考慮他的姬家。不過姬仲當然不會表現出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取信刑傲,爲自己家族多爭取點時間,做出一副感動的神情,說道“肝腦塗地,以報君恩。”
刑傲伸出雙手握住姬仲的手,兩人各懷心思,相視一笑。
“一個月後,我在此地恭候姬卿佳音。”不容得姬仲分說,揮手示意衆人可以退下了。
姬仲無奈,只得退下。待走出房來,姬仲看着廣闊夜空,突然有種無力之感。本以爲拿到覺醒者稱號,又傍上水家和王室,認識花淼這個難兄難弟,還有一個嬌俏愛侶,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可哪知道,靠山卻是刀山,靠沒靠上去,反到給自己紮了一身洞。還好有兄弟和情人,要不這一切鏡花水月般的打擊就有點太大了。
“姬少,有什麼不妥?”衆人一邊走,花淼突然問道。
聽到花淼的話題,沐曉白和若軒都下意識地看着姬仲,等待他的答案。
“我和水竟月交過手,你們都知道了。可是我並不是真的勝了他,而是他主動放棄了,把他的卡片送給了我。”姬仲說道
“爲什麼?”花淼還比較鎮靜,可是若軒已經炸鍋了。
“很簡單,他要拉攏我。我當時以爲傍上水家這顆大樹,可以爲姬家尋找一個保護傘,可沒想到水家和王室已經到了水火難分的局面。所以我擔心站錯了隊伍,擔心牽連到家族。而且從簡單接觸看來,刑傲不如水家厲害。至少水竟月已然很厲害了,還有個水竟天一直未露面,顯然比水竟月更厲害,所以我不敢做出決定靠向王室這邊。”姬仲說道。
“可後來你爲什麼又答應他了。”若軒問道。
“因爲這刑傲也不是省油的燈,光是眼線的功夫就很厲害,表面上示敵以弱,實則暗藏殺招,心機心計都着實厲害,可以說是現在這個局面的最佳選擇。王室畢竟是大陸正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他們幾百年基業,想必手上的籌碼必是不少。所以姬少才先給他來個虛與委蛇之計,但我想姬少還會再來個拖計,對把姬少?”回答若軒的人卻是花淼,花淼最後問道。
“恩,”姬仲對着花淼點點頭,繼續說道“能拖多久拖多久把,先把家族的事情安頓好。本待由我中興家族,怎奈家族或許會從我手中毀去,於心何安。”姬仲心中嘆息。
空蕩蕩的宮殿廣場上,四隻孱弱的身影,漸漸遠去。刑傲揮退衆人後,自己端起酒杯慢慢品酌,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