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雨月兀自抱着納蘭傾嚶嚶哭泣,突然似想起來什麼一樣,正準備開口,只見納蘭傾伸出手愛憐的撫摸着納蘭雨月的頭,柔聲道“好孩子,什麼都不用說了,爲父都知道了。”
水竟月倒也很體貼,直待到表妹撒嬌完畢,這才上前執外甥之禮拜見,免得壞了他們的氣氛。納蘭傾從探子回報中得知他們受傀門伏擊,早就心急如焚,要不是水毓瞑扣住他不放,他早就飛奔過來了。
要知道他漆下無子,就這麼一個獨生女,要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個叱吒大陸的風雲人物還不知道內心會遭受什麼樣的打擊。其他人或許不知道傀門的厲害,但他混跡大陸這麼多年,又乞會不知道傀門的厲害,特別是傀門只要接下的買賣,還沒有聽說過失手的事情,即便是付出慘痛的代價,所以在圈中傀門口碑極高,當然費用也是極高。但找上傀門的買賣,又哪裡會有哪一件事輕鬆的,所以這個價格也算是合情合理。
納蘭傾就是知道傀門的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聽到探子的消息說他們居然從傀門人的手上逃了出來,怕事有變故,令有陰謀,巴不得自己長了翅膀飛到他們面前,無奈卻被水毓瞑要求從長計議一拖再拖。
好不容易總算有了決議,納蘭傾領着護衛緊趕慢趕,就怕晚一分到達多一分變化,繃緊了神經,一刻也不敢放鬆。此刻見到女兒和水竟月都平安無事,懸在空中的心才放下來,懂得開玩笑的對水竟月說道“都是你那死老爹,做什麼都要從長計議,三思後行。你要是像你老子就慘了。”
水竟月知他是開玩笑,莘莘地笑道,心裡卻想,要是像你老人家一樣什麼都那麼激動,那敢情才真叫慘了。
納蘭傾同女兒聊了一會,才發覺沒有看到姬仲和花淼兩個小子,還以爲他們不喜人多,一直沒有出來。向納蘭雨月詢問道“姬仲他們不在此處?”
納蘭雨月一直沉浸在父親到來的喜悅中,聽到納蘭傾提到姬仲,纔想到姬仲重傷未愈,得趕緊醫治纔是,忙不迭的拉着父親去瞧。
一靠近姬仲所在,納蘭傾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一股強烈刺激的血腥味充斥着這個空間。再一看,姬仲如血人一般躺在那裡,旁邊還有花淼靠着石壁,看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其實姬仲身上的血大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來自傀門那個倒黴的年輕殺手,只是看他傷重的樣子,都自然而然的以爲是她的傷勢導致。
納蘭傾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剛到的時候見着納蘭雨月和水竟月兩人都是安然無恙,哪裡會想到另外兩人受傷如此之重,可想而知他們能從傀門手中逃脫是貨真價實的拼出來的結果,至少這傷勢做不得假。
姬仲早就聽到他們在外面的對話,當然知道納蘭雨月口中的父親和水竟月口中的舅舅叫的是何人。見到納蘭傾,沒有一點意外,衝他擠出個笑容,說到“幸不辱命,納蘭小姐安然無恙,只是受了點驚嚇。”
納蘭傾沒有想到畫面會這麼震撼,沒想到他們和傀門的交手會這麼慘烈,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少年一直記着對自己的承諾。眼睛一紅,柔聲道“你們很好,很好。”
對於權力的吸引,金錢的引誘,多少人爲之追逐,但真要做到用生命去交換的時候,很多人就會遲疑了,要做到捨去自己的生死去追求的需要的是更爲高尚的目標。顯然,姬仲和花淼都有一顆高尚的心,纔不會再關鍵時刻舍下納蘭雨月和水竟月自行逃離,畢竟,對方的目標是水家的人。
納蘭雨月也在一旁幫腔着說到“這次真虧了姬仲哥哥,不然我可能就沒機會再看見爹爹你了。”納蘭雨月經過此劫後,整個人性情都變了不少,對姬仲的態度也好了很多。
這一老一少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聽納蘭雨月叫姬仲哥哥,而且語氣是那麼地自然和諧,都很是吃驚。再看納蘭雨月眉目含情,姬仲不由心中一緊,心想這丫頭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這種英雄救美再接着以身相許的情節太老了吧。
納蘭傾伸手搭了搭姬仲的心脈,果真是傷得不輕。脈象微弱無力,顯是經脈俱斷之相,每有幾個月,怕是很難復原的了。再擡手看看花淼,雖說花淼受傷得不輕,但畢竟未及經脈,經過這四日調理,已很是好了很多。
水毓瞑之所以收到水竟月的消息後並未馬上做出決定主要是考慮兩件事情,第一,傀門做的誰的買賣。第二,凱家那邊還要不要去。因爲,如果自己放出消息後,他們被伏擊倒還可以理解,但當他向手下的人確認消息還未放出去之後,這伏擊倒顯得是無跡可尋了,到底是刑傲還是其他的人。如果是刑傲也還罷了,如果是凱家,那就麻煩大了。因爲如此知曉此次事情的細末之處,除了水家自己,便是凱家了。至於第二個問題,如果是凱家所謂,這門親事肯定是沒可能的了,如果再去,是羊入虎口還是打他個措手不及。
就這兩個問題,先是從探子那裡確認,又是商量對策。一去一來耽擱了兩天,所以在第四日納蘭傾才能到得此處。不過納蘭傾此行的目的除了營救四人,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與水竟天匯合,而匯合之處便是凱家。
水毓瞑最終還是決定雙管齊下,聯姻還是要聯的,如果對方有異心,那就用凱家當擋箭牌先犧牲掉,只是需要加強點監督的實力罷了。於是大張旗鼓地分兵四路,一邊由納蘭傾帶他的護衛團先行到達水竟月四人所處,以免多聲意外,另外一面由水竟天領大軍直逼凱家,再有兩邊各由兩位閣老帶隊,對餘下的四大家族加以撫慰,以免引發兵禍。
算算日程,水竟天的人馬衆多,比納蘭傾衆人的輕車簡裝很是慢了許多,加上一起出發的日子,要達到凱家至少還要五天以後。
納蘭傾於是決定衆人先在附近的鎮子上住下,待於水竟天的大軍匯合之後,再做決定。
水毓瞑之所以要水竟天大張旗鼓的做出一副向凱家興師問罪之勢其實背後是有原因的。水毓瞑不擔心凱家背信棄義,可卻擔心凱家同王室聯合。畢竟在瓜分大陸權利的分配上,凱家是吃了暗虧得。不過如果凱家真和王室聯合擊敗水家,完全是與虎謀皮,脣亡齒寒的道理,下一個被消滅的就會是凱家。
水毓瞑只能期望凱家的不會糊塗到連這筆賬都算不明白。不過很多時候,權利總會讓人目眩神迷,低級的錯誤經常發生在聰明人的頭上。
所以水毓瞑讓大軍故作姿態,如果是凱家潛心謀算,此刻心知肚明,有苦自吃,必讓人來討好,因爲以現在的實力來看,除了王室,其餘三大家族都不是水家的對手。另一方面就是,如果凱家真和王室聯盟了,王室到底是犧牲凱家坐收漁翁之利還是攜手共同抵禦水家,到時候就好藉此機會戳穿他們之間的利益媾和了。
所以軍隊一出南部省,便擺出惡狠狠地姿態,直嚇得沿途的百姓退避數十里,以免殃及池魚。當然,這樣大的動作,凱家的領導層不可能不知道。
凱家的家主,凱岑菱的父親凱經天,三十幾歲不到四十歲,算不上老資歷,但野心卻不小。此人能力一般,只是運氣不錯,撿了個家主之位。
說到撿,原來凱經天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凱經年,算上年紀應當與水毓瞑是同期之輩。實力不俗,野心也不小,可偏偏問題在於凱家老爺子老不放權。這老爺子人年紀大了,思想上跟不上了,又整日裡沉迷於酒色,是以經常做出一些荒誕的決定。好在凱經年在家族中影響日盛,在明知不可爲的情況下,他便逆着不尊,這才導致凱家這些年雖無大爲,也無大錯。
可這凱家老爺子不知道是不是習慣於下半身思考導致腦部極度萎靡,竟認爲凱經年是希望自己早死,想接過自己的家主之位,硬是在衆人不滿的聲音中將凱經年逐出了凱家。可凱經年在軍中威望強盛,這一舉動導致衆多將領不滿,最終激起兵變。爲了平息事件,老爺子不得不宣佈退位,再不理事務專心自己的溫柔鄉事業,又強調不追求起兵鬧事之人,這纔將兵變平息。可是凱經年已經遠走,雖凱家派出衆人去尋,卻一直未果,而家主之位又不能一直懸空,這才把能力資質都屬平庸之輩的凱經天推了出來,繼承了家主之位。
聽到水家大兵壓境的消息,凱經天慌了陣腳,在屋子裡大發脾氣,罵衆人無能,連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而下面一干官員只是悶頭捱罵,心裡卻想,要是凱經年此刻若在,定不會想他這邊驚慌失措,只知罵下屬,自己卻半分辦法都沒有。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只對真正有能力的人服氣聽命,對於凱經天這樣靠機會和時勢上位的人,他們打心眼裡是瞧不起的。
一場大禍悄無生生息的正在慢慢逼近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