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中午雖然吃飽了,但是跟着孫建羽去逛了幾家店鋪就消耗了不少,一路坐車到了地方就覺得肚子開始唱空城計,很自然地就想去摸個苞谷麪餅子吃,但是博榮卻說那籃餅子早就被孫建羽拿去他房中了,又安慰荷花道:“等下咱們去燈會,有很多小吃攤子的,你現在吃了東西等下就吃不動了。”
博寧更是一臉興奮地說:“就是,要留着肚子吃好吃的去,那苞谷麪餅子在家啥時候想吃都能吃到的。”
“行了,知道你饞貓,等下老老實實地跟着大哥,不許到處亂跑,想買什麼也先跟大哥說,小心別走丟了。”荷花說完還是不太放心,又從包裹裡翻出銅板,數了一百個用紅繩繫好,擱在博寧手裡道,“想吃什麼就自己買,若是有什麼想買的跟大哥說,要是萬一走散了也別慌,自己找個車伕說咱們客棧的名字,讓他給你送回來,記住了沒?”
“嗯,記得了。”博寧雖說對荷花的嘮叨有些不耐,但是也明白她是爲了自己好,揣好了銅板保證道,“我會一直跟着大哥的,你放心就是了。”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然後孫建羽在外面喊:“快走吧,我要餓死了,咱們先去吃點兒東西,等天都黑下來了再去燈會。”
孫建羽的行爲已經越來越複合荷花心目中對紈絝子弟的定義,原本初見時候那種爲了鳥雀與人衝突的初印象已經被他自己全部顛覆了,不過不得不承認,對於吃喝玩樂他還是很有經驗的,看來也是常來這裡,對什麼地方有好吃的更是瞭然於胸。
幾個人也早就習慣了聽孫建羽的安排,又都不是什麼挑剔的人,自然是誰都沒有異議地一起去吃了晚飯,荷花想着既然燈會上還有小吃,晚飯就只吃了個半飽。
從酒樓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孫建羽叫了馬車去燈會,路上他一直不許荷花和博寧去掀車簾子偷看,到了地方他推着荷花讓她開車門,
荷花雙手用力推開車門,一股涼風頓時灌了進來,但是面前的景象卻是讓她忘了躲避,只呆呆地看着,一時間幾乎都忘了自己還身處古代,這樣燈火通明的街道,在夜幕下毫不吝嗇地向外散發着光亮。
但是這樣的失神也只是一瞬,街道兩旁的幌子和熙熙攘攘的人羣,還是讓她回過神兒來。
孫建羽似乎對她的驚呆很是滿意,笑着說:“小丫頭,怎麼樣,值得你大老遠地跑來看吧?”
“還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美上許多。”荷花吸了一口混雜着各種氣味的空氣,把剛纔初見時候的那種驚豔稍稍壓下了少許。
博寧在車裡已經耐不住了,催促道:“荷花,你趕緊下車,”
他素來都是這樣叫,博榮和荷花早就慣了也不當回事,反倒是孫建羽拍拍他的腦袋問:“小子,你怎麼不管荷花叫二姐啊?”
博寧聞言臉上一紅,隨即就撇嘴道:“說不定我是哥哥呢”
荷花便笑着解釋道:“我跟博寧是雙生子,他總覺得當初先生出來的是他,所以也不肯管我叫姐姐。”
“雙生子?”孫建羽在荷花和博寧兩個人臉上打量了半天,“我瞧着長得也不像啊”
“你是想讓我長得像男的,還是想讓博寧長得像女的啊?”荷花跳下馬車,被冷風吹得就是一個哆嗦,這纔想起特意拿來的厚外套擱在客棧裡沒有帶出來,不由得就是一陣懊惱。
齊錦棠卻像是早就有準備似的,打開一直拎着的小包袱,拿出個半舊的小披風出來給她繫上,見長短剛好過荷花的膝蓋,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眼力,笑着點點頭說:“我以前穿過的。”
孫建羽做出一副要受不了了的模樣,搶先往燈會走去,博榮也伸手拉住了博寧,然後對齊錦棠道:“咱們也過去吧”
道路兩邊都是綵綢紮成的棚子,許多的綵帶上畫着各色的神仙故事,在各家燈光的映襯下倒真是顯得有幾分仙意,棚子裡做各色生意的都有,前面一段路大多都是賣花燈,扎彩人兒,賣各色小玩意兒的,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開闊的場地,被擁擠的人羣分成了一個個小圈子,大多都是耍把式賣藝的人,什麼口吞鐵劍、藥法傀儡、頂缸之類,另外也有些在較遠處稍微清靜點兒的地方,畫個圈兒擺案說故事,唱鼓曲兒,更少不了擺攤算卦的人,布幌子掛得滿街都是,高高低低、錯落擁擠,卻並不讓人覺得礙眼,整條街的各處都掛着各式各樣的花燈,荷花對此沒什麼瞭解,只聽着齊錦棠邊走邊給她介紹。
“掛在高處的那個是八角玲瓏燈,西邊兒那盞老大個兒的是五福如意燈,那家棚子門口掛的是蜈蚣燈……”
“怎麼還有人把蜈蚣做成燈的?”荷花自來就對那些多腳的蟲子敬而遠之,這會兒看着那燈也忍不住嘀咕,“人家做燈不都是求個好口彩、好兆頭的嗎?”
“走,咱們過去看看。”齊錦棠拉着她過去說,“這家棚子可是很有名的呢,只要這蜈蚣燈咦掛出來,就是最好的招牌。”
荷花見那個棚子外果然圍了許多人,不由得也有些好奇地問:“該不會是買蜈蚣的吧?”
“自然不是,你去看了就知道。”齊錦棠把荷花拉到自己身前,護着她擠進人羣裡。
荷花到前面一看,棚子四周扯了一圈兒的繩子,所有看熱鬧的都圍在外面,而棚子裡頭被燈光照得通明,一個乾瘦的男子在嘴裡發出着奇怪的聲響,所有人都盯着地面嘖嘖稱奇。她定睛一看,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直接踩到了齊錦棠的腳上,被他扶住了肩膀才十分不淡定地指着裡面道:“是、是蟲子啊”
齊錦棠沒想到她會害怕,忙拉住她道:“是啊,是個很有名的人呢,你看那幌子上寫着,劉百禽蟲蟻,他能讓蟲蟻都聽他的話,能列隊,還能排出圖案呢”
荷花看着那滿地的螞蟻、蜈蚣、蜘蛛之類的爬來爬去,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毛毛地不自在,伸手抓住了齊錦棠的衣袖有些顫聲地問:“那要是不聽指揮都跑出來了可怎麼辦啊”
旁邊的人聽到這話很不悅地回頭白了荷花一眼道:“劉師傅可是行家,我年年來看這蟲蟻,啥時候都沒出過事兒”
荷花趕緊對那人歉意地點點頭。
齊錦棠這會兒也瞧出了荷花的不自在,拉着她出了人羣道:“不喜歡怎麼不說呢?”
“沒事兒,你喜歡看就再看一會兒吧”荷花略有些言不由衷地說,其實她也並不是多害怕這些東西,畢竟在鄉下天天干農活種地,這些東西也是常見到的,但是偶爾看見一兩隻跟一下子看到這麼多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那種說不出的驚悚感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放鬆去欣賞。
“你這丫頭”齊錦棠見她這樣彆扭的樣子,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我是因爲覺得你沒看到過這個,帶你過來看看而已,誰知道你竟是怕成這樣,平日見你去山上、地裡的,也沒瞧見你怕蟲子啊”
“偶爾見個一兩隻的自然是沒事兒,可若是有這麼一羣給我見到,我肯定早就嚇跑了。”荷花光是想到這樣的場景都覺得不寒而慄,伸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走,去那邊的茶湯攤兒上坐會兒,吃點兒熱的東西定定神兒。”齊錦棠不由分說地拉着荷花又走了幾個攤位,在茶湯棚子裡坐下,叫了碗茶湯,幫她調好放在面前說:“吃幾口壓壓驚,以後有什麼就直接跟我說,不許自己硬撐着,記住沒?”
荷花點點頭,就着小點心喝了大半碗的茶湯,這才把那種讓人汗毛倒數的不自在感驅走。
齊錦棠看着荷花總算恢復紅潤的臉色,似乎有些內疚地說:“都怪我,我若是提前問問你就好了。”
“沒事兒,都是我自己嬌氣,換做是我,我也不會認識一個鄉下丫頭會怕蟲子。”荷花說着忽然想起以前的事兒,笑着說,“當初我家剛開始養雞的時候,有一陣兒總是丟雞蛋,我注意了好久也沒看到有小偷,家裡就都以爲是黃皮子做的,還特意買了幾隻鵝回來,那天我見鵝都衝着雞舍下面叫,我就過去蹲下一看,正跟一條大蛇面對面地對上,它還衝我吐芯子,當時差點兒把我嚇傻了,聽我娘後來手,我當時簡直是連滾帶爬地跑開的,晚上家裡燉了蛇肉只有我死活不敢吃,最後還是大姐和博寧按着我硬是塞了一口給我吃呢”
齊錦棠看着她說得眉飛色舞地樣子,也聽得忍不住笑,之後忽然問道:“荷花,你很喜歡鄉下這樣的生活?”
荷花聞言一愣,不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又恍惚地覺得這話他似乎以前問過類似的,但還是點點頭說:“是啊,你不覺得鄉下的天都顯得比城裡要藍許多嗎?雖然也有很多雞毛蒜皮的瑣事讓人煩心,但是也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什麼都比不過一家人和和美美地過日子,不是嗎?”說到這兒她又笑笑,“也許我是沒什麼大志向的人吧,雖說我喜歡識字讀書,也要讓家裡的兄弟讀書科舉,可是打從自己的私心來說,我不希望他們走仕途,官場錯綜複雜,我們又毫無背景家世,與其到官場去攪合,倒不如踏踏實實地做個鄉紳,過點兒平靜安寧的日子。”
齊錦棠聽着荷花稍稍壓低聲音的這番話,也不知怎麼的就忽然說:“其實你大哥跟你的想法差不多。”
荷花有些驚訝地擡頭看着齊錦棠問:“怎麼,我大哥跟你說的?”
“其實你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建羽會跟你家交好?”齊錦棠沒有正面回答荷花的問題,而是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荷花本想說是因爲賣蘑菇讓孫家有利可圖,但是轉念就覺得不對,孫建羽最開始幫自家的時候,還沒有蘑菇生意這樁事情呢,她眉頭微蹙,心道齊錦棠既然這樣問自己,肯定也不會是因爲孫建羽就是跟博榮投緣,所以她靜下心來想了想纔有些瞭然地說:“孫家是看重了哥哥的學識,想要拉攏他?”隨即自己又搖頭說,“可孫家的背景深厚,我們家不過是寒門小戶,他們即便要拉攏也應該是拉攏你纔對吧?”
“你說對了一半兒”齊錦棠目光中有些讚賞地看着荷花,覺得她這個年紀能想到這裡已經很是不易,“孫家的確也是籠絡我的,但是跟他們籠絡你哥的方法不一樣而已,就像你說的,你們家沒有權勢,所以即便你大哥中舉,除非他考出個前三的好成績,否則其實也是沒有什麼前途可言的,但是孫建羽不同,只要他能中舉,他家一定會讓他走仕途的,但是肯定也要從底層做起,而且也不可能留在家鄉,到了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多東西就不是孫家有錢就能幫得上忙的,即便是朝中有人也不是事事都能借力的,他們需要有人在旁幫着建羽。”
荷花聽了這些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孫家想等以後孫建羽謀了官缺之後,讓我哥跟他一起去上任?做他的師爺?”
齊錦棠點點頭,“其實很多大戶人家都會有這樣的籠絡,甚至有時候會在家中子孫還年幼的時候,就選幾個品學兼優的寒門子弟,到家中一來伴讀,二來也是培養感情,其間也許會有淘汰,而最後剩下的就會是以後子孫的好幫手。”
“那我哥也知道這事兒?”荷花這話有些明知故問了,但她還是想要確認一下。
果然,齊錦棠點點頭說:“這個自然,這樣的安排又不是孫家一廂情願就可以的,自然也得你哥同意纔是。”
荷花幾乎不用轉腦子就能明白博榮的想法,孫家在鎮上和周圍都是很有勢力的,今後哥哥做了他的師爺,那麼自家也就跟孫家算是綁在了一起,那麼在鎮上和附近,也就沒人敢再來隨意招惹自家。
其實從荷花自己心裡來說,她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出路,畢竟以自家的實力,博榮最多也就只能尋個底層的空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上頭拿去做了替罪羊,這樣既能讓自己有個穩定的營生,又能照拂家中。但是她又覺得博榮心裡未必沒有自己的抱負和夢想,如果只是爲了家裡得到庇護而做出這樣的犧牲,又讓她心裡很是難受。
心裡轉着這些事情,她一時呆坐在板凳上,半晌都沒回過神兒來。
齊錦棠見鋪子裡來吃東西的人越發多了,自己和荷花還佔着位子不太合適,伸手扯着她出了棚子,給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這才把她的出神兒喚了回來。
“錦棠哥,你覺得我哥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是真的自己覺得這樣安排很好,還是隻爲了家裡?”荷花有些拿捏不準地擡頭問道。
齊錦棠看着荷花小小年紀就習慣性緊蹙的眉心,很是心疼地伸手把她的糾結揉開,雖然很想跟她說那是博榮自己想要的,可是看到她黑亮的眼睛,這樣哄騙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考慮了一下措辭才說:“荷花,說實話,哪個男兒心中沒有抱負、沒有夢想呢?但是真的能守住這些的,古往今來又能有幾人呢?現實總是殘酷的,由不得人們完全按照自己本心地生活。”
“你是說……我大哥其實並不想這樣?”荷花心裡涌起一股無力感,也許自己能幫着家裡賺錢,但是在其他方面,自己卻是完全都沒有能夠幫忙的能力。
齊錦棠似乎像是看穿了荷花的心思似的,拍了她的腦門一下,“你又亂想什麼呢?每個人活着都是要不斷地對現實做出妥協的,你大哥是家中的長子,他明白自己肩頭的擔子,你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你如今才十歲,也不過還是個孩子而已。我不想騙你,所以我沒法說你大哥喜歡去做建羽的幕僚,但我只能說,這是他妥協之後最好的選擇。”
荷花在心裡咂摸着齊錦棠的這幾句話,也許他說得是有道理,但是與對着他的感覺不同,在家不管是面對博榮還是博寧,自己都還停留在最開始的那種心態上,覺得他們都比自己小,需要自己去保護和照顧,猛然間讓她接受博榮現在已經開始考慮如何撐起整個家了,總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
齊錦棠自然不會體會到荷花這麼奇異微妙的心思,但是那種挫敗和無力卻讓他很敏銳地捕捉到了,伸手攬過荷花的肩頭說:“我相信你有能力撐起你們家,但是那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和義務,博榮兄跟你是一樣的心情,甚至比你還要迫切。如果你換個位置來想像一下,你已經娶妻生子,但是還要靠家中的父母和年幼的妹妹來賺錢供着你和你的妻兒,我覺得你會比博榮兄還要沉不住氣的吧?”
荷花不得不承認齊錦棠說得沒錯,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處在博榮的位置,估計這樣的情形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說不定都要退學回家幫忙。
“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承擔的東西,你大哥是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人,所以這就註定了他會接受孫家的這個建議,因爲他知道,即便他現在真的能不管不顧地只去追求自己的抱負,今後他也會於心不安。”
荷花擡頭看着齊錦棠,覺得他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心智又成熟了許多。
這時南邊兒傳來了鑼鼓聲,齊錦棠聽見便拉着荷花道:“今晚最熱鬧的燈謎大會開始了,走,咱們也去湊個熱鬧,看看咱們能不能贏一盞你喜歡的花燈回來。”
荷花被他拉着到了燈謎大會的入口處,每人交五個銅板,就能進場去猜謎,大會的場地很大,拉着許多繩索掛着各式各樣的花燈,每個花燈下面都拴着一張字條,上面寫着謎面,誰若是猜到謎底,就把這謎面扯下來,在背後寫上謎底,最後統計結果,猜對最多的三個人,能分別獲得一盞花燈。
看着繽紛耀眼的花燈,見所有人都仰着頭看着燈謎,荷花也漸漸拋開了心事,跟齊錦棠合作,一個猜謎一個寫謎底,速度果然就比旁人快了許多,等到臺子上有人敲鑼嚷道:“這一場結束,大家把所有的字條都交到臺上來。”
人羣立刻就都往臺子前擠了過去,齊錦棠一手護着荷花,一手把字條遞給了臺子上的統計人員,不多時間就出了結果,兩個人沒能得到第一,只拿了個第二名,倒是也還不錯。
臺子上有人把一盞荷花燈遞給齊錦棠,這作爲獎品的燈就比燈謎大會掛着的要精緻了許多,他笑着說:“沒得到第一倒也不錯,得了盞荷花燈更配你的名字。”
齊錦棠的這句話提醒了荷花,她這纔想起來自己繡好的荷包,趕緊從懷裡掏出那帕子包着的荷包遞給齊錦棠道:“錦棠哥,這個是送給你的。”
“哦?荷花送我的禮物?那我可是要好生看看。”齊錦棠把手裡的燈遞給了荷花拎着,打開帕子一看竟然是個荷包,藉着燈光看清了上面的圖案之後更是覺得驚喜,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這是你親手繡的?”
“是啊,不然怎麼好意思拿出手送你。”荷花有些不好意地說,“不過我針線活兒做得不好,你別嫌棄就是了。”
“做得很好,很漂亮,真的很漂亮”齊錦棠的眼睛閃着歡喜的光,摸着荷包上的那句詩說,“你也喜歡這句詩?當初我祖父就是因爲這句詩才給我起了錦棠這個名字。”
荷花沒想到自己還歪打正着了,只抿嘴笑着說:“這可是我撞大運了,我只不過覺得這兩句詩很配你罷了。”
齊錦棠很鄭重其事地把荷包系在自己腰上,然後看着荷花認真地說:“荷花,謝謝你,我真的很喜歡”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七章 廟會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