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九皇子幾個沒少被蘇陽匡,還多是後知後覺,被匡完了才知道。
現在蘇陽匡北漠小公主,他們三個正義感爆棚了。
尤其是九皇子,當年蘇陽說服他幫忙欺負北漠小公主,十年了,他到現在還心愧不安。
他得想辦法彌補啊。
還有蘇陽,讓他幫忙偷令牌,還以爲他去北漠了,挨父皇一頓數落。
這口氣憋了幾個月,得找回來啊。
三人耐着性子趴在涼亭上,看蘇陽的臉皮能厚到什麼程度。
不過北漠小公主怎麼長這麼黑了?
這麼黑,蘇陽又是怎麼看上眼的?
銀川公主越想越不對勁,道,“你少匡我!”
“休書就是休書,只要我認就行了。”
民不告,官不究。
她承認這封休書,它就算數。
九皇子幾個暗點頭。
還好。
這北漠公主還算聰明,沒有被蘇陽匡溝裡去。
蘇陽腦殼疼了。
她怎麼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突然這麼精明瞭啊?
銀川公主把信貼身藏好,轉身就走。
蘇陽剛要伸手攔她,銀川公主兩個字砸過來,“再見!”
“不!”
“是再也不見了!”
說完,擡腳就走。
蘇陽沒再攔她,而是跟在身後。
幾步之後,銀川公主瞪他,“不要跟着我!”
“我們兩順路,”蘇陽笑道。
“什麼順路,我回北漠!”銀川公主咬牙道。
“我去南臨找趙大哥算賬,順路能順半個月,”蘇陽道。
“……。”
銀川公主腳步停下,望着他,“你找我姐夫算什麼賬?!”
一句“姐夫”,蘇陽壓力有點大啊。
銀川公主的父皇是皇上,皇兄是未來皇上,姐夫是皇上,未來侄兒還是皇上。
不過都是皇上也沒用,山高皇帝遠着呢。
“他明知道你是銀川公主,還騙我,我不應該去討個說法嗎?”蘇陽問道。
“那你不也騙了我?!”雖然也很生氣,但銀川公主還是爲皇姐和姐夫抱打不平。
蘇陽看着她道,“我騙你,你騙我,咱們倆算扯平了。”
“可他們不止騙了我,還騙你了。”
“你要不急着回北漠,咱們兩可以一起去南臨找他們算賬去。”
趙詡,“……。”
荊山公主,“……。”
九皇子幾個都快捂耳朵了。
這無恥之言,已經到一種境界了。
無恥,偏聽着又還有那麼丟丟的道理。
蘇陽腦袋轉的快,銀川公主還得消化一會兒,他又接着道,“你來是治臉的,你不打算把臉治好了再走?”
“你這樣回北漠,我岳父大人認不認你不知道,但肯定惱我。”
“氣傷身子還是小事,萬一氣頭上兵臨城下,要皇上把我交出去贖罪。”
“我可是我爹唯一的親兒子,到時候一個弄不好,大齊和北漠打起來……。”
北漠肯定不是大齊的對手。
他爹都沒上戰場,飛虎軍和鎮北王就活捉了北漠王了。
再加上他爹,北漠王插翅難逃。
趙詡雖然是北漠王的女婿,可他還是謝景宸的表弟。
北漠和大齊開戰,他只能兩邊勸,卻沒法出兵相助。
那時候——
他們可就是罪人了。
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九皇子和趙端、沈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臉上眼底都是五個字:聽不下去了。
蘇陽是東鄉侯唯一的親兒子沒錯。
但東鄉侯不會讓大齊和北漠打起來的。
只怕北漠王還沒有發兵,東鄉侯就把蘇陽捆了送到北漠任由他處置了。
是不是離京了一段時間,東鄉侯沒揍他了,他覺得自己的地位長了?
這都是錯覺好麼!
他也就是欺負銀川公主在北漠長大,不懂他在東鄉侯府的地位,纔敢這麼隨便騙人。
銀川公主也沒那麼好騙,她道,“東鄉侯爲了不打仗,都私下放了我父皇,我父皇惱你,也不會和大齊開戰。”
“最多大齊皇上把你打一頓,我父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
蘇陽,“……。”
是不是吵架的時候,女人的腦袋瓜都格外的好使些?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只是還沒動手,蘇陽就被吊在了涼亭上了。
九皇子、沈星和趙端齊下手,殺了蘇陽一個措手不及,反抗的時候已經晚了。
“快放了我!”蘇陽叫道。
九皇子拿出一塊綢緞,直接塞蘇陽嘴裡了。
蘇陽,“……。”
銀川公主,“……。”
銀川公主嚇懵了,忘了離開。
九皇子拍拍手,和銀川公主介紹自己,“我就是當年被這混蛋匡了往你臉上抹蜂蜜,害你被蜜蜂蜇的大齊九皇子。”
“這麼多年,我可就做了這麼一件虧心事。”
“還望銀川公主原諒我。”
說着,九皇子拍拍手,遠處過來一小公公。
那公公裹的嚴嚴實實的,就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他手裡端着個托盤。
托盤裡放着一蜜蜂窩。
遠遠的,就聽見蜜蜂在嗡嗡叫。
銀川公主是最怕蜜蜂的,聽得是頭皮發麻。
小公公把蜜蜂放下,趕緊後退幾步,只盼着這樣的活,沒下回了。
九皇子把一小茶盞拿起來,遞給銀川公主道,“這裡面是蜂蜜。”
銀川公主連連搖頭。
她不要蜂蜜。
自打被蜇過後,她就沒碰過蜂蜜了。
連糕點裡都不許有蜂蜜。
九皇子道,“那我代勞了。”
說着,用毛筆蘸了點蜂蜜點在蘇陽的臉上。
蘇陽,“……!!!”
趙端和沈星一臉心疼。
但就是不阻攔。
九皇子也心疼道,“既然你要娶銀川公主,做兄弟的實在不希望十年前的事影響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沒辦法,枕邊風的威力太大了。”
“做兄弟的不得不防,你忍着點兒。”
趙端在一旁道,“別可這一個地方塗,這邊也塗點,好歹腫的能均勻點兒。”
他一臉“做兄弟的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蘇陽,“……。”
他算是嚐到了什麼是生無可戀了。
這還有兄弟感情嗎?!
寥寥無幾的兄弟情都被塗他臉上了,一點不剩。
銀川公主站在一旁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尤其是九皇子那句枕邊風,銀川公主耳後根都紅透了。
什麼耳邊風?!
她是要回北漠的!
九皇子塗了幾下,把茶盞放下道,“這些蜜蜂不是府裡你養的那些,我讓人從府外買的。”
言外之意。
這些蜜蜂下口是不會留情的。
自己養的蜜蜂,多少認得主人。
然後——
幾隻蜜蜂嗅到蜂蜜香,飛向蘇陽。
蘇陽,“……!!!”
銀川公主往後躲,背靠着柱子,嚇的瑟瑟發抖。
不過心底又有那麼點痛快。
當年她還那麼小,就讓蜜蜂蜇她呢。
七八隻蜜蜂飛過來,蘇陽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還真讓蜜蜂蜇他?!
他極力的躲開,只是九皇子他們捆的很結實,能用力的地方都用不上。
銀川公主見蜜蜂遲遲沒成功,她忍不住道,“他皮那麼厚,蜂針不一定能扎破。”
蘇陽,“……!!!”
“弟妹考慮的就是周到,我怎麼沒想到,”九皇子手中摺扇敲腦門。
銀川公主撇過臉去。
她不樂意和九皇子說話了。
剛剛是枕邊風,現在直接叫弟妹了。
誰是他弟妹了?!
偏還只能當沒聽見,不然說出來尷尬。
蘇陽本來全身心的避開蜜蜂,銀川公主和九皇子的話直接讓他破功了。
蜜蜂連蜇了他好幾口。
趙端看着他道,“不用爲了證明自己皮薄,就讓蜜蜂蜇吧?”
蘇陽,“……!!!”
他眸底火花閃爍。
你們等着,我保證不打死你們。
蜜蜂蜇過後,沒一會兒,蘇陽的臉就腫了起來。
九皇子左右看看,問銀川公主道,“是不是還不夠?”
這……還不夠?
說着,九皇子拿起蜜蜂要繼續塗。
銀川公主不忍心,阻攔道,“夠,夠了。”
“這就夠了?”
“當年你皇兄被蜇的多慘啊,”九皇子道。
“……。”
銀川公主的怒氣被挑起來,對,她的怒氣消了,皇兄的可還沒有呢。
“多塗點兒,”銀川公主道。
“……。”
九皇子嘴角狠狠一抽。
趙端和沈星遮臉,不忍直視。
九皇子還真往蘇陽臉上繼續塗了,銀川公主見毛筆劃了幾下,忙道,“我,我是說着玩的。”
到底還是心軟了。
皇兄的那份,她不用幫忙報仇,皇兄記着呢。
可惜銀川公主心軟遲了,蜜蜂已經在路上了。
趙端趕緊砍斷繩子,蘇陽摔下來,疼的四仰八叉。
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比如蘇陽。
蘇陽把蜜蜂撒他們三身上。
九皇子幾個爲躲蜜蜂一路狂奔。
但最倒黴的還是銀川公主了。
第一次來東鄉侯府被蜇了。
第二次來還是免不了被蜇的命運。
蜜蜂出動,哪管你身上有沒有蜂蜜啊,見人就蜇。
銀川公主,“……。”
真的。
疼哭了。
北漠送嫁的使臣得知他們的公主被帶回東鄉侯府了,匆匆趕來。
他們來大齊有段日子了,銀川公主沒回來,他們不敢離開。
見到銀川公主拜堂,他們才能回去覆命。
匆匆趕來,就看到自家公主那張黑的他們懷疑眼神的臉腫了的模樣。
真的。
恨不得自剜雙目啊。
他們傾國傾城的小公主怎麼成這樣了?!
這東鄉侯府還能待嗎?
使臣心疼銀川公主,要帶她回北漠。
但還有幾個使臣很理智,公主出嫁了,又黑成這樣,帶回去不得砸皇上手裡?
那時候,他們不是功臣,而是罪人了。
不過東鄉侯和唐氏都是講理的人,銀川公主被蜇傷,及時上了藥不算,還把蘇陽吊在樹上,給了銀川公主一條鞭子,隨便她抽,留口氣就行了。
蘇陽,“……。”
唐氏氣啊。
蘇陽拉着銀川公主出去,還以爲是勸她消氣的。
一屋子人樂呵呵的商量喜宴,一邊等他們回來。
結果等來的是銀川公主又被蜜蜂蜇了的消息。
她這兒子都到了娶妻之齡了,還是整天的找打。
蘇陽找打沒夠,可唐氏和東鄉侯揍兒子都膩了。
把鞭子給了銀川公主,剩下的事,他們就不管了,喜帖都送出去了,明天辦喜宴,府裡忙着呢。
銀川公主不消氣,不肯上花轎,總不能再讓老母雞代替她拜堂吧?
唐氏腦殼疼。
兒子離京在外,天天想他。
這纔剛回來還不到一個時辰,她又懷念府裡的清淨,抑制不住想把兒子轟出家門了。
東鄉侯知道她的想法,道,“再熬幾天,等喜宴辦過後,讓他送銀川公主回門去。”
“他不在,府裡才能清淨。”
唐氏覺得這主意不錯,“可北漠就清淨不了了。”
“陽兒的性子,北漠王不會不知道,”東鄉侯笑道。
“不讓他們翁婿鬥一鬥,北漠王都不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
唐氏瞪東鄉侯,“這麼說自己兒子,有你這樣做爹的嗎?!”
東鄉侯默默的改了口,“把女兒嫁給咱們兒子是北漠王這輩子做的最英明的決定。”
這還差不多。
唐氏收回瞪眼,她實在想不明白北漠王把女兒嫁給她兒子到底圖什麼?
換做是她,她可捨不得女兒遠嫁。
這一點,東鄉侯知道。
北漠王知道東鄉侯府不會虧待他女兒。
二來當初北漠王要和他結親,東鄉侯回絕了。
北漠王身爲帝王,與生俱來一股傲氣,他主動嫁女兒,東鄉侯卻不願聯姻,傷了北漠王了。
北漠王又羨慕東鄉侯有個好女婿,不僅文武雙全,還能隨便使喚。
蘇錦和蘇崇都是東鄉侯和唐氏養大的,從他們身上,就能看到蘇陽的未來,絕不會差。
有這麼個女婿,北漠王就不用再羨慕東鄉侯了。
蘇陽的優秀,東鄉侯引以爲傲,但蘇陽找打的本事,東鄉侯也夠頭疼。
搖着頭,東鄉侯去了前院。
院子裡,蘇陽吊在樹上,臉朝下。
塗了藥,但臉上蜇腫未消。
屋內,銀川公主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又黑又腫,看的她心底堵的慌。
“把鞭子拿給我,”銀川公主咬牙道。
丫鬟站在一旁,眼眶都哭腫了。
丫鬟是跟着銀川公主長大的,是她的陪嫁丫鬟。
“公主要鞭子做什麼?”丫鬟警惕道。
“抽他去,”銀川公主起身道。
她一把抓起桌子上鞭子。
丫鬟死死的拉住她,“公主,您消消氣啊,東鄉侯讓您抽駙馬爺,您可不能真抽啊。”
“抽完他,咱們回北漠!”銀川公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