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正好碰見端着藥碗進門的付沉兒,付沉兒看着兩人堵在院門口一動不動,張明顯不解的問道:“付沉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還不讓我們走了不成?”
付沉兒定定的看着他,說道:“容水大東家,你這樣縱容自己的手下互相殘殺,加害於我哥哥,我真不知道你還大費周折的救我們幹什麼?……難不成在您眼中我們就像那野貓野狗?一時發發善心餵養幾日……”
容水愕然,爲什麼付沉兒會有這樣的念頭?因爲自己對張明顯的處置沒有達到她的預期嗎?
她將要辯駁,就事論事的說道:“沉兒,那你說應該怎麼處置張明顯你才滿意?而且,你既然說他縱容手下加害你哥哥,那麼我在你眼中也是這樣吧?”
付沉兒知道自己跟她比起來還差的遠,她順着容水的話說便一定又會上當的。
對付這麼一個人着實不易,她不想浪費脣舌。
剛剛付沉兒那一句不僅將自己指責了居然還變相指責了施救於她付家,於是張明顯聽了這話沒有容水這麼理智,他急的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般。
朝着她鬧到:“付沉兒你可真是翻臉不認人!容水這樣幫你付家,對你哥的恩情如同再造,結果你卻是這樣說她!即使一條狗餵了骨頭也不會對着人亂咬吧!”
兩個都是年歲尚幼禁不起激的,一言不合,更是幾欲開吵,
容水看着情形越來越不好控制,頭皮發麻。
但是付沉兒卻因爲張明顯的話,心裡暗潮洶涌,同時提醒了她容水對付家的大恩,是她三番五次想忘記卻被付程璧每日掛在口上。
正在這時屋傳來了付程璧的喊聲:“沉兒!我的藥呢?!”
不知道是不是付程璧在裡面聽到了幾人的爭鋒相對。
但付沉兒這便不能耽擱,黑着臉轉身進去服侍付程璧了,張明顯轉身想要說些什麼,但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只好對着容水抱怨道:“這個付沉兒真是......從來沒見過哪個人是她這樣的!沒心沒肺的!還像一個刺蝟一樣,誰說幾句就要沾上一身的刺”
容水不贊同的說道:“沉兒並不是沒心沒肺的,只是常人很難走進她的心中吧!你看她哥哥程璧不是她放在心上的人嗎?每日端茶送藥仔細着呢,但你有一句是說對了的...那便是她真的很像一隻刺蝟。”
用着渾身的銳利尖刺做成的保護殼,傷害每一個人或無心或有意的傷害,緊緊的包裹住了整個內心。
然而一言半語是改變不了張明顯現在對着她的看法了,就連容水都走了,他還在那裡怨恨着付沉兒糾纏不休。
兩人之間的這個仇,早就在上一次炸雞鋪裡比試算數的時候就已經結下了,付沉兒的冷嘲熱諷和最後絕地反擊讓他貽笑大方,很長一段時間在店裡擡不起頭來,也幸好着自從那日以後她基本沒有到店裡來過,大家都漸漸忘懷那件事了。
而這一次付沉兒的落井
下石,拒不原諒就更加讓張明顯從心裡記恨上她了。
容水沒工夫擔心張明顯和付沉兒的關係,只是心裡更是不解的是...付沉兒這次好像也和她對上了,從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到現在容水自問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反而是處處幫忙,怎麼得不到她一星半點的好感?
真是不知她究竟是有一顆石頭一樣的心還是刺蝟一樣的外殼。
付沉兒端着剛剛激動灑了一半的湯藥來到付程璧牀前,用着手帕小心的擦拭着碗沿處的藥漬,心裡又是有些內疚和可惜了......這可是給哥哥治病的良藥啊,一滴都是價值不菲的。
付程璧看着妹妹的舉動,剛剛外面的吵鬧他其實也有斷斷續續的聽到,但是目前的狀況讓他除了嘆氣一無辦法。
說道:“沉兒啊.......哥哥每日給你說的話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容水姑娘是多麼好的人,爲何你還是處處要與她作對?”
付沉兒一向不與兄長有違背之語,特別是還在病重,於是她就將不言不語,不聽不鬧發揮到了極致,一副慣然的樣子。
沒錯在外放養多年早就養成了付沉兒我行我素的壞毛病,任你說的唾沫飛濺,她依然是無動於衷的。
付程璧這些年也看慣了她這幅牛脾氣,知道婆婆媽媽的叨嘮根本不會有用的。
有些喪氣的說道:“罷了,你這脾氣怕就是孃胎裡就帶來的吧,從進入付府也就是這個樣子,小時候便誰都愛搭不理只和自己看的順眼的人一起,我也管不下來你!”
付沉兒修煉的很是老練,聽到這裡,也就知道哥哥是要說今日的結束詞,暗自慶幸着可以解放解放耳朵了。
誰知付程璧還要話講,而且是已經決定了的語氣對着她說:“我不管你......明日我便去炸雞鋪上工,你在容家好生呆在這個院子裡就是了,別老出去晃悠免得招人嫌棄或者惹是生非。”
付沉兒聽了前半句就炸起了,根本不管付程璧後面又說了什麼,只是大聲鬧道:“不行!哥哥你是瘋了嗎?前幾日才受了寒氣,不是說過要好生修養的嗎?這一共纔不到三天你便又要去上工!爲什麼啊?!我不答應!”
付程璧沒想到妹妹這麼大的反應,但是他毫不在意,這件事是剛剛付沉兒出門端藥時自己便下定決心的了。
只是給她解釋了一下原因:“沉兒,你不要太不懂事了!我們兄妹倆如今在容家呆了多久了你知道嗎?又白吃白住了多久你又知道嗎?”
付沉兒不滿道:“不過就快兩三月了,哥哥在炸雞鋪幫忙也是有一兩月,不過不都是容明大哥讓我們安心住下的嗎?而且你也有工作報答他們啊!還一直主動要求前半年都不結算工錢,不等於給他們容家做白工!”
付程璧點頭,又繼續曉之於情動之於禮的說道:“你知道什麼?這白吃白住的時日裡,還幸得李氏、容正夫婦百般照顧,每日爲了我的身體,吃喝都是極盡補養身體的昂貴藥膳
,先不說這一份難能可貴的盡心盡力,光是這些物質都得花費多少銀子你又知道嗎?你又看店裡夥計一月的月錢才幾錢銀子?”
付沉兒越聽臉越沉,不耐煩的擺手道:“哥哥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別問我這些了。”
付程璧耐着心,繼續爲付沉兒分析道:“我是想說容家這般無私爲了我們兄妹兩做了這麼多事情,要是我兩還能安心躺在這個院子裡安心養病吃着他們的用着他們的,那我們成了什麼了?”
“容家不說,是因爲本身就是仁慈自願,外面的留言卻不會這樣傳,他們只會說我們付家兄妹攀上容家成爲了一條可惡的寄生蟲了,流言可不可畏我們不說,反正你哥哥我是沒有這個臉面接受容家無緣無故的善意的。”
付沉兒似懂非懂了付程璧心裡的心思,哥哥以前是一個讀書人,雖然窮困潦倒了,但是骨子裡還是有着讀書人的氣性和不折不屈的本質,不願被別人這樣養着,所以他一定要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努力回報容家人?
付沉兒問道:“那麼哥哥......你到底想要怎麼做?”
付程璧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對着付沉兒說道:“要是要我安心養病又不去上工的話,那...那我們兩便只有搬出容家...這樣我心裡也不會整日過意不去,不然我是一定要去炸雞鋪上工的,誰阻止我都沒用!”
付程璧說的凜然,語氣裡全是不能回寰的餘地,付沉兒不由得也猶豫了。
哥哥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他自己以爲的那麼樂觀,而且樂神醫那一次診斷後的話還言猶在耳,付沉兒半點也馬虎不得,更加不會讓他談什麼再去上工的。
她試着勸說道:“哥哥,容水大東家不是也說過了等你病情好了再去上工嗎?如果...如果你真的這麼介意在容家白吃白住的話,至少再要個三五日再去不行嗎?”
付程璧沒等付沉兒說完就直接拒絕道:“不可能,我現在能走能跳,吃喝睡覺都沒有問題,我沒辦法說服自己現在這個狀態還在病重,更何況我身任要職,容婉小姐幾乎已經將所有的賬目託付到了我手裡面,要是我不在一日,更累積了一日的賬目不說,還有多個原料訂購的欠款也還等着我覈算利息,炸雞鋪那邊是半日都離不了,你還要我休息這麼久,直接能夠影響到店裡的運作!”
雖然現在炸雞鋪的確是已經說得上是離不開付程璧了,但說的這麼嚴重多少還是有一點誇張。
只是付沉兒不知道真實情況而已,但也夠一直不懂事的她知道一些輕重緩急了。
怎麼辦?哥哥心意已決,根本沒有改變的餘地,她不是看不出來,但她怎麼可以讓這個世界上唯一相依爲命的哥哥還在病中便又要開始勞累了?
難道只能收拾行李和哥哥不辭而別離開容家?但是......他們能去向哪裡?連唯一的藏身之處也被別人霸佔了去...再說付程璧虛弱的身體怎能還能經受得起又一次的飢不裹腹,風餐露宿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