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衝着季秋眨了眨眼睛,季秋無奈起身,對着曹氏微施一禮,大大方方的道,“見過王妃,我便是那季家女,季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即使她知道曹氏話中的意思,卻也只能當沒聽懂了。
曹氏上下打量着季秋,見她表現的端莊有禮,落落大方,倒是頗有些意外。
在她想來,出自農家的女子,定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在自己等人的面前,能表現的這般從容,倒是也實屬難得。
不過,農家女就是農家女,那麼明顯的嘲諷,她都沒聽出來嗎?
“看來外界的傳聞不須,季小姐果然生得一副好容貌,也難怪方天朗那小子,不惜爲了你,與家中長輩翻臉了。”
王妃說着話,掃視了衆人一圈,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今兒怎的不見方家的主母過來?你們可是有誰見了?”
“她怕是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我等並未瞧見。”
王妃的身邊,立馬有人回答。
“那倒是可惜了,原我還想着,恭賀她一番呢,這丫頭看着就是個懂事兒的,將來入了方府,得讓她,多多帶你出來走走纔是。”
王妃頗有些遺憾的說着,也不指望她接話,伸出一手壓了壓,“季二小姐快快坐下吧,你可是方天朗那小子的心頭肉,若是讓他知道,是我將你給累着了,他指不定能拆了我這路王府。”
王妃這話說的不溫不火,可是在外人聽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是紅顏禍水這四個字,卻在每一個人的腦海裡形成了。
季秋的心中有幾萬匹草泥馬在翻騰着,這王妃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自己也沒得罪她啊。
都說後宅中的女人是最可怕的,特別是當家的女人,現在看來,果然不假,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將自己說成是以色是人,讓方家家宅不寧,偏巧自己還不能當衆反駁。
季秋心中雖不爽,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來,再次微施一禮,“王妃真愛說笑,放眼整個京都,又有何人敢在王府造次。”
曹氏看了季秋好大一會兒,隨即笑着說道,“哈哈,果然是秒人兒,也難怪那混小子會對你這般呵護,行了,快坐下吧。”
季秋沒有再多說什麼,當做是真沒聽懂她話中的意思,心裡卻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
“母親,咱們就這麼幹坐着說話,甚是無趣,今兒來的,可都是咱們京都城有名望的各家才女,何不借此機會,讓女兒跟着衆位姐姐學習學習?”
季秋這邊剛坐下,便聽到那邊路一倩對曹氏說道。
“倩兒的意思是?”曹氏端起面前的茶杯,不動聲色的問。
“母親,衆姐妹好不容易纔聚在一處,不若藉此機會,讓衆姐妹一展所長,也好爲母親和各位夫人助興,不知母親意下如何?”
路一倩起身,衝着曹氏的方向微施一禮,環視了在座的衆女一眼,眉眼彎彎。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知衆位夫人覺得如何?”
曹氏點頭,像是也頗有興趣。
衆婦人見她都點頭了,即使不願意,那也不能說啊,一個個只得笑着應和。
“據我所知,雷姐姐一手琴藝超絕,慕容妹妹最善作詩,而趙家姐姐更是能歌善舞,我卻只會畫些入不得眼的東西,實在是有些慚愧了。”
見母親同意了,路一倩心情大好,不由的朝着面前的衆女一一看去,在看到季秋的時候,卻略猶豫了一下,這才問道,“只不知,季家小姐最擅長什麼?”
季秋很想回她一句,我擅長賺錢,不過,她也知道此時場合不對,便將滿心的不悅壓了下來。
季秋心中嘆息了一聲,看來今日這賞花宴,自己想要當個小透明的想法是行不通了,這些人一個個的,沒事兒專挑自己做什麼。
季秋剛準備說話,卻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對路一倩笑道,“她一個鄉野丫頭知道什麼詩書,懂什麼音律,你問她擅長什麼,我估摸着,她大約擅長種田,擅長在土裡刨食。”
雷詩琪這話一出,一衆夫人小姐們,都掩嘴偷笑起來,就連上座的幾位夫人,也都有些忍俊不禁。
季秋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只見她緩緩起身,面帶微笑的看着雷詩琪。
“種田我還真是不會的,說起來,我還真是平白辱沒了鄉野丫頭這四個字了,不過,我卻有句話想要問問雷大小姐,若是沒有我們這些個鄉野之人,你所穿之衣物,所吃的飯食,又該從哪裡來?”
雷詩琪被她這麼一問,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冷笑一聲道,“我只當季家二小姐,最慣以色侍人,才引得天朗哥爲你丟了魂去,竟敢連方老將軍的命令都敢反駁,卻沒想到,今日一見,竟還這般的伶牙俐齒,真真是叫人佩服至極。”
季秋眼睛微眯,心中慍怒,剛纔王妃的話她不能說什麼,但是面對雷詩琪,卻是不怕的。
季秋見她竟敢當衆將自己說成是煙花女子,心中不由冷哼,面上卻仍不見任何變化。
“雷大小姐真是過獎了,我與天朗本就有婚約在身,自是比不得那些個爲了搶別人的男人,而不遠千里投懷送抱之人,只可惜”
季秋冷哼一聲,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在場的都是人精,哪裡有不明白的,接下來就要看衆人如何臆想了。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只可惜,有些人即使是想要以色侍人,人也懶得看上一眼啊!”
既然都說我是鄉野丫頭了,我自不能讓你們失望了。
季秋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帶着驚訝的目光朝着雷詩琪看了過來。
雷詩琪此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去尋找方天朗的事情,在場的除了她和季秋之外,並無人知曉,如今被季秋這麼一句,怕是明日自己就會成爲整個京都的笑柄。
雷詩琪感受到來自四周的那些個探究的眼神,恨不得一巴掌將眼前的死丫頭給拍死,可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若真出手了,不就說明承認了她就是那個要搶男人的人麼。
“雷姐姐和季小姐認識?”而就在這個時候,路一倩卻一臉好奇的將臉湊了過來,看樣子,像是還沒回過神來。
“我又豈會認識這等鄉野丫頭。”雷詩琪面色難看至極,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是啊,如雷小姐這般高貴之人,又豈會刻意跑去那等貧瘠之地,搶我這鄉野丫頭未婚夫婿,說出去,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麼?”
季秋心中冷笑,本不想與你計較,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不痛快,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雷詩琪被季秋這麼一句,氣得差點跳腳,抽出腰間的鞭子,便朝着季秋的臉頰甩了過去。
季秋眼神微眯,聽着那呼呼的風聲,心中一片冰冷,這一下子要是被抽中了,怕是不死也得破相了。
衆女也是一陣驚呼,誰也沒有想到,雷詩琪一言不合竟會出手傷人,想到季秋在面前皮開肉綻的場景,衆人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雷小姐如此惱羞成怒是爲哪般?”
季秋的聲音,猶如一隻青翠的黃鸝,在衆人的耳邊響起,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座的每一位都能聽得清楚,“莫不是心虛了?”
衆人這纔回神,卻並未看到想象中的場景,入眼的,是季秋一隻血淋漓的右手,緊緊的抓着雷詩琪甩出去的鞭子。
衆女又是一聲驚呼,都是長在深閨裡的女子,身上磕了碰了都覺得疼,更何況看這樣子,季秋的手怕是傷的不輕。
雷詩琪此時被季秋冰冷的眼神盯着,不知怎的,竟有種後背冒冷汗的感覺,雷詩琪怒極,就想要抽出鞭子,再來一下,卻沒想到,她的鞭子,竟是在對方的手上紋絲不動。
“你”
此刻雷詩琪的眼中滿是驚愕,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季秋是不會武功的,怎的這才短短時日,竟能接住自己帶着怒氣的一鞭子。
“雷大小姐還是收起你這鞭子爲好,在座的,可都是京都的達官貴人,若是你這一個不小心,傷到了人,那可就不太好了。”
季秋再次冷哼一聲,也不等雷詩琪再說什麼,猛的一下便鬆開了手,雷詩琪一個沒留神,失了力道往後退去,幸虧路一倩及時給扶住了,不然怕是要直接摔倒在地。
即便如此,也撞翻了她身後的案几,桌上的瓜果點心,以及酒水等物嘩啦灑了一地。
“雷姐姐,你沒事兒吧?”路一倩扶着雷詩琪,一臉的關切之色。
沒有人注意到,此刻季秋藏在袖中的右手正不住的顫抖着,鮮血順着指縫往下掉,剛纔硬接了雷詩琪的那一鞭子,可着實不輕,再加上她原本就重傷才俞。
“小姐”剛纔的變故太過突然,當喜鵲反應過來的時候,鞭子已經到了跟前,見小姐竟然以一手硬接了這一鞭子,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時忙上前扶住了自家小姐,一臉的擔憂。
“我沒事兒。”季秋暗自朝着喜鵲搖了搖頭,這裡畢竟是路王府,而眼前這位大小姐,並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招惹的,她若真動了殺意,自己豈不冤死。
“季小姐,你沒事兒吧?”
這邊路一倩已經讓人收拾了殘局,而曹氏則是看向了季秋,面上很是恰到好處的,露出了關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