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們要不要通知他們?”
那黑影見方天朗良久都不說話,這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以爲,他會不知道嗎?”
方天朗沒有立馬回答隱衛的話,卻是反問道。
那隱衛被方天朗這麼一問,明顯愣住了,半晌才又老實的道,“屬下不知!”
“通知喜鵲,讓她多加留意,保護季小姐安全,若無必要,不要打擾季小姐休息,另外,想辦法在前院弄幾個房間,說不定能用得上。”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方天朗這才沉沉的開口,“還有,你想辦法通知上面那位,不要讓人發現你,至於能不能逃生,就看他自己了。”
不管那位知不知道,賣他這個好,還是有必要的,不過,他卻並不想暴露自己,從而跟那位,扯上關係。
“是!”隱衛躬身應聲,卻並沒有立刻離開,再次問道,“可要通知莫小姐他們?”
“不必,讓我們的人多留意一些也就是了。”
方天朗聞言搖了搖頭,緩緩的關上了窗戶。
對於方天朗來說,只要確保莫依梵沒有生命危險就行了,其他的,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在他的心裡,能讓秋兒好好的休息一個晚上,比其他什麼事情都要重要。
此時的方天朗心情頗爲沉重,任他如何都沒有想到,樓上的那位,竟然會是當朝厲王爺。
厲王爺,姓蕭,是當朝皇帝陛下的第三子,是朝中唯一一位,不入軍營的王爺。
原因就是厲王爺從小身子羸弱,卻從小聰慧過人,能詩能畫,真可謂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也因此深得當今聖上喜愛,一有空便帶在身邊調教,也是當朝除了太子之外,唯一一個封王后仍舊住在宮裡的王爺。
也正因爲這樣,才屢次遭陷害,相傳在十一歲那年,差點兒中毒身亡。
好在厲王命大,竟是死裡逃生,卻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常年臥病在牀,到處尋訪名醫,不過,很明顯,他的兄弟們對他,仍舊不怎麼放心,一直以來,刺殺的事情,不斷上演。
這次,方天朗雖不知他爲何會剛好出現在這裡,但是不難猜測,他是爲掩人耳目,纔會請連雲鏢局的人一路作保,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沒有瞞過有心人的耳目。
而莫依梵更是好巧不巧的,混入了他們的車隊,而這一路上,追殺他們的人,怕是不會少,今日那些山匪,很明顯,才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會有更爲嚴峻的考驗,在等着他們,看來,明日得好好的跟秋兒他們商議一下了,最好還是不要與他們同行。
不過
想到今日隱衛傳回來的消息,那厲王,絕對不像是傳言中的那般,是個病秧子,反而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
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在其他幾位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滋潤的活到現在。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物,他的行蹤又豈會這麼輕易的暴露給別人?雖然算不上是明目張膽,可卻也沒有做太多隱瞞,自己的人,只是花了一整日的功夫,便打聽出來了。
若說,這裡面沒有什麼陰謀的話,他說什麼也是不會信的。
雖然方天朗很同情這位厲王,但是,他卻並不想捲入皇家紛爭之中,更何況,現在的老爺子,早已退出了朝堂。
方天朗知道,哪怕是爺爺在這裡,也不會讓自己管這份閒事兒的。
二樓的某個房間裡,蕭厲靜靜的躺在牀上,雙眼閉着,卻並未睡覺,而是靜靜的思索着,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陣破空聲傳來,蕭厲的眼睛陡然睜開,寒芒一閃而逝,轉而盯着牀頭木架上那還在顫抖的箭羽,那裡插着一張紙條。
蕭厲起身,將箭和紙條都拿了下來,卻並未去點燈,藉着微弱的月光看去,只見上面寫了八個大字,“今夜危險,速速撤離!”
蕭厲在看到這八個字的時候,深沉的眸子閃了閃,端詳了紙條半日,深吸了一口氣,隨手將箭羽放在了桌上,嘴脣微勾,然後將手中的紙,隨意的藏在了腰帶之中,這纔再次和衣躺下。
“扣扣!”
門外響起清淺而有節奏的敲門聲,蕭厲皺眉,卻聽大管家的聲音傳來,“少主,你沒事兒吧?”
卻原來是管家聽到這邊的動靜,擔心主子的安危,這才忙跑了過來看個究竟。
“咳咳。”蕭厲並未回答,只是以手握拳,掩脣輕咳了兩聲。
外面的人會意,便再沒了動靜。
一夜無話,季秋飽飽的睡了一覺起來,感覺渾身都無比的舒暢。
“小姐,你醒了。”
喜鵲從外面端了熱水進來,見季秋從牀上坐起,忙將盆子放在門口的架子上,上前拿了早就準備好的衣裳,爲季秋穿上,一面笑着說道,“小姐睡得可好?”
“嗯,還不錯,你呢?”
季秋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這才笑着點了點頭,任憑喜鵲爲自己穿衣。
喜鵲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也笑着點頭。
“奴婢睡得可香了,少爺和莫小姐他們都起來了,正在前面等着小姐過去吃飯呢,小姐,讓奴婢給您梳妝吧?”
喜鵲習武的時間比較長,身體素質也比季秋好,即使昨夜一夜未眠,卻仍舊顯得精神飽滿,就連季秋也未覺察出異樣來。
“好!”季秋聞言點了點頭,“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小姐,現在快午時了。”
季秋一邊幫季秋整理衣裳,一邊說道。
“午時了?你這丫頭,怎麼不早些叫我起來?”
季秋聞言就是一驚,自己這一覺,睡得是有多沉啊,沒想到這就午時了,莫姐姐他們一定等着急了吧。
季秋想到這裡,忙往外走去,卻被喜鵲給一把拉住了,“我的小姐,你還沒洗漱呢,可不能就這麼出去!”
季秋被喜鵲這麼一提醒,這才低頭看自己,這時候雖然已經穿好了衣裳,卻仍舊是披頭散髮的,這在現代倒是沒什麼,但是在這個地方,也確實不方便出門。
季秋忙走到梳妝鏡前坐下,催促道,“那就快給我洗漱,別讓莫姐姐他們等着急了。”
“放心吧,小姐,耽誤不了你一會兒的功夫。”
喜鵲動作麻利的幫季秋洗漱,梳頭,沒一會兒的功夫,沒多久,便收拾妥當了。
季秋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喜鵲,你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小姐,這都是紅姨一手調教的,能不好麼。”
喜鵲毫不客氣的一昂脖子,傲氣的道。
“說起紅姨,真不知道阿姐她現在怎麼樣了。”
季秋聽喜鵲提到紅姨,不由的想起了季冬來,有些喃喃的道。
“小姐放心,大小姐那般聰慧的人兒,又有着小侯爺的寵愛,定然是再幸福不過的,前不久纔給你寫了信回來不是?”
喜鵲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着安慰季秋。
“嗯,但願如此。”
季秋點了點頭,若是現代的話,不管多遠,想見面的話,一張飛機票就能搞定了。
可是在這裡,別說是遠在邊界地帶的定遠侯府了,就是去個京都,都這麼麻煩。
“小姐若是想大小姐了,咱們到時候抽空過去瞧瞧便是了。”
喜鵲見小姐突然在位置上坐着發起呆來,暗自責怪自己多嘴多舌,惹得小姐不快了,忙轉移話題道,“都收拾妥當了,小姐看看,可有什麼不滿意的。”
小姐和大小姐姐妹情深,大小姐出嫁已經有兩個月了,別說是小姐了,就是她自己,都有些想念紅姨和鴛鴦姐姐了呢。
“嗯,這樣就挺好的。”
季秋聞言嘆了口氣,終是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再次看了眼鏡子中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前廳裡,方天朗和莫依梵坐在一起飲茶,見季秋出來,笑着衝她招了招手。
季秋看到兩人,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來,竟是沒有注意到,自己所住的房間,跟昨日進去的屋子已經不是同一間了。
季秋走近,方天朗上下打量了她半晌,頗有些笑道,“看來你昨夜倒是睡得不錯。”
“嗯,這幾日趕路還真是有些累了,昨夜倒頭就睡了,竟是連夢都沒做一個,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了。”
季秋也不彆扭,大大方方的走到方天朗身邊的凳子上落座,笑看着莫依梵說道,“莫姐姐昨夜可休息好了?”
由於之前一直擔心着莫依梵的安危,這一路上也沒怎麼休息好,昨日順利的找到了莫依梵,心裡的擔憂盡散,這才睡了個好覺。
可是對於莫依梵來說,這一夜,卻是一個不眠之夜。
先是因爲得知家中父母爲她操心,心中覺得愧疚,難以入眠。
後來好不容易睡熟了,卻是因爲外面突然而來的動靜,讓她嚇得整夜都沒有睡好。
莫依梵頗有些羨慕的看了紅光滿面的季秋一眼,強打起精神說道,“哎,我哪兒有你命好,外面那麼大的動靜,竟是一點兒都沒有吵着你。”
季秋一聽莫依梵這話,頗有些意外的看向了方天朗,見他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這才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忙四下看去,這一看,竟是嚇了好大一跳。
只見整個客棧裡頭到處亂七八糟的,除了三人此時坐着的桌椅外,到處都是一片灰黑。
季秋仔細一看,竟像是被火燒過似的,整個變成了一片焦黑,雖然並未倒塌,可是那被燒過的痕跡,是那麼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