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隻是因爲說了季家兩句閒話就被遣退,也實在是有些不通情理了,畢竟都是一個村子的,更何況也都在季家做了大半年的時間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所以此刻也有不少同情曹三姑的人,其中就有不少看熱鬧的村民嘀咕起來,“這好好的活計,說不讓人家做就不做了,這季家也太霸道了些。”
“可不是嘛,雖然曹三姑背後議論兩個姑娘家是不對,可是也不能做的這麼絕情吧,哎,果然,這人一有了錢,做事情就不考慮別人的死活了。”
諸如此類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季秋眉頭一挑,看了一眼四周小聲嘀咕的村名們。
見季秋看過來,周圍的村民趕緊停止了議論,只不過臉上仍舊帶着些耐人尋味,這裡的人多數現在是要靠季家維持生計的,所以也不能真的得罪了季家。
季秋掃視可一圈衆人,然後把眼神定格在了曹三姑的身上,原本她並不打算理會,想着直接將人給弄走就算了,現在看來,卻是要好好的說個清楚了。
想到這裡,季秋的臉上便帶了幾分爲難的神色,嘆了口氣問道,“那你說,我季家要如何做,你才能不鬧了?”
曹三姑在季家做活這麼久,又豈能不知道,整個季家其實真正拿主意的是眼前這個小丫頭,此時見她面現爲難,便以爲她是怕自己再繼續鬧下去了,眼珠子一轉,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底氣十足的道,“我在你家作坊做工這麼長時間,你不能說遣就遣了,我爲你們家賺了那麼多的銀子,你怎麼能這般翻臉無情。”
“我翻臉無情?”季秋聞言冷笑一聲,指着在場所有的人,“你們也覺得我做的過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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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來季家作坊做工的人也差不多快到齊了,聽到這邊的吵鬧聲,也都圍了過來,見季秋看向自己,紛紛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那你想要如何?”季秋瞭然的點了點頭,看向曹三姑。
“我不想如何,就是想要你給我們大傢伙一個交代,若是這樣說遣就遣,今後咱們這些人又有哪個能留下?”
曹三姑被季秋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問的一愣,卻也不是傻的,看了看周圍一起做工的人,義憤填膺的道,“既然如此的話,咱們又爲何要再幫你家做工,乾脆自己回家做糕點賣得了,也省的整日裡頭提心吊膽的。”
“這麼說的話,我請的不是幫工,而是‘神仙’了,這是不是就應證了那句請神容易送神難啊?”聽到曹三姑如此說,季秋嗤之以鼻,“我作坊需要幫工所以我才請的你,如今我不需要了,莫非還得養着你不成?至於說你們要開糕點鋪子,儘管開,我無所謂啊。”
季秋聳了聳肩,再次看向場中看熱鬧的人,“正好,今兒大傢伙都在,你們有想要自己開糕點鋪子的嗎?有的話可以站出來,我季家絕不阻攔。”
整個院子裡一片譁然,她們可都知道季家糕點的利潤,若是真能自己開店做生意的話,倒是一門不錯的營生,但是這生意也不是這麼好做的,季家在這方面早已發展壯大,自家就是開上了,又豈能與季家作坊抗衡?
對於大多數山裡人來說,能過上穩妥的日子就已經很滿足了,在季家的作坊裡頭做工,每日都能拿到三十文錢的工錢,一月下來足足有九百文,風雨無阻,再加上過年過節的紅封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這在以往,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哪怕是去縣城找活計,也沒有這麼好的長期工,想到這裡,衆人便毫不猶豫的壓下了心中的躁動。
“但是但是你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就遣散了我們,我就是不服。”曹三姑一直都知道季秋這丫頭是個嘴利的,卻沒想到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就將大傢伙給安撫住了,當即一昂脖子道,“除非除非你給我們每人五十,不,一百兩銀子的補償!”
“那我要是不給呢?”季秋秀眉一挑,冷笑着道。
“不給?不給我就天天上你家門上鬧,給大家夥兒說說你們家是怎麼的黑心,讓整個十里八村的鄉親們都知道,你們季家是怎麼的過河拆橋,怎麼欺負我們窮苦人家的。”
曹三姑說着話,作勢又要往地上坐去,季秋也不阻攔,雙手環繞胸前,將她全身上下掃了一遍,不屑的嗤笑出聲。
“窮苦人家?你也不怕說瞎話會掉大牙麼?”季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指了指她的耳朵和手腕,“我且問你,你耳朵上帶的這金釘子,是漆色的不成?還有你手腕上帶的這銀鐲子,莫不是蠟糊的?”
季秋此話一出,衆人都吵三姑身上看去,果然如季秋所說,她的耳垂上確實紮了黃豆大小的金釘,手腕上還明晃晃的戴着一隻銀鐲子。
曹三姑感覺到大家投來的視線,忙去摸自己的耳朵,卻剛好顯現出她手腕上的鐲子來,她又慌亂去扯袖子遮掩,心中暗惱自己出門之前怎麼沒想到要先取下來呢。
眼見着衆人看自己的面色愈發的古怪起來,曹三姑頓時惱羞成怒,雙手叉腰,衝着季秋罵道,“這都是我自個兒花錢買的?咋了?我還戴不得首飾了不成?”
只不過她這話一出,卻是自打嘴巴了,剛纔還在嚷嚷着自己是窮苦人家,這會兒就有銀子穿金戴銀了。
季秋冷笑一笑,面色古怪的道,“你家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在場的人誰不清楚,除了那幾畝荒地,又沒有旁的營生,若不是我家僱用了你,你又哪裡來的銀子買首飾?還有,你這兒媳婦是年前才娶回家的吧?若不是我阿姐好心,你兒子娶媳婦的聘禮你還都拿不出呢吧?”
季秋說到這裡,也不等曹三姑辯駁,轉頭看向周圍看熱鬧的衆人,一臉漠然的道。
“在去年年底放假之前,我就已經提前跟你們說的很清楚了,爲了更好的發展糕點生意,咱們作坊將實施新的規章制度,你們都有印象吧?”
季秋見此只是淡然一笑,便接着說道,“我事先就有過聲明,不守規矩的,我季家將不會再僱用。你們大多都是作坊裡頭的老工人了,先不說其他,就年前的時候,作坊裡頭接二連三的出現各種‘事故’,這位一直都是主角,這我也沒說錯吧?”
“我作坊裡頭請的是幫忙幹活的人,而不是搗亂的人,工錢我一分不差的給了你們,這是你們應得的,如今咱們村子裡頭,不說旁的,去年鬧旱災,收成不好,可是這半年來我家僱用的幾戶人家,還有哪家是還不能吃飽穿暖的?又有哪家日子過的跟往年般拮据的?”
季秋說到這裡,再次掃視了一眼衆人,“是,我是遣散了幾個人,但是我並不認爲這有什麼不對,說到底,我家並不欠你們什麼,也沒有義務養你們一生,合作愉快,那我們皆大歡喜,如若不然,我也有權利解僱你們,這事兒就算是鬧到衙門裡頭,也沒人敢說我傢什麼。”
“曹三姑,我敬你是長輩,所以在解僱你的同時還多給了你二兩銀子的遣散費,這已經算是我季家仁至義盡了,對於你散播謠言,誣陷我和阿姐的事情我也並未過多的追究,你不思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昧着良心來我家鬧事兒,你摸着良心問問,這究竟是我家不厚道,還是你太過得寸進尺?”
季秋的話,猶如幾個響亮的巴掌,打在曹三姑的臉上,讓她的臉變得一陣青一陣白。
而周圍看熱鬧的人,心中都有了微微的震動,不管是那些得知季家發了財而眼紅的,還是那些在季家作坊做工的人,紛紛陷入了沉默之中。
“阿孃,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個時候,曹三姑家那個一直躲在人羣中的兒媳婦總算是再次鼓起勇氣勸起婆婆來。
“都是你個沒用的東西,自家婆婆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還躲在人羣后頭看好戲?看到我被人嘲笑,你這心裡一定是在偷着樂吧?”
曹三姑原本就是個火爆性子,這會兒被一個小姑娘家的嗆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心裡別提多彆扭了,而這年輕的婦人一出來,剛好就撞到了槍口上,曹三姑一把揪住兒媳婦的耳朵,惡狠狠的罵道。
“阿孃,我沒有。”那婦人也沒想到自家婆婆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自己,突然被揪住了耳朵,疼的她眼淚珠子撲簌簌的往下落,忙出聲解釋,心裡別提多委屈了。
“哼,我諒你也不敢!”見兒媳婦這般模樣,曹三姑冷哼一聲,放下了手。
“哎,行了,大家夥兒都散了了吧,曹三姑,要教訓兒媳婦麻煩請回家再教訓。”
季秋無語的看着面前的婆媳兩人,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卻沒有興趣管別人家的閒事,當即出言趕人了。
曹三姑的臉上無數的表情閃過,最終還是任由自家兒媳婦扶着走了出去,而看熱鬧的衆人見主角都走了,自然也不會多做停留,不過心裡頭對季家這個小丫頭又有了新的認識,想來從今以後,誰都不敢再小看這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