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武摟着錢寶和果腹,向內陸走去,他們決定告別這風涌暗潮的海洋。
“錢寶,果腹,我決定咱們離開海岸,你們沒有什麼意見吧?”
“大哥,你說怎樣就怎樣,我聽你的,只要有好吃的就行了。”果腹一想到吃的東西,舔舔嘴巴說道,“我的味覺都快退化了,得找個地方好好地犒勞它。”
“離開這裡,我沒有意見,只是,不能再看一眼海上的落日了,心裡有一些遺憾。”錢寶有些失神落魄的說道,“要是能用晚霞做一件衣裳,那一定是獨一無二,美輪美奐!”
“這個,大哥可幫不了你。”錢寶看着錢寶一臉癡迷的樣子,“我看這輩子,你是沒有希望了,要不就等來世怎麼樣?”
“哼,大哥,你不用恥笑我,”錢寶一臉的得意,“有夢想的人,總比沒有強!”
“這句話,我贊同!”果腹揉着肚子說道,“我,沒有什麼期望,只要每天都有美味的東西,填飽我的肚子就可以了。”
“不管你們有什麼夢想,現在,咱們首先要去的,就是找一個可以投宿的地方。不然,咱們就要在這裡安歇了!”
錢寶和果腹看着荒無人煙的沙灘,還有稀稀疏疏的樹木,心裡忍不住打冷戰。
“二哥,大哥說的對,咱們還是趕快趕路。”果腹望着錢寶,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可不要在這裡歇息。”
“我也不想,這地方可不是歇息的。”錢寶四處張望着,緊緊地跟在金武的身邊,“大哥,你說前面有沒有村莊啊?”
看着一臉緊張兮兮的錢寶,金武忍不住笑道:“你們希望有就有!”
“我覺得前面一定有一個繁華的集市,還有許多的特色小吃。”果腹開始漫天的幻想。
“是啊,還有很美的衣衫,各種各樣新奇的東西。”錢寶接着說道。
金武望着遠處的村落,看着錢寶和果腹,無奈的搖頭。
“你們別幻想了,睜開眼睛看看吧?”
錢寶和果腹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破敗的村落,還有飄來的幾縷青煙。心裡大失所望,這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村莊了。
金武看着他們一臉的失望笑道:“別這樣啊?最起碼,我們不會露宿荒野。這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啊!想開些吧?”
“想不開又有什麼辦法呢?現實就擺在我的面前,我還有什麼可選擇的呢?”錢寶一臉的失落的看着果腹道,“果腹,看來你的美味佳餚也泡湯了!”
“這個,那也不一定,”果腹笑着說,“不到最後一刻,我可不會這麼容易屈服。這美味也不只是都在城鄉,村落也有它的特色。”
“照你這麼說,這世上所有的地方都有美味了?”
“那當然,每一個地方都有它自身獨特的美味,那可是一段悠久的記憶!”果腹望着眼前的村落,“我已經嗅到了,食物的美味了!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金武和錢寶,在後面追着直向村落奔跑的果腹。他們匆忙的闖進這個山村,可是眼前的人都在田地裡忙碌。對於他們的出現感到十分的驚訝!
一位老者走過來,他是這裡的村長。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三個人,十分的詫異和不解。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回來到這裡呢?”
在他們沒有走進村莊,那已經是將近傍晚時分了。然而,這裡確實陽光明媚的白日,人們都在田間勞作。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走進來的,我們只是看見了一個村落,想來投宿!”金武說道,“老人家,我們不打擾你們吧?要是不方便,我們這就離開!”
金武說着就拉着錢寶和果腹,往回走。可是,他們回頭只看到無邊無際的沙漠和田野,來時的那條小路,早已消失的不見蹤影。
“哈哈——幾百年來,我們居住在這裡,還從來沒有人走出去過,更沒有人走進來。你們是唯一的。歡迎你們的到來!”老者笑着說道。
“我們真的出不去了嗎?大哥——”錢寶一臉擔憂的望着金武,“剛從逃出來,又掉進這裡,我的命運怎麼會如此的波折啊!”
“二哥,你別傷心,咱們既然能進來,那也一定出的去。”果腹安撫着錢寶,轉臉看着金武道,“大哥,你說是不是啊?”
金武緊皺着眉頭,眼前的情景總讓他覺得十分的不安。至於是什麼,有說不出哪裡不得勁。
“應該是這個道理,咱們還是先安頓下來再說吧?”金武拍着錢寶和果腹的肩膀,望着眼前這個給自己很奇怪的感覺的老者,“老人家,麻煩你給我們安排個住處吧?我們現在又累又餓!”
“好吧,你們跟我來吧!”
老者帶領着他們來到了自己的竹屋裡。指着一間房屋道:“我家沒有多餘的房間,你們三個就在這裡休息吧?樓下有糧面,要吃什麼自己做。大白天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招待你們。你們自便吧?”
“大哥,你說這到底是什麼村莊啊?怎麼這裡的人,都是老人啊?”錢寶疑惑的問道,“我怎麼就沒有看見一個年輕人和孩子呢?”
“我也覺得很奇怪,”果腹說道,“不過,眼下咱們現在首要任務,就是商量一下,怎樣才能填飽肚子,然後,再好好地睡一覺。”
“說起做飯,你們可別再指望大哥了!”金武看着擺在眼前的油米麪粉,搖着頭說道,“山珍野味,我倒是可以,家常便飯我可沒有嘗試過。”
“那怎麼辦?
我也不可能做飯啊?”錢寶慫着肩膀道,“你們可別指望我!”
“指望你?那我們還不得喝風去!”果腹笑道,“還是讓我來吧,雖然,我也沒有做過,不過,不止一次的見過,也算混得個眼熟吧?今天,你們就嚐嚐我的手藝吧?”
果腹開始在廚房裡忙碌起來,乒乒乓乓鍋碗瓢盆的響聲在他們的耳邊迴盪。
“大哥,你說果腹現在在幹嘛呢?”錢寶躲到門口,小心的向煙霧繚繞的廚房裡望着,“怎麼冒這麼大的煙啊?”
“他幹什麼,我不知道,不過,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有東西吃了。”
“大哥,你爲什麼這麼肯定啊?”錢寶疑惑的看着金武說道,“這裡面有什麼?”
“我只不過是聞到了,焦糊的味道而已!”
果腹端着大鍋小盆,擺到桌子上,臉上被菸灰弄得黑黢黢的。
“飯做好了,快來嚐嚐吧?”果腹一臉欣喜的看着木訥的金武和錢寶,“你們倆怎麼了?幹嘛不動啊?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錢寶看着眼前一鍋黑乎乎的粥,上面有些焦黃的米粒,一盆不知道有多少種蔬菜,摻在一起的炒菜,花紅柳綠的顏色挺好看。卻,乾癟的不成樣子。
“果腹,你確定這就是你做的飯?”
“二哥,你就放心吧,這飯絕對能吃。”果腹爲了打消錢寶的疑慮,舀一勺放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咀嚼,“嗯,味道還真是不錯呢?不信,你們嚐嚐!”
“錢寶,你不要太挑剔了!”金武吃一口菜,“味道還行,沒你想的那麼糟,你要是不吃,可真的要餓肚子了!”
錢寶無奈的看着碗裡的粥,盆裡的菜,心一橫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二哥,味道怎麼樣?沒讓你失望吧?”果腹看着狼吞虎嚥的果腹道。
錢寶吃完飯,打了一個飽嗝,舒服的靠在椅子上。
“味道嘛,我就不知道了。我是閉着眼睛,吃下去的。”錢寶揉着微微鼓起的肚子,“不過,我的肚子確實是填飽了!該好好地睡一覺,休息了!”
吃飽肚子的錢寶,倒在牀上呼呼地睡着了。
“大哥,你看二哥,吃飽了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果腹聽着錢寶評論自己的飯菜,“真是讓人寒心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金武笑道,“他肯吃你做的飯菜,就已經不錯了!”
“也對啊,他那麼愛美的人,讓他吃這樣的飯菜,真的難爲他了!”果腹笑着說道,“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他的脾氣我還不知道。”
“好了,咱們也該好好睡一覺了!”金武躺在牀上,“至於,出去的事情,還是明天再說吧!”
趕了一天的路,他們都挺累的,躺在牀上沒有多久都進入了夢鄉。
他們此時居住的村落,名叫黃路莊;是一個神秘的小村落。夜幕下的老者,都蹣跚的向自己的家裡走去。忙碌了一天,他們彷彿更加的蒼老了!
經過一夜的休息,金武、錢寶和果腹,都感覺到經歷從未有的充沛。他們睜開眼睛,看着對方驚呆了。此時的他們竟然變成了四五歲的孩童,這是怎麼回事?
“大哥,我們這是在做夢,對不對?”錢寶爬到金武的身旁,拉着他的手,“我可不要這樣,大哥,你說句話啊?”
“大哥,我可不想在成長一次,我可是好不容易纔長這麼大的。”果腹也不情願的看着金武。
“你們都別慌,容我想想!”金武沉思着,“這是一個匪夷所思的情景,咱們只有去問當地的人。走,我們出去看看。”
金武拉着錢寶和果腹,小心的從樓梯上走下來。那神態舉止,跟一般的孩童沒有任何的差別。他們來到了田間,只見許多孩童在那裡玩耍。跑遍了整個村落,再也找不到那個老者的身影。
“大哥,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錢寶心裡更擔憂了,“我們昨天,一個孩童都沒有見到,今天怎麼都是孩童,沒有一個老者?”
“我覺得這些孩童,看起來表面上只有四五歲的樣子,”果腹看着眼前這些嬉戲孩童,“總覺得他們好奇怪,尤其是看人的眼神。”
“其實,我們走進這個村子,我就覺得這裡有些怪!”金武說道,“只是當時,我沒有太在意,我想咱們在這裡呆一晚,天明走,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大哥,你也不要自責,這事兒誰都不想發生。”果腹安撫着金武,“只是眼下,我們該怎麼辦呢?”
一位孩童跳到他們的面前,一臉嬉笑的望着他們道:“怎麼樣?還習慣你們現在的自己嗎?”
“你是誰啊?怎麼會認識我們呢?”
“你還問我是誰?我就是昨天傍晚,帶你們上我家休息的老頭啊!我現在的模樣,是不是把你們嚇了一跳呢?”
金武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四五歲的孩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昨天還是個老頭兒,今天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你們問我啊!瞧瞧你們自己,不就清楚了!難道,你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嗎?”
金武嘆息道:“眼睛這東西,有時候真的也害人不淺啊!”
金武一把抓住眼前的孩童道:“你快恢復我們原來的面貌,放我們出去,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那個孩童哈哈大笑,對着身後的孩童說道:“他竟然讓我恢復他們的容貌,放他們出去?你們說這可笑不可笑!”
田野裡的孩童,聽到他的話
,都笑的前仰後合。有的甚至在地上打滾。
“大哥,他們怎麼了?”錢寶拉着金武的衣袖道,“該不會是瘋了吧?”
“你說什麼呢?誰瘋了!是你們自己要來的,沒有人強迫你們。你們自己來,當然要自己走。難道,還讓我們送你們嗎?哈哈——”
隨着他們一聲聲的嘲笑,他們此時已經有四五歲的孩童變成了少年。此時,已經是正午了。看着他們的變化,錢寶和果腹驚呆了,望着彼此,嚇得跳開了!
這時的他們又變成了自己原來的模樣了。可是,這一切怎麼來的這麼突然呢?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剛纔的那個孩童,此時也是個少年,他衝着金武笑道:“這下你明白了吧,我們這裡的人是在不斷地變化的,這種變化是在一天中完成的。”
“你是說,你們一天就要經歷從生到死的所有經歷?”金武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傍晚你們就是老人的模樣!”
“不錯,就是你所想的那樣,你們有機會體驗一下從生到死的輪迴,也應該說是一種幸運。”
太陽一點點的下沉,他們感覺到身體的靈活性一點點的下降,夜幕拉下的時候,他們的動作只能用臃腫和遲緩來形容了。
錢寶和果腹靠着金武的身邊坐下,他們望着天邊的幾點疏星。
“大哥,你知道我一直追逐美麗的事物,”錢寶看着自己乾枯的雙手,“我覺得自己的衰老,也是一種美,一種衰敗的凋零之美。”
“我倒覺得你此時只能用一個詞形容,乾癟!”果腹看着滿臉褶皺的錢寶,“就像那曬乾的茄子!呵呵——咳咳!”
“你還笑我的,你瞧瞧你自己,也不比我好到那裡去。”
“醜與美對我來說不是很重要,”果腹吧唧着嘴,“只是這搖搖欲墜的牙齒,讓我心疼啊!”
錢寶看着他掉落的牙齒,枯黃的牙根道:“幾顆牙,你就那麼捨不得啊?”
“我也不是捨不得,只是不能吃美味的食物了!”果腹一臉的愁苦,“這可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事實,吃飯變成了折磨。這真是身不如死啊!”
“你們倆,都變成這樣了,還是嘮叨個沒完!”金武搖頭道,“真是死性不改啊!”
“大哥,你別嫌我和果腹嘮叨,”錢寶緩緩的說道,“這生活中要是連一點爭吵都沒有,那纔是度日如年啊!”
“是啊,大哥,我跟二哥鬥嘴,反而覺得日子好過些!”果腹嘆息道,“要是一聲不吭,那跟等死又有什麼區別啊!”
“你們倆別想太多了!”金武彎着腰,顫顫巍巍的拉着錢寶和果腹,“咱們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不可以放棄。不放棄我們最起碼還有一線希望!”
“大哥,你別說了,”錢寶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感覺自己快不行了!我得睡會兒了!”
“二哥,我也困了!咱們就在這躺一會吧?我是邁不動了!”
“你們以爲我就不累啊!既然都累了,咱們就睡一覺吧?反正,咱們這體力什麼也做不了!還不如好好地睡一覺呢?”
他們第一次感覺的衰老的疲憊和無奈,“度日如年”可不僅僅是精神上的折磨,肉體的麻木遲鈍更是讓他們痛不欲生啊!他們躺在田間的地頭上安靜地睡着了。
“哎,你看他們在這裡睡着了,要不要把他們叫醒啊?”
“不用了,他們是無意闖進來的,本來就沒有家,叫醒也要寄宿在別人家裡。還是讓他們順其自然吧!”
一羣年邁的老人,駝着背彎着腰,艱難地往家趕。老人們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只是對他們微微一笑。緊接着往家趕!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他們躺在荒野裡安詳的睡着了。肚子的飢餓,讓熟睡的果腹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荒野,還有躺在身邊的錢寶和金武。慌忙的搖着他們。
“大哥,二哥你們快醒醒!”
錢寶和金武睜開眼睛,開着眼前的荒野,雖然淒涼荒蕪,卻讓他們歡欣鼓舞。
“這——”錢寶欣喜的說道,“我不是在做夢吧?咱們怎麼會在這裡啊?”
“剛纔的經歷,我一閉上眼睛,就在腦海中迴旋。”金武閉上眼睛說道,“我敢肯定,那不是夢境。”
“大哥,二哥,管他是不是夢呢?”果腹跳起來轉着圈,“反正我就知道,現在我肚子餓了!咱們,得去找吃的!”
“你就那麼餓啊!一會也等不了嗎?”錢寶疑惑的看着果腹,“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興奮!”
“那還用說嗎?”果腹咧着嘴呲着牙,“我的牙齒還是這麼牢固,真想找些吃的咀嚼!”
金武和錢寶看着果腹沾沾自喜的模樣,無奈的嘆息搖頭。
“大哥,我們還是趕快找個地方吃東西吧?”錢寶瞪了一眼果腹,“要不然,他肯定會把自己的牙齒要下來吞進肚裡。”
“我纔不會呢?”果腹不服氣的說道,“頂多是啃你一口!”
“哎呦,大哥,救命啊!”
錢寶向前跑着,後面的果腹緊追不捨!
“二哥,你就讓我練練牙嘛?”
金武看着錢寶和果腹追逐打鬧的情景,心裡有了些安慰,最起碼不會擔心這場特殊的經歷給他們造成什麼傷害。不過,一想到面臨衰老的無奈,金武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匆忙起來。
“歲月不待人,我得加快腳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