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告別了初春和她的爺爺。一路向東來到了一個古樸的村寨,黃沙土的原始路面,還有那一座座枯草和泥土壘成的房屋。街上的行人也都着裝簡樸,不管男女老少大都是灰色的布衫,幾乎看不到亮麗的色彩。他們三個走在街上,顯得格外的顯眼。卻沒有人回頭看他們一眼,都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兒。
錢寶長這麼大,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所有人的關懷和注目,從來沒有被人忽視的過。這裡的人居然都沒有正眼瞧過自己,不覺得失落的說道:“大哥,果腹,你們快看看,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啊?”
“怎麼了,不舒服?”金武關切的問道。
“沒有,只是我這絕美的容顏竟然被人忽視,心裡挺不舒服的。”錢寶皺着眉頭說道,“是不是,我沒有以前漂亮了?”
“二哥,你想哪裡去了?”果腹笑道,“你啊,永遠是那麼風華絕代,只是對於他們來說,你的美與醜是無關緊要的。”
“這話什麼意思,你可得給我說清楚了。”錢寶一聽這話,不樂意的說道。
“二哥,你彆着急,”果腹說着,指着來往的人們說,“你看,他們哪一個注重打扮,都在忙忙碌碌;可見,在這裡別人更看重的是勤勞,不是皮相。”
“是啊,一個人的外貌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老去;不過,人們能記住的是他們的精神和德行。”金武感慨道,“想不到在這古樸的地方,人們的思想境界居然如此的開闊。”
“這話我也懂得,蛇蠍美人的故事,我也聽過不少;只是真看到這不以貌取人的存在,有些不適應啊!”錢寶無奈的說道,“哪怕我長成天仙,讓他們停下來看我一眼,也是難上加難啊!”
“好了,我們別討論這些了,趕快找個客棧歇歇腳填飽肚子再說吧?”果腹聽着錢寶說着,不耐煩地叨嘮。
行了大半天的路,他們也早就又餓又累了。迫不及待的找個客棧歇腳,可是轉了一圈,在街上愣是沒有一家客棧。實在沒轍了,果腹抓到個行人便開始打聽。
“大叔,我們從外地來,想找個歇腳的地方;跑遍了整條街也沒找到?”
“哈哈——這有啥奇怪的,這條街上本來就沒有客棧啊,你們要是想找地方住,就去村外的‘萬客來’吧,趁現在天還沒黑。”老大爺說着,挑起扁擔就走了。
“走吧,還好我們知道在哪了?”果腹說道,“不然,恐怕我們得在這街上過夜了。”
他們一行人來到村外,遠遠地就看到一個木材架起的牌樓,上面的匾額上刻着三個大字:“萬客來”。兩邊的柱子上還有一副對聯;上片:路過走過皆是客;下片:南來北往此一家。他們站在牌樓下,心裡不由得想笑,這家客店,怎麼掛着這樣的對聯。好像,進不進去不是客人能選擇的。
“大哥,二哥,這家客棧老闆的口氣不小啊?我從沒見過客棧建的像山寨的。”果腹說着,指着眼前的客棧說,“你瞧,那裡三層外三層,圍成了一個圈,中間卻是空地,怎麼瞧着也不像客棧。”
“這你就不懂了吧?”錢寶興奮的說道,“這樣與衆不同的客棧,才能吸引來往的客人啊!”
“那也未必,看這方圓百里只怕只有這一家客棧吧,說道吸引客人那就不必要了。”金武望着城堡似得客棧笑道,“不管怎樣,咱們不會露宿街頭了,走吧。”
他們三人走進客棧,黃沙飛揚,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周圍的房屋有八九百間,卻聽不到什麼喧鬧聲。他們站在院子裡四處張望,看不到一個人影兒。
果腹忍不住叫喊道:“來人啊,住店!”
只見一個彪形大漢,拽着身子從屋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握着一把鮮血淋淋的鋼刀,怒視着他們三人道:“嚎什麼嚎,要住店就跟我來吧。”彪形大漢說着,轉身向屋裡走去。
錢寶和果腹看到這麼凶神惡煞的大漢,嚇得躲到金武的後面。金武頭一次見到這麼彪悍的漢子,也驚了一跳。
“別怕,咱們是來住店的,又不是打架,”金武說着拉着他倆跟着彪形大漢走進了屋裡。
屋裡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酒缸,還有一些剩下的酒菜堆在桌上。那彪形大漢,揮手把手中的大刀摔在桌子上,刀刃直插在桌子上。桌下的刀刃也漏了出來。錢寶和果腹驚呆了,嚇得說不出話來。金武看到這大漢隨手一揮,鋼刀已經穿透桌面,料想這大漢天生的力大無窮。
金武深吸一口氣,拱手說道:“大哥,我們路經此地,想在貴寶地借宿,您請行個方便。”
“我行個方便,你也不能給我空着手啊?”彪形大漢瞪眼說道,“還不快把隨身的貴重物品,拿出來!”
錢寶和果腹一聽到彪形大漢怒號,慌忙的把身上所有的銀兩掏出來,堆在桌子上,緊張兮兮的看着金武,不敢直視那彪形大漢的臉。
那
漢子走到桌前,掂量着桌上的銀子說道:“嗯,這還差不多,給這是鑰匙,樓上有間大房子,夠你們三個住的;一會兒飯菜會送到你們房間。”
金武接過那彪形大漢投來的鑰匙,領着錢寶和果腹上樓。推開那扇木門,果腹和錢寶一進屋就癱坐在牀上,大口的喘息。
“你們,沒事吧?”金武環顧着房間,只見一個寬大土炕,上面放着三條半舊的麻布棉被,說道,“想不到,咱們花這麼多錢,竟然住這樣的店,比露宿街頭也好不哪去?”
“哎呦,我的心啊一直揪着,頭一次見到這麼兇悍的店老闆,”錢寶躺在炕上捂着胸口說道,“下次給我錢,我都不會再來了。”
“是啊,那老闆只要站在門口,沒幾個人趕進來。”果腹躺着喘息的說道,“要是他站在門口,打死我也不會進來。”
“好了,你們別抱怨了,好好歇着。”金武也坐到炕上說道,“大不了,明天我們一早就離開。”
“客官吃飯了,怎麼剛來就要離開?”一個瘦骨嶙嶙,面色黝黑,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的男子,端着飯菜進來說道,“是不是我們哪裡招待不週啊?”那面目猙獰的店小二咧嘴笑着,那道疤痕彷彿也在努力的張開。果腹和錢寶聽到要吃飯,剛坐起來,看到那店小二,立馬閉上眼睛又倒在炕上了。
金武看着眼前的店小二尷尬的笑道:“麻煩你了,我們在說笑呢,這裡真的很好。”
“那幾位慢用,我先退下了,有事叫我,大家都叫我帥哥,你們也可以這麼稱呼我。”店小二說着轉身離開了。
金武看到桌子上擺着六個饅頭,兩盤冷切肉,還有一盆冒着熱氣的湯。他推着錢寶和果腹說道:“快起來,吃飯了,你們不是早就餓了嗎?”
果腹緩緩地睜開眼睛,驚恐的望着金武,小聲地說道:“他,他走了嗎?”
“早走了,快起來吃飯吧,那飯菜看起來還不錯。”金武拉着果腹,伸手去拍錢寶說道,“你也別裝睡了,快起來了。”
他們三個圍着桌子坐下來。錢寶看着冷切肉和肉湯,還有那些冷掉的饅頭。
“就這些,我倒想吃些青菜,看到這些沒什麼胃口。”錢寶皺着眉頭說道,“怎麼連筷子都沒有?”
“你別慌,我叫剛纔那小二給咱們送來,再給你炒盤青菜怎麼樣?”金武望着錢寶說着,“別愁眉苦臉的了,也不怕長出皺紋來。”
“別,千萬別再叫他進來了,我不吃青菜也不用筷子了,”錢寶驚嚇的說着,抓起一個饅頭,“我吃饅頭就好了,別叫他過來了。”錢寶說着含着淚水,嚼着涼饅頭。
“大哥,你別嚇唬我們了。”果腹一邊啃着饅頭一邊說道,“我們都沒見過世面,經不住這驚嚇的。”
“唉,不是大哥說你們,看人絕對不能只看到表面。”金武邊吃邊說道,“雖然店老闆兇悍,店小二面目猙獰,我看他們卻不是什麼大惡之人。頂多是貪財,那也是爲了餬口。”
“哼,你說得怪好聽,等會兒你就負責守夜,我和果腹先睡。”錢寶不以爲然的說道。
“放心,有大哥在,就算有什麼事兒,我也絕對護你們周全的。”金武摟着錢寶和果腹說道,“好了,吃過了,去炕上安心地睡一覺吧?”
太陽已經落山了,空中升起了一層灰濛濛的帳子。金武站在窗口望着,只見外面來了一大羣人。有些灰衣灰衫的人騎着高頭大馬,後面有身着各色衣衫的人,他們被繩索困在一塊,蹌踉的跟在那些人的後面。
看到這副情景,金武的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莫非我們真的進了賊窩不成?一想到這點,金武更害怕了,他慌忙中叫醒錢寶和果腹。小心的拉着他們來到窗口。果腹和錢寶揉着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再明白不過了,這哪是什麼客棧,分明就是那打家劫舍的土匪窩啊!
“大哥,這怎麼辦啊?”錢寶小聲地說,“要不,我們逃吧?”
“對,咱們趁他們還沒有動手,快走吧?”果腹也說道。
“好吧,我也不能保證能不能對付得了那個店老闆,趁他們不注意,咱們就從這窗戶逃走。”金武沉思道,“別但心,我有辦法。”
金武一把扯掉鋪在炕上的麻布,試了試力道說:“等會兒,你們先下去,我在上面拉着。”
“那麼高,行嗎?”錢寶從窗口向下望着說道,“我怕——會不會受傷啊?”
“別擔心,這是沙土地,地面鬆軟,不會摔疼你的。”金武笑着說道,“快下去吧。”
金武把果腹和錢寶依次送出去。他正準備從窗口跳下去,看到四五個彪形大漢走來,站在錢寶和果腹的身後,咧着嘴對自己笑。果腹和錢寶興奮地望着金武,竟沒有發覺身後有人。
“大哥,你快下來,這地上面一點也不疼。”錢寶望着金武撲打着身上的沙土說道,“你快點啊,一會兒他們發現了,就走不掉了。”
“是啊,大哥,快點吧!”果腹也焦急的說道。
“唉,我爺爺跟我說過;跟好人壞人都能合作,就是不能跟一種人合作。”金武搖着頭嘆息道。
“什麼人啊?大哥。”錢寶和果腹異口同聲的說道。
“回頭看看吧,蠢貨!”金武站在窗口氣急敗壞的吼道。
錢寶和果腹回頭看到四五個彪形大漢咧着嘴笑着,看着自己。嚇得一直往後退,貼在牆上直哆嗦。店老闆從後面笑着走過來說道:“兩位客官,這大晚上的,不好好在房間裡呆着,來這兒玩呢?”
錢寶和果腹靠在一起,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店老闆提起錢寶和果腹扛在肩上,向“萬客來”裡面走去。店老闆扛着錢寶和果腹來到他們的房間,一甩膀子,把錢寶和果腹丟在土炕上。
店老闆對着金武笑道:“看好你的朋友,大晚上的亂跑,被傷着了可就不好了。”他說完“砰——”一聲關上了門,走了。
錢寶和果腹在牀上戰戰兢兢,兩隻眼睛直直的盯着屋頂,金武趴在他們身邊喊了半天,愣是沒有回過神來。金武實在沒辦法,擡手給他倆一人一個大嘴巴。感覺到疼的錢寶和果腹纔回過神來了。
“我這是在哪啊?”錢寶有氣無力地說道,“是不是閻羅殿啊?”
“二哥,我的臉疼,你呢?”
“我也是。”
“知道疼,那就是沒死呢?”金武瞪着他倆說道,“怎麼樣了,魂回來了?”
錢寶和果腹看到金武,撲到他的懷裡“哇哇——”的哭泣道:“大哥——”
“好了,好了,你看咱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嗎?”金武拍着他倆安慰道,“沒事了,來,躺下來好好地睡一覺,等天亮了一切都會好了。”
錢寶和果腹哭累了,躺在金武的懷裡睡着了。金武看着他倆哭的一塌糊塗的模樣,小心翼翼的把他們放在牀上,蓋好被子。悄悄地來到門口,準備去查看情況。
金武走到門口回頭看着躺在牀上相擁而睡的果腹和錢寶,搖頭笑道:“這是個孩子!”
金武從樓上偷偷地來到樓下,只見樓下已經人滿爲患了。院子裡也燃起了火把,照亮了整個客棧。一些身着華衣麗服男男女女被困在院子裡的空地上,他們個個都沒精打采的。金武大致看了一下大概有一兩百人左右。
店老闆走出來,站在那羣人的面前說道:“各位遠道而來,本應是客,可你們路過此地不進來住店,還躲得遠遠地,寧可在街頭荒野裡過夜,也不來我的店裡。這可是你們的不對了?”
被綁着的那羣人唉聲嘆氣道:“住店,也得我們自願,有你們 這樣的嗎?”有些人搖着身上的繩索,衝着店老闆叫道。
“哎呦,這位客官,你可冤枉我了?”店老闆嬉笑的說道,“要不是我把你們請來,恐怕你們早就屍骨無存了,竟然不感謝我?”
“呸——你這土匪,分明是乾的打家劫舍的勾當,還裝什麼好心,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人羣裡有人吼道。
“唉,也罷,好人總是受爭議的,”店老闆嘆氣說道,“來人,給他們分房間,別讓他們亂跑,窗外都得有人看守。”
十幾個漢子,把抓來的人分批安置在屋裡。金武悄悄地潛入一個房間裡,只見一位老人和一個青年緊挨着坐下。
金武走進來小聲地說道:“老人家打擾了,我是傍晚的時候來投店的,後來,發現這店有點不大對勁,想帶着兩個兄弟逃走,又被他們抓回來了。這店主人我原以爲他只是愛財,不像什麼壞人。剛剛看到他抓了很多人回來,這是怎麼回事啊?”
老人磕了磕手中的菸袋,笑着說道:“小夥子,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這店主原本也是一片好意,只是方法欠妥當,所以纔會招致別人的誤解。”
“哦,你是如何知曉的?”金武好奇的問道。
“實不相瞞,這已經是我第四次住這家店了,第一次,也是被他們給綁來的;我也沒必要多說,你回去睡一覺,明天一早就會明白了。”老人神秘的笑道。
“謝謝老人家教誨,”金武皺着眉頭,心中還是十分的不解,又道,“要是我們明天要離開,不會有人阻攔嗎?”
“小夥子,你就放心吧,回去踏踏實實的睡一覺,一切多會好的。”老人笑着說道,“我老頭子也沒精力陪你聊了,要睡了。”老人說着打着哈欠,躺在牀上蓋上被子就睡了。
那位年輕人走過來對金武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頭一次住進了也是擔心的一夜沒睡着,你看,現在我不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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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兄臺的寬慰,天色不早了,不打擾了。”金武說着,走出了房間,一路上還是格外小心。他回到房間,看到錢寶和果腹,安穩的睡着了,心裡也踏實了。躺在牀上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吵鬧聲,可是他太累了,眼皮重的擡不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