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腹費盡力氣剛弄熟烤獅子腿,還沒有來得及動手。錢寶伸着懶腰,打着哈欠就直勾勾的盯着。金武也坐了起來。
“果腹,你還愣着幹嘛,快把肉拿過來,”錢寶拍着肚子,“一聞到這香味兒,我還真餓了!”
“大爺您稍等,”果腹架着肉屁顛的跑到錢寶跟前,“大爺,您慢用!”
錢寶抓起一塊肉,就往嘴裡塞,卻瞟見金武和果腹正瞅着自己,他在身上蹭了蹭手,傻笑道:“吃,吃,吃啊,大家一起吃嗎,這麼大塊肉,我自己也吃不完啊,哈哈——”
金武和果腹剛從錢寶手中接過肉,還沒有來得及送進口中。周無數的火把亮起來,叫喊聲震耳欲聾。
“我看到了,他們在那裡!”
“抓住他們!”
“別讓他們跑掉!”
他們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蜂擁而來的火把飛快的靠近。一看這勢頭,就是奔他們而來的,毋庸置疑啊!
“大哥這是咋回事啊,”果腹摸着頭腦道,“剛被野獸圍攻,現在又輪到人了,我們招誰惹誰了?”
“哼,天下沒有免費的飯菜,”錢寶氣呼呼地道,“我早就覺得不靠譜,你們非要來,這下好了!”
“錢寶別激動,”金武道,“我們一沒偷二沒搶,光明磊落的靠自己的雙手換來的,難道還犯法不成?!”
所有的人手中都拎着武器,刀劍自然不用說,斧頭、鐮刀、鋤頭等農具也都被拿在手中,最讓人匪夷所思的竟然還有一股人拿着門閂氣勢那個洶洶而來。看到眼前這大雜燴般的現象,他們雖然沒有接觸過農具,但是,從小說故事中不止一次聽說“兵器排行榜”這可跟農具挨不到邊,更別提那個門閂了。
他們一直強忍着笑,瞅着眼前這不倫不類的一大幫子人。不一會兒,從人羣中走出來,一個道骨仙風,一塵不染的白袍公子,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不過,他臉上的微笑,卻讓人倍感親切。這種油然而生的親切感,好像誰都無法拒絕。
金武頓時對眼前的翩然公子,特別的好奇和期待,瞭解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錢寶,先是一愣,頓時又來氣了。想不到,還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傢伙笑得這麼賤,還想跟我比,哼,自不量力。錢寶似乎忘記了,自己黑白交織的面孔,此時比鬼怪還要嚇人三分。
果腹不屑的瞪了一眼他,幹嘛呢,我又不是大姑娘,至於笑得這麼歡嗎?真是的,臉都不是臉嗎?真是個自作多情的傢伙,誰稀罕你啊!
這個讓他們三個感覺不一樣,十分的矛盾的翩翩公子不是別人,就是獨孤月輪。聽着名字就能感覺到,這是個不簡單的人。雖然,看上去二十出頭,眼神中卻有一種飽經滄桑的憂鬱。
“大家安靜一下!”
隨着獨孤月輪話音剛落,洋洋嗡嗡的人羣中,頓時鴉雀無聲。連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聽得格外的真切。
“他是誰啊,怎麼一句話,就這麼管用啊?”
果腹剛一開口,就後悔了。自己的話語,在整個人羣中顯得特別另類。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就連錢寶和金武都不例外,果腹羞愧的低下了頭。我怎麼感覺特別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狗洞鑽進去。我又沒說錯話,幹嘛這樣。果腹,猛然一擡頭就看到獨孤月輪,那似水般的笑容。
“草民獨孤月輪,是本寨的寨主,你們三個破壞自然、殘害生靈,請跟我們走一趟。”
“你說走,就走,你算哪根蔥,”錢寶不服氣道,“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只要你們把自己的犯罪行爲交代清楚,誠心悔過,我們會寬大處理從輕發落。”
“我們沒有錯,只不過是吃了點野味兒,”果腹振振有詞道,“那也是爲了填飽肚子,僅此而已。”
“獨孤先生,別跟他們廢話了,讓我們把他們綁回去。”
“不可莽撞,還是我來勸解三位青少年,”獨孤月輪攔住了身後的人,上前幾步走到他們的跟前,“我不喜歡用暴力,希望你們自覺的跟我走一趟。”
金武上前一步把錢寶和果腹攔在身後,只盯着獨孤月輪道:“獨孤先生,我的兄弟不懂事,你多包涵,既然說我們破壞了你們這裡的東西,理應賠償,請,前面帶路吧!”
錢寶和果腹剛想反駁,卻看到金武送來的殺人的眼神。他倆識相的閉上了嘴巴,任由金武拉着他們,跟在獨孤月輪身後。任由一大幫子人簇擁着,來到了一個比較原始的圓形城堡跟前。四周都是小小的窗口,一進門就看到泉水橫流在路邊。
婦人們忙碌着洗洗涮涮,小孩子成羣結隊的玩耍追趕。這裡雖然被外人稱作“鬼寨”,可是,他們生活的愉快、自在,是任何人也想不出來得舒適。當金武看到“鬼寨”,本來還心有餘悸。不過,看到這裡人們的生活,他竟然有些喜歡這地方了。
那一大幫子人在進入“鬼寨”後,就消失了。只有獨孤月輪一直在他們的前面帶
路。這裡的每一個人上至白髮蒼蒼的老人,下至孩童看到獨孤月輪都微笑着,上前打招呼問候。獨孤月輪更是對他們一視同仁,都是那張微笑的面孔。
穿過人羣,他們來到一個漆黑色的門前,門上竟然還貼着大紅的“囍”字。金武環顧,發現四周都是紅火的“囍”字,這裡肯定辦過一場隆重的婚事。
“你們進去,天亮後,我就會來帶你們去見族長。”
獨孤月輪推門進去,點亮了一戰小桔燈,整個房間頓時暖濃濃的,特別的溫馨。他轉身就要離去,金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竟然冰涼刺骨。猛然鬆開了。獨孤月輪投來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金武。
“有事明天到祠堂再說!”
錢寶和果腹頓時被嚇到了,尤其是看到金武陰雲不定的眼神,還有略有些顫抖的手。
“大哥,你害怕他幹嘛,”果腹不以爲然道,“不就是長得還不錯的人,瞪了一眼嗎,你瞪回去不就行啦!”
“果腹,你別說了,”錢寶膽怯道,“他的眼神真的好可怕啊!”
“這不是眼神的問題,”金武嘆息道,“這個獨孤月輪不簡單,他的手掌寒冷如冰,肯定是修煉了某種陰毒的武功。”
“大哥,你不會是害怕了吧,”錢寶道,“你可是名門正派!”
“二哥,你多慮了,”果腹滿臉得意道,“自古都是‘邪不壓正’,這次也錯不了,是不是大哥!”
“希望吧,”金武沮喪道,“這次我們想全身而退,唉——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大哥,二哥,你們就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果腹躺在土炕上,翹着二郎腿,“現在,我們應該好好睡一覺,這纔是正事,比討論那個獨孤傢伙重要多了。”
看着果腹話音剛落,就打起了呼嚕,金武和錢寶也睏倦的睜不開眼睛了。這一覺他們睡得特別的舒坦,睡眼惺惺就被一道刺眼的光芒灼傷了。他們自然的閉上了眼睛。獨孤月輪的話語又再他們的耳邊響起。
“走吧,大家都在祠堂等着你們呢?”
他們稍微適應了這強烈的光線,緩緩地睜開眼睛,發現這一覺他們睡得可真夠踏實的。現在,已經是午時的毒日。照的人受不了,尤其是他們這樣三個剛睡醒的人,更加的憋悶難受。
他們來到祠堂門口就被堵住了,兩排老人整整齊齊的坐在兩旁,旁邊還有侍女伺候端茶倒水。他們竟然要站在這烈日下,被這些老頑固審問。尤其,看到獨孤月輪的微笑,金武說不出的厭惡和噁心。
“虛僞,”果腹狠狠道,“又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公子,不,是陰毒公子。”
“果腹,說得這麼含蓄幹嘛,”錢寶道,“乾脆叫他陰毒寨主,不就行了嗎,一口一個公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有想法呢!”
“哼,有,有什麼,你胡說,”果腹不服氣道,“我只是看他相貌俊朗,不像壞人。”
“喲,相貌俊朗就不是壞人了嗎,”錢寶不以爲是道,“據我所知,飛天大盜沒有一個不是相貌俊朗,貌若潘安,難道,他們也都是好人?!”
“你,你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的,應該是你吧,果腹。”
“你倆少說兩句吧,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鬥嘴,都給我閉上嘴巴,老實點!”
獨孤月輪走到他們的跟前,還是一樣的和煦溫婉,就像久別的親人看着你一樣。他的表情不管此時有多溫柔,在他們的眼裡都是煎熬。烈日下,多待一刻鐘都是折磨。何況,他們已經站在這裡,將近兩個時辰,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嘔!
“你們誰先交代,記住我們的宗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獨孤先生,各位族長,請你們耐心聽我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金武用最簡練的語速把他們來到此地的前後因果,以及無心之過,表達的淋漓盡致。錢寶和果腹一臉驚訝地望着金武,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一向不諳世事,不善言語的大哥,此時竟然說得入情入理,真是太難得了!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獨孤月輪道,“又沒有證人證明,所以,我們會暫時把你們收押,等到事情調查清楚再做定奪。”
錢寶和果腹聽得稀裡糊塗,這算什麼審判?這不跟沒審一個樣子嗎?我們又回到了這個小屋子。金武也一臉的沮喪,這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脫身了。他們本以爲還會再次被關押起來,誰曾想竟然來到了一個衆人熱火朝天的勞動場地。
擔泥的擔泥,和泥的和泥;搬磚扛大包的身影到處都是。他們都是年輕的壯漢,光着膀子奮力的幹活。他們的到來,也讓他們沒有一絲的鬆懈。
“都給我聽好了,你們來了三個夥伴,”獨孤月輪依舊一臉的微笑道,“那工作的量肯定要比原來多了,繼續!”
獨孤月輪迴頭笑着望着一臉詫異的金武、果腹和錢寶道:“以後這就是你們的工作,不可懈怠,你們的表現不僅關係到個人
的利益。”
獨孤月輪剛走,錢寶就一咕嚕癱坐在地上,眼淚巴巴道:“這是什麼世道啊,我纔不要做這些,大哥,你快帶我們離開吧?”
“二哥,你就別想了,那麼多人看着,想走沒那麼簡單,”果腹安撫道,“我們還是先穩住大家比較好。”
“別擔心,有大哥在,看他們耍什麼花招!”
金武把錢寶和果腹蘭在身後,警惕的看着忙碌的衆人,他們竟然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顧着埋頭苦幹,而且不顧汗水和疲憊,拼了命的努力,動作越來越麻利。金武看着也頓時,沒有了警惕性,只是滿腦子的疑問。什麼讓他們如此拼命,難道,那個獨孤月輪真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咦,大哥,他們根本都不注意我們,咱們逃吧,”錢寶一臉熱切、激動地望着金武和果腹,“說幹就幹,還等什麼?”
果腹環顧四周,竟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回頭還衝着自己搖頭,那不就是那個拿走我兩個熊掌的傢伙,他怎麼在這裡?!
“大哥,或許,我有辦法,”果腹道,“你們等我一下。”
果腹快速的跑到那個獵人跟前道:“大哥,我們又見面了!”
“誰是你大哥啊,別跟我套近乎,你沒看見我正在幹活”
“大哥,你就別裝了,你忘了你還拿了我兩個熊掌呢?”
“噓,到這裡了,你還敢胡說,唉,實話告訴你,我也是昨天剛被髮配到這裡的。”
“難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
“沒錯,快乾活吧,不然,大家都沒飯吃。”
“我們想逃離這裡,大哥要不,你也一起吧?”
“千萬不要,別看這裡看着,實際上只要我們一踏出這個範圍,就會被猛獸分屍。”
“那豈不是,我們要老死在這?”
“那也不會,你沒看到,這裡根本沒有老人,等我們幹不動了,他就會把我們處置掉。”
“左右不都是死嗎,你就甘心?”
“不甘心,又有什麼辦法呢?唉,做人難,做犯人難上加難!”
“我還希望你能給我們作證,看來是沒希望了,你自己也成了階下囚。”
“看你們三個都一表人才,有機會去勾引這裡的姑娘,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賣肉的事情,我們絕對不會幹。”
“我是沒有那條件,要不,我早就幹了,你們好自爲之。”
金武和錢寶看着果腹沮喪的低着頭回來,就知道沒有什麼好消息。可萬萬沒想到,看似平靜的表象,竟然隱藏着如此多的兇險。看來要想離開這裡,恐怕還得詳細的策劃一般纔有可能。
錢寶感覺到金武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一個勁兒搖頭道:“大哥,我不行,你別讓我去好不好?”
“錢寶,你說什麼呢,”金武疑惑道,“我讓你去,幹什麼?”
“沒,沒什麼,”錢寶拍着胸口長出了一口氣,“我亂說的。”
“大哥,二哥可沒有亂說,那也是一個辦法,”果腹幸災樂禍道,“只要二哥肯犧牲一下,也沒什麼損失!”
“大哥,不要,別聽果腹瞎說,他要想去,就讓他自己去,打死我也不去。”
“二哥,你要做貞潔烈婦,這年頭可不興這個。”
“大哥,你要救我啊,別聽果腹胡說。”
“錢寶,你放心,就算他說的真的行得通,大哥也絕對不會做的。”
正在錢寶哭鬧的時候,一大羣人衝上來,把他們三個圍起來。怒氣衝衝的瞪着他們三個,那黝黑地脊樑就像一堵堵城牆,頓時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馬上幹活去!”
聽着這震耳欲聾的異口同聲的響聲,他們三個只覺得眼冒金星,渾渾噩噩的抗沙袋和泥。儘管,所有的人都在奮力的勞作,最後他們還是沒有達到獨孤月輪寨主的要求。他們所有人的晚餐不僅被削剝了,就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無數的人躺在空曠的工地上,看着漫天的繁星。
“大哥,那個獨孤傢伙可真會打算盤,名義上我們是嫌疑犯,他爲了公正把我們暫時看押,實際上,我們卻成了他的勞力,沒日沒月的勞作,”果腹感慨道,“這可真是一箭雙鵰!”
“何止是雙鵰,”錢寶道,“吭,我們知道不知道的,加一起不知道有多少。”
“這個獨孤月輪不簡單,他的從容淡定彷彿與生俱來的,尤其是他練得不知名的陰冷的功夫,更是讓人摸不着頭腦,”金武瞅了一眼錢寶道,“實在不行,我們只能做些犧牲。”
一聽到“犧牲”這兩個字,錢寶立馬閉上眼睛,故意發出鼾聲假裝睡覺。
果腹輕輕趴在金武耳邊道:“二哥可真能裝,他睡覺從來不打鼾聲,自己都不知道。”
“噓,”金武聽着錢寶的鼾聲越來越弱,漸漸消散了,只留下淺淺的呼吸聲,“果腹,你瞧,他可真有本事,就這樣把自己催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