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奔至青川鎮郊,人煙寥寥,玉無寒一把拉住向陽,道:“此行千餘里,本少爺實屬無心使用飛身術,且此術煞是耗費靈力,累的慌。”
向陽蹙眉瞪了他一眼,雙手一攤,無奈道:“小少爺,你待怎地?”
玉無寒嘻嘻一笑,擠眉弄眼道:“看我法寶!”言罷,他騰地右手平攤,掌心向上,一道淡紅色光華射出,直映天際;光華環繞間,一柄亦紅色的古劍自他掌中徐徐升起。仔細看去,此劍劍身長約三尺,寬約一指,劍柄亦龍盤旋而上,宛若翱翔九天,上書兩個鳥篆銘文,亦霄!
向陽驚異的瞪着眼前這一幕,心下不禁大呼神奇。原來這向陽雖習得道家衆多法術與煉妖要術上的秘術,但其終究常年身處青城派後院,不曾見得真正的運劍之法,是故,此時見得玉無寒這般奇妙的負劍法門,很是驚異。
“我這神劍喚名亦霄,好生漂亮是吧!”玉無寒洋洋得意道。
向陽連連點頭,羨慕道:“我若也有一柄寶劍,就已知足,不敢妄想得到神劍。”
玉無寒嘿嘿一笑,“此劍認主,否則贈予你也無妨。”
向陽聞言慌忙擺手,“你莫誤會,我不想要你的神劍。”
玉無寒扮了個鬼臉,也不甚在意,笑道:“看我施展御劍飛行之術!”隨即,他大喝一聲,亦霄神劍應聲躍起,橫立於他腳下。
玉無寒跳將上去,衝向陽一招手,“你也來!”
向陽瞪着那僅三尺寬的劍身,心中猶豫。玉無寒見狀,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定是嫌我神劍窄了,罷了!本少爺依你便是。混沌之宗,乾坤之祖,亦霄包羅,能有能無。變!”隨着他法訣的念出,這亦霄神劍“咻”地發出一聲清鳴,響徹天地,騰然間淡紅色光芒橫向爆漲,頃刻之間,這劍身竟然膨脹至三丈有餘,宛若一艘木船般,玉無寒臨風立於其上。
“如何?這下你可願意上來了吧!”
向陽喉頭滾動,嚥了口唾沫,這才步上前來,躍至神劍身上。
玉無寒大喝一聲,“起!”這神劍猛地前竄飛出,夾雜着風聲清嘯連連。
“如此這般,劍氣護體,你我便可安心坐下歇息,省去了飛身勞頓之苦。”言罷,玉無寒一屁股坐下,解開腰間布袋,取出酒肉便食。
向陽旋即也在他對面坐將下來,怔怔的瞧着這滿口酒肉之人,良久,才道:“玉無寒,你……究竟是何人?”
玉無寒聞言微頓,停住口中嚼動,反問道:“我便是玉無寒呀,你不是早就知曉了麼?”
向陽並不滿意他的回答,冷聲道:“雖然我對這世間之事瞭解甚微,然,你定不是常人。”
玉無寒嘻嘻一笑,“你只需知曉我名便可,其餘之事,莫問。問了,我也不會答。”
他竟然如此說得,向陽也不便再次追問,一時間,兩人無言。半晌,玉無寒將手中牛肉撕下一半,遞至向陽身前,道:“你也吃些吧!老黃肉鋪的牛肉可是聞名青川百里之內的。”
向陽見他神色無恙,隨即放下心來,或許自己剛纔所問是有些唐突了吧!尋思間,伸手接過玉無寒的牛肉,放入口中。
一路無話,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兩人便見腳下羣峰競秀,林深樹密,青翠無比,遠處峰巒疊嶂,連綿千里,好一派林海風光。
玉無寒笑道:“看來,咱倆已然到達崑崙山山脈境內,只是,這該從何處尋起?”他心念一轉,亦霄神劍飛勢漸緩,隨即兩人一劍靜立於半空中。
向陽道:“你在尋找何物,此時便該告知於我了吧!”
“莫言!”玉無寒說罷沉心靜氣,雙目閉合。向陽知其正以靈識查探四方,便也學他一般,閉上眼目,以心感應。
驀地,兩人同時睜眼,異口同聲道:“那方!”一左一右,兩人手臂伸出,竟然指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向陽微一錯愕,笑道:“定是我判斷有誤。”
玉無寒嘿嘿一笑,“你未說錯,你指的方向,妖氣沖天,非同尋常,想必是有驚天妖物即將誕生。而我指的方向,靈氣四溢,看來是有寶物現世。”
“竟是如此,那麼你我先行何處?”
玉無寒微一思索,沉吟道:“想來青城派已然派人入得這崑崙山中查探妖氣由來,現下你我不如前去瞧瞧這靈氣究竟是何寶物釋放,待得他們與那妖物鬥個兩敗俱傷,咱們再去瞧瞧,省卻了爭鬥之苦,你看可好?”
聽他言之有理,向陽隨即點點頭,玉無寒以意念御劍而起,逐,兩人向這崑崙山山脈西南方向飛去。
僅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兩人落至一處懸崖之上。四處環視,但見崖上古木參天,直入雲霄,衆多的青色古藤蜿蜒環繞於樹杆之上,且張牙舞爪的滿地蔓延,甚至連兩人站立之處,也難逃這藤網。崖下煙霧裊繞,黑壓壓的看似生長了許多不知名目的林木,景色迥異,頗有些可怖。
玉無寒揚手一揮,瞬間將亦霄神劍縮小收入掌心,才道:“靈氣釋放的源頭便在此處了。”話音剛落,他躍身下跳,向那崖壁上的巨大古藤抓去。
向陽驚叫一聲,生怕他有個閃失。然,這玉無寒甚是藝高膽大,那古藤上青苔密佈,溜滑膩手,竟也被他抓了個穩當。
崖下風聲呼嘯,吹得玉無寒的身子左右飄蕩,他嘻嘻一笑,衝向陽招手大叫道:“快下來!”
向陽暗思,此番不跳,莫不是令你恥笑。隨即躍起,學着玉無寒的模樣伸手去抓那古藤,無奈他身法略爲笨拙,手指剛觸及古藤,便是控制不住自身體重,向下墜去。
玉無寒哈哈一笑,右掌前揮,一道淡紅色的光華瞬間射出,猶如一縷飄帶,裹住向陽的腰身,將他提了上來,落在自己身旁。
向陽駭然間慌忙抓住手邊一根古藤,氣喘噓噓,臉色泛白。暗道,好險!
“你修爲本是不錯,僅是臨陣的功夫差了些,多練得幾次,身法自是會好。”
向陽聽得玉無寒一語言中自己的弱處,不禁臉色緋紅,頗爲尷尬。
玉無寒也不去瞧他,只顧左右張望,片刻後,他臉色一喜,擡手指向臨壁一隅道:“定是在那裡。”
向陽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處古藤密佈,青幽幽的一片,卻瞧不出有何異常。
“好重的陽剛之氣,可這陽剛之氣中卻又夾雜着隱隱的妖魔之氣,實是好生怪異。”
向陽聽得玉無寒喃喃自語,卻又不明其言中之意,只得再次朝那處瞧去,細瞧之下,縱是向陽眼力有限,卻也瞧出了端倪,那古藤之後黑沉如墨,竟然是一處山洞。
只聽“咻”地一聲輕響,玉無寒瞬間化着一道流光,飛向那隅,向陽微一錯愕,旋即效法其身,也化作一道銀光緊隨而至。
兩人身影剛消失在臨璧古藤之後,崖上之前兩人站立之處突見兩道流光立現,霎時幻化成人形。
右邊那人,滿臉嚴肅,神情冷傲,身上的玄青色道袍無風自動,正是那青城派的太清道人。而他旁邊站立之人一身藍色織錦長袍,袍角繡着白梅朵朵,白玉面皮,眼神微眯,嘴角含笑揮舞着一把白羽摺扇,說不出的丰度翩翩,雍容閒雅。
太清道人瞪着對面懸崖下向陽與玉無寒兩人消失的那隅,不禁恨聲道:“想不到這妖人也到了此間。”此處僅有他與那白扇男子兩人,是故當下毫無忌憚的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這白扇男子抿嘴一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待會在下順手將他除了去,替你了卻了這樁心病便是。”
太清道人嘿嘿一笑,卻是不答。他心中雖憎恨向陽這妖人,但礙於自己青城派法座身份之嫌,不便與這曾屬自己門下之人動手。倘若此番他親手將他殺了,傳將出去,恐會被天下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是故,他若肯代勞,那自是最好不過了。
白扇男子話音剛落,突聞半空中響起一聲陰冷的譏笑,很是刺耳。玄妙與那白扇男子心頭均是一驚,慌忙仰頭看去,但見原本蔚藍如海的廣闊天幕上,不知何時蒙上了兩團五、六丈大小的灰霧,自兀兒旋轉不息。見此場景兩人心頭更是驚駭,如此巨大的妖氣,相隔不過十幾丈距離,這半晌兩人竟然不曾發覺。
灰霧驟聚,頃刻間化作兩個青年男子,卻正是消失於人間一十八年的血魅與那前幾日剛剛偷襲得青城山的銀狼。剛纔那一聲冷笑,便是出自血魅之口;只見他凌空而立,一身血紅色的衣衫隨風飄舞,白玉般的面容陰森冷漠,宛若地獄的吸血幽靈,很是恐怖。
太清見得是他,眉頭微蹙,想不到此人竟然未死。“天誅的妖獸,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等面前,好生膽大。”
血魅狂笑一聲,“你這無恥老道壽命長久,我自是奉陪到底。”
白扇男子羽扇輕搖,微微一笑,道:“想來兩位便是那長白山妖界的血魅與銀狼了,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氣宇軒昂,風度不凡。”
銀狼尖聲兩笑,道:“閣下言語這般文雅有禮,想必便是唐家堡堡主唐震天了。”
唐震天聞聲笑意更深,他素來以“翩翩君子”之名行走天下,想不到這尖嘴猴腮的妖獸竟然也識得自己,不禁心下十分得意。隨即續道:“你等到此,若是因那天罡神劍之故,在下勸你等莫在枉費心機,天罡神劍乃秉天地正氣而生,當年向不允那妖獸奪得此劍,也未曾將此劍降服,又怎能被你等收於掌中。”
銀狼嘿嘿一笑,“秉天地正氣而生,倘若如此,此劍怎會落於這妖狐古洞中,閣下所言實是危言聳聽,相信不得。”
血魅見得兩人一來一往甚是話多,心中不耐,對銀狼喝道:“毋須多費口舌爭執,待得拿到神劍,自是令其心服!”言罷,衣袖狂揮,一團巨大的灰霧立現,撲向崖上的太清與唐震天兩人面門。
片刻,待得天空中灰霧散去,已然不見了銀狼、血魅的身影。太清一跺足,底咒道:“該死的妖獸,十幾年不見,修爲怎地上升了這般多。”話落也不待唐震天回答,瞬間化着一道青光,朝着對面的妖狐古洞飛撲而去,唐震天長袖一揮,便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