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上山必經之地,朝陽臺下千級石階上空,三道人影急掠,一青二黃,正是許暢軒與萬流花、舒心葵三人。
但聞萬流花道:“許師兄,你與我二人陰山此行,待會見得你之青城派同門,可是不許說。邪魂神劍之事,也莫是要拿出來炫耀,驚嚇了你的師兄師弟。”
許暢軒冷聲道:“此事我心中自有計較,毋須你擔心。”
萬流花嘿嘿一笑,道:“陰山此行,當屬許師兄最是收穫豐厚,不僅獲此神劍,還無意間習得魔界魔法,修爲爆漲,已然到了那合體之境,離渡劫僅是一步之遙,相信要不了幾年,便是能順利渡過天劫,飛昇天界,至那大乘法境。我與心葵二人,實是好生羨慕哪!”
許暢軒漠然道:“修行本是逆天而爲,就算到了渡劫之境,九天神雷轟頂,豈是人人都能順利渡過飛昇的;你之羨慕,實屬不必。”
萬流花與舒心葵兩人聞言,相視而笑。許暢軒不耐道:“快些走吧!山上之怕是亂作一團了。”
話落,許暢軒急竄而出,萬流花與舒心葵嘿嘿笑着慌忙跟上。
許暢軒所言未錯,此時青城派內,正是亂作一團。此前月疏桐大怒離去,原本的商議無果,現下月疏桐再次現身三清大殿,衆弟子慌忙跟來,涌入殿內,欲聽聞師姐作何行事。
隨後,青城派除了太清道人不願露面之外,離陽、亦靜、玉隱三位法座皆被各自門下弟子扶了上來,坐躺於椅上;月疏桐、邱天昊等青城派門下,永樂山清微道人、乾通道人等永樂山人士環立在場。
離陽、亦靜等三人見得四殿衆弟子到場,衝月疏桐一點頭,月疏桐受意,轉身肅然朗聲道:“衆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疏桐妄爲,今日要在此爲本派選定一個暫時之主,率領我青城派衆弟子斬妖除魔,還人間一片太平祥和。”
話落,三清大殿四周,衆人面面相覷,正是有些疑惑。
邱天昊見狀朗聲道:“本派掌門師叔、覺行師叔兩人慘死於妖獸之手,其餘四殿法座師叔也受妖獸重創……妖獸與我青城派,仇深似海,非報不可;是故,我贊同疏桐師姐此言。”
青城派自一十八年前那場妖獸浩劫之後,元氣大損,現今其門下弟子,八層以上皆是這十多年來重新栽培而來,較爲年幼,對這“滅盡天下妖魔爲己任”的門中日常教誨領悟甚低;是故,對月疏桐大義凜然的一番措辭,理解不深,反倒是對邱天昊的一襲話,深感贊同。
當即,衆人皆是滿臉憤怒,紛紛言道:“正是!”
月疏桐手掌一壓,道:“衆位同門欲推選誰,各自道來。”
正待此時,門外傳來一道人聲,“何必推選暫時之主,依我看,直接推選接替掌門之職的人選便是了。”話音一落,三道流光落在大殿之內,正是許暢軒、萬流花與舒心葵,而剛剛這句言語,正是出自萬流花口中。
月疏桐突見許暢軒,大喜過望,奔上前去。“師兄——!”雖然她常年不喜許暢軒的爲人,然,許暢軒與自己,同屬青龍殿下;且,兩人自幼一起長大,相比白虎、朱雀、玄武三殿其他人,她心中更是親近於許暢軒。
許暢軒多日未見月疏桐,當下重逢,心中也很是高興。
扭頭,他瞧見離陽、亦靜三人,慌忙奔上前來,俯身作揖道:“暢軒不孝,來遲了,還望三位師叔莫怪!”
離陽道人神情恍惚,對他的話罔若未聞,亦靜道人瞧了離陽道人一眼,嘆息道:“……暢軒,現下我與你兩位師叔,對打理門中雜事,已然是心力不及;是故,今日無論是選暫代之主,還是新立掌門……你與疏桐、天昊、星月等人自行商議了去吧!。”
許暢軒聞言略略的有些欣喜,面上卻還是沉痛一片,低聲道:“師叔莫悲傷,今日無論是何人做主,暢軒都將誓死追隨,跟那萬惡的妖界討回個公道。”
亦靜道人微微點頭,道:“你竟是回來了,有你壓陣,師叔心裡也很是放心!”話落,亦靜道人一揮手,六名弟子奔來,扶了他們三人從側旁離去。
月疏桐、邱天昊、莫星月等人見得三人離去,慌忙奔上前來。
許暢軒道:“三位師叔累了,此間咱們自行商議便是。”
月疏桐心知三位師叔終是悲痛於掌門師叔之死,眼圈一紅,拉住許暢軒的衣襟道:“師兄,掌門師叔……還有師傅……”
許暢軒一擺手,滿面暗沉,低聲道:“我已知曉。”
轉身,許暢軒朗聲道:“萬師兄所言甚是,我青城派不可一日無主,現下便是該推選新任掌門,四殿弟子自行商議考慮這掌門人選,一柱香後將商議結果報上來,人多者爲勝。”
許暢軒話落,青城派衆弟子譁然,紛紛交頭接耳低聲交談;數道人影竄出殿外,將消息告知殿外同門。
清微道人嗤笑一聲,道:“於此緊要關頭,你等還似這般慢慢推舉,猶豫躊躇,莫不是將那除妖大事當着兒戲?”
月疏桐聞言臉色驟變,喝道:“道長若是瞧不慣我青城派行事,自行離去便可,毋須在此插話議論我派門中之事。”
之前月疏桐一襲恐嚇,清微記憶猶存,此時見她生惱,心中一顫,頗有些懼怕,便是強言道:“本道今日倘若不等得一個結果,定是不會離去。”
月疏桐冷哼一聲,不去理他,拉着許暢軒道:“師兄,你去了何處?師傅很是掛念你,稍後推選結果出來,你便是去瞧瞧他吧!”
月疏桐數次瞧得向陽與錦繡攜手相隨,親密無比,心中已然萬分失落氣惱,後置掌門師叔慘死,師傅被向陽一道法術斬下,轟得身受重傷之後,她更是惶惶無主,心無所依;此時見得許暢軒,宛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對許暢軒很是親近。
許暢軒對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受寵若驚,握住她的手道:“師妹莫驚慌,有師兄在此,定是會好好保護你與師傅。”
月疏桐心中感動,幾欲流下淚來,她與錦繡一般,其實均是外剛內柔的女子,只是相較於錦繡的熱情剛烈,她個性更爲陰柔冷漠一些罷了!
許暢軒拉她坐於椅上,拍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撫。旋即,許暢軒將自己此次陰山奪劍之行隱了去,編了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敷衍月疏桐。
兩人剛談完,四殿門下弟子各自來報推選結果;青龍殿月疏桐票數最多,許暢軒其次,白虎大殿、朱雀大殿、玄武大殿各自推選了邱天昊、莫星月以及陸一舟。
然,還有很大一部分青城派弟子越過自身所屬門下,直接推選月疏桐與許暢軒二人;最終比較過後,邱天昊、莫星月、陸一舟三人落選,焦點落在月疏桐與許暢軒兩人身上。
此番推選結果,其實正是在衆人預料之內。
邱天昊笑道:“青龍大殿向來身居四殿之首,門下人才輩出,暢軒師兄與疏桐師姐身處青龍大殿修行多年,法力精深;此番衆位同門竟是如此意下,你二人便是該當仁不讓,選出一人做任這掌門之職。”
月疏桐雙掌一推,慌忙道:“疏桐一介女子,怎能掌派,還是師兄做得纔好。”
許暢軒青袍輕舞,氣宇軒昂的站立於大殿之上,聞言微微一笑,正是躊躇滿志。
然,環繞四周的青城派弟子聽得月疏桐推遲,過半之人臉色難看,心中不快;自身本殿推選的師兄師姐竟是落選,許暢軒爲人低劣,心胸狹窄,又怎能讓他坐了掌門之位?
“師姐雖是身爲女子,但卻是那軒轅神劍所擇之主;神劍浩氣長存,代表天地正義,師姐若是做了掌門,定是能手持神劍,秉承天意,一舉將那萬千妖獸斬殺殆盡。”人羣中有人忍不住大聲勸解道。
“正是!正是!師姐法力驚天,正是掌門之職的不二人選。”
“此言不錯……”旋即,衆弟子紛紛揚言,支持月疏桐。
月疏桐驚疑滿臉,許暢軒卻是神情冷漠,此時他正是心中大怒,卻又不便出聲言語。
一聲嗤笑傳來,“女子怎能率領衆人爭戰天下,傳出去豈不是要叫天下人笑話。”正是清微道人。
他話音剛落,青城派過半弟子頻頻點頭,皆是低聲道:“是了!是了!女子怎能任這掌門之職。”
旋即,人聲驟起,鼎沸喧鬧,爭吵不休。
月疏桐見狀前行半步,作揖朗聲道:“承蒙衆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擡愛,推選我做主,然,疏桐無論法力修爲,還是心念意志,都不及暢軒師兄;是故,這掌門之位疏桐萬萬不可坐得。”
衆人譁然,稍頓,有人道:“師姐不必自謙推卻,我等只對你心服。”
“女子怎能掌門?我贊同暢軒師兄做主。”
“不成,不成,師姐軒轅神劍在手,她纔是領導大夥的正主。”
“暢軒師兄法術精湛,將來對上妖獸,我等青城派纔不至落敗。”
“我選師姐……”
“該選師兄……”
“……”一時之間,三清大殿上,分別支持月疏桐與許暢軒的兩方弟子爭執大起,口沫噴作着一片。
邱天昊、莫星月、陸一舟三人對望一眼,當下有了主意。
邱天昊奔將上來,大聲道:“大夥莫是再吵,不如這般,推選師姐的站到我左邊,支持師兄的站到我右邊,人多爲勝。”
衆人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各自向邱天昊身側左右兩邊奔去。
不肖片刻,已然分作兩方站定完畢,衆人仔細一瞧,根本無需數數,左邊人頭佔了三分之二,右邊人頭只佔三分之一。
邱天昊朗聲笑道:“今日在場各位同門,皆是四殿派出參與推選的重要弟子,代表了四殿萬名弟子的意思;是故,咱們一齊歡迎新任掌門說上兩句話。”
話落,他對月疏桐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月疏桐驚愕的環顧一週,又轉頭瞧瞧他,擺手道:“天昊師弟,不可使得,不可使得哪!”
許暢軒狠狠的瞪了邱天昊一眼,佯作笑道:“師妹人心所向,便是莫在謙虛推遲。”話雖是如此說,但他的心中,卻是惱恨一片;這些分不出輕重的蠢人。
“掌門師姐,掌門師姐說兩句……”左側那三分之二的弟子紛紛拍手歡呼,正是萬分喜悅擁護。
右側弟子見狀,瞬間心意紛紛倒戈向月疏桐;但見一名弟子嘿嘿笑着竄至左側,數道人影旋即跟隨竄至左側……不肖片刻,右側人盡走空。
“掌門師姐,掌門師姐……!”青城派弟子熱血沸騰,張口大呼。
許暢軒氣得臉都白了,臉上卻還是堆着滿滿的笑意。“師妹,你就逐了衆人心意吧!”
“暢軒師兄所言甚是!師姐,你就認了吧!”莫星月掩口笑道。
隨後,邱天昊與陸一舟等人也是紛紛出言相勸。
嘆息一聲,月疏桐緩緩點了點頭,旋即,她神色一振,縱身躍至大殿上首,沉聲道:“竟是如此,疏桐便是坐上這掌門法座,率領你等報仇雪恨,斬妖除魔,將我青城派發揚光大。”
月疏桐了了兩句,氣勢萬鈞,迫人心魂;一聲譁然,青城派衆弟子奔走相告,意氣高漲,熱血沸騰,無法形容。
天道正義,青城派這新任掌門,終是讓月疏桐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