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就在天牢,當外面一陣嘈雜聲響起的時候,夥計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向聲源處看去。
一小隊守衛衝了進來,沒等大家反映過來,儲存室的大門便強行關了起來,頓時糧倉內一片黑暗。面對衆人的驚呼,爲首的隊長用渾厚的聲音大喊道:“都給我靜下來,誰要是在大呼小叫,就永遠留在這裡好了!”
剎那間,整個房間一片死寂。對於這些貧苦的人來說,富有不敢奢望,但他們還有着最基本的自由。
軍官顯然對自己臨危決斷的能力很是滿意,呲啷一聲將寶劍收回劍鞘。
“現在是犯人放風的時間,你們就給我好好在這裡呆着。等時間一過,自然放你們出去。要是誰敢隨便走動,大呼小叫的話,一律視爲同犯處置!”
夥計們這才放下心來,默默的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期盼着這壓抑早一些過去。慢慢的大家的眼睛開始適應了這份黑暗,周圍景物雖然看不清楚,大體輪廓還是有數的。
隨着長官一個眼神,警衛們迅速散開,將夥計們包圍起來。張叔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這幫人雖然沒什麼惡意,但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快步走到軍官面前,開始不停的說起好話,當然賄賂那是必須的。
蘇晨洋身邊也同樣站着一名士兵。打眼看去這人年紀輕輕,應該和自己不相上下。士兵注意到蘇晨洋的注視,也把目光轉向了這裡。
“喂,你看什麼?”蘇晨洋聽到士兵故意壓低了聲音,心中不禁暗喜。
“真是羨慕你啊,看咱兩個年紀差不多,我在這裡做苦力,你卻成了聖都的精英,兄弟還真是年輕有爲啊。”
聽蘇晨洋一番恭維的話,眼前的士兵很是受用,不禁停了停胸脯,好讓自己看上去更加英姿颯爽一些。
“兄弟,給老哥說句實話,我們真的不會有事?”蘇晨洋的聲音戰戰兢兢,看起來對剛纔軍官說的話很是忌憚。
“放心好了,不會有事,我們頭剛纔是在嚇唬你呢。”士兵話沒說完,手中便碰到一袋硬邦邦的東西。這是?士兵心中一驚,眼神隨即向手心處看去。正當自己要發作的時候,那顆繃緊的神經忽然一下便鬆懈了下來。
手中不是別的,正是一袋金幣!蘇晨洋從一進天牢就開仔細觀察,張叔處理這裡的事情,不過是臉堆笑,說好話,送金幣這三樣罷了。雖然軍官臉上一片嚴肅,但是心裡還不知樂成什麼樣子。有道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有這樣的軍官,下面的人愛好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張叔的賄賂也不過是幾個金幣而已,蘇晨洋一出手就是一袋子。眼前的士兵能不開心,其實他應該冷靜的想想,面前這個看似清苦的搬運工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應該引起自己的警覺纔是。但是被貪婪衝昏頭腦的士兵,哪有功夫去想那麼多,一翻手便將錢袋放入衣中。
“這可是老哥所有的積蓄嘍。本來今天忙完後是要存到錢莊裡的,誰想到這麼倒黴,碰上了這種事情。兄弟,老哥這心裡跳的厲害,要是一會有什麼變故,你可要保住你老哥我哦。”蘇晨洋說的可憐巴巴,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
剛收了人家的好處,眼前的士兵當然要表示一下。用力拍了一下胸脯:“放心吧,有我在一切你只管放心。真要有什麼變故的話,我力保你就是。我們的頭和我關係好的很,不瞞您說我們兩個還有那麼一絲親戚關係。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給我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蘇晨洋順手摸了摸頭上汗珠。倒不是真有汗,只是想掩蓋一下憋不住的笑容。
“老弟啊,說了這麼多。這嘴裡倒是有些渴了。剛纔搬運的時候,我記得有袋西瓜放在牆角邊,兄弟能否行個方便,讓老哥進去解解渴如何。”
“這個···”士兵有些犯難,這要是讓頭看見了,非大罵自己一頓不可。什麼和他有親戚關係,不過是自己隨口說說糊弄這個鄉巴佬罷了。
“老弟啊,你看我又不是跑出去,就是到裡面吃個西瓜而已,你要是不放心你跟我一起進去,也好跟我一起嚐個鮮怎樣?”
看着蘇晨洋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士兵的警備心裡被降到了最低。拿了人家的好處,還能在這裡品嚐一下美味偷個懶,自己何樂而不爲呢?其實士兵心裡也有擔憂,面前的這人看似老實,卻總給自己一種危險的感覺。這幾年在軍隊的磨練讓他有足夠的信心,一旦這個老實巴交的鄉里人有所行動,他能在第一時間內將其制服。
蘇晨洋恭維的話語再次在耳邊響起:你可是聖都的精英啊!也就是這句話,讓士兵最終放下所有的戒備。
“你在前面帶路,記住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看到的好。”
蘇晨洋搗蒜似的點了點頭,貓下身子,悄悄帶着士兵進入了糧倉的隔斷。在一處角落裡面,真的拎出了一袋西瓜。兩人圍坐在一起,手掌一用力便將瓜一分爲二。
“你老哥沒騙你吧?”蘇晨洋將一塊瓜遞到了士兵手裡:“拿着,甜着呢。”
年輕的士兵滿臉笑容的接過瓜片,看來今天還真是幸福的一天。剛纔那些警惕的想法純屬多餘,面前的這人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自己何必那麼多慮。
“兄弟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俺還是第一次來聖都,這裡可是比俺們村大上不是一點,第一天來的時候俺就和傻子一樣四處亂轉。幸好找了這家糧倉打點零工,你現在就是把我放在大街上,俺都不知道怎麼出去。”說罷,跐溜一聲在西瓜上大啃了一口。“老弟,俺聽說這裡是最大的監獄,真有此事?說點這裡事情唄,也好讓你老哥開開眼如何?”
士兵學着蘇晨洋的樣子,在西瓜上啃了一口,一股香甜的液體頓時流入口中,滿足的一抹嘴,便開口說道:“老哥說的沒錯,這裡就是神杵軍事聯盟最大的監獄。你知道嗎,只要進來了,一般就別想活着出去。剛纔你也看到了,有我們這麼多人守衛,別說是人,就是蒼蠅也飛不出去。”
“是,是,老弟說的對。不過,這裡都關着些什麼人?很危險不?”
“那是!要不把他們關到這裡幹嘛?”
“哦?”蘇晨洋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我和你打聽個人。錢瑩你知道不?”
話一出口,士兵警覺的擡起頭,一隻手壓在了腰間的寶劍上。
“老弟別誤會。”蘇晨洋嘆了口氣,一臉凝重的樣子:“實不相瞞,你老哥混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拜那錢瑩所賜。前幾年的時候,聽說就是這個人底價將我們手中的糧食收走,到了冬天的時候在以十倍的價格賣了出去,這一進一出,險些把你老哥的性命搭上。俺的妻子,孩子就在那年冬天活活餓死了。”
蘇晨洋的演技何等高超,說話的時候,兩行晶瑩的熱淚便順着臉頰處滑落。
年輕的士兵嘆了口氣,握住劍柄的手拍了拍蘇晨洋的肩膀:“老哥放心,他現在仍在監獄之中。我說過,只要他進來了,就別想活着出去。這樣吧老哥,你放心這幾天沒事的時候,我就去好好“關照”一下他,也算幫老哥一解心頭只恨怎樣?”
“那就謝謝你了,你可要把他看好了,千萬不要讓他跑出來!”
“放心好了。”士兵的眼神掃過出口,悄悄壓低聲音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關押錢瑩的地方是重犯區,守備力量要比其他的地方森嚴許多。這錢瑩可被上面關照不少,被關在整個牢獄的盡頭,要想出來可是要過好幾道關卡,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就能跑掉。”
“哦。可是我來的時候看到四周都有小門,哪個纔是重犯區?”
“嘿嘿,老哥,這個可不能告訴你。這是軍事機密。”
“老弟啊,俺們那裡有個風俗。對於自己仇恨的人,只要在他頭上狠命的踩上三腳,他便永世不得超生。你放心,你的軍事機密俺可不稀罕。你快告訴老哥,到底是哪個門。雖然俺進不去,一會出去的時候,俺就在那門口踩上三腳,就算爲俺死去的媳婦和孩子報仇了!求你了老弟。”
說到這,蘇晨洋的眼圈裡面又有幾滴眼淚掉落。
年輕的士兵終於還是被打動了:“好了老哥,我算是怕了你了。你可記住了,出去後不要亂說,要不然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西邊的拱門就是關押重犯的地方,你也不用出去踩了,這糧倉的下面就是監獄。”
蘇晨洋心裡暗暗發笑,西門?監獄的盡頭?看來錢瑩的具體位置已經得知。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只要這個士兵回答完畢,他將在這裡至少沉睡三天之久。
“那真是謝謝你了老弟,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對了,還不知道老弟尊姓大名?”
“我叫馬榮···”就在最後一個字出口的同時,士兵脖子後面一陣劇痛,頭腦瞬間喪失了意識。那雙眼睛無力的閉上前,還看到蘇晨洋那壞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