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策走後,明卉便陷入了沉思。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爲那些人是要用早哥兒來威脅霍譽,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爲上次丟孩子的案子裡,早哥兒和其他孩子一樣,只是那些人的目標之一,可是現在,明卉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早哥兒並非目標之一,而是唯一的目標,其他孩子只是用來混淆真相的煙霧。
而那些人想要早哥兒的目的,也不一定真的是用來威脅霍譽。
首先,那個時候,霍譽還沒有去執行秘密任務,且,霍譽並非飛魚衛的一把手,他至今連二號人物都還沒有坐穩。
長平侯雖然是一等爵,可是本朝排在長平侯府前面的勳貴便有好幾家,其中就有安國公府,而安國公的寶貝孫子,在上次的事件中,也只是早哥兒的陪襯而已。
明卉忽然有一個直覺,她覺得,在那些人眼中,早哥兒比霍譽更加重要。
爲什麼?
明卉想到了蔡九峰,是了,劉萬全是蔡九峰的人,而上次丟孩子的事件中暴露出來的司琴,則顯示幕後人物是呂遷。
而抓到劉萬有,才讓這個案子真正的幕後黑手浮出水面,那是蔡九峰。
無論是呂遷還是蔡九峰,他們都和一個人有關係。
那便是汪真人!
呂遷是汪真人的師兄,更是帶着汪真人逃出紫霄宮,並且把她送到汪老太爺身邊的人。
在汪真人的人生之中,呂遷佔有重要位置。
蔡九峰是汪老太爺的兒子,也是汪真人的舅公。
汪真人的親人,除了皇宮裡的那位以外,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便只有明卉、早哥兒和蔡九峰了。
明卉只是知道蔡九峰有兒子女兒,也有很多幹兒子幹孫子,也聽說蔡九峰的女兒是西懷王的妃子。
可那個女兒說不定也不是他親生的。
如果蔡九峰壓根沒有親生骨肉呢?
明卉顫抖起來,蔡九峰想要早哥兒的原因,其實和霍譽沒有任何關係。
他要抓走早哥兒,只是因爲早哥兒是汪真人的後代。
如果蔡九峰真的沒有了親生骨肉,那麼早哥兒就是唯一一個,與蔡九峰血緣接近的男丁!
想到這層關係,明卉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是了,她想到的這些,除了汪真人,她和誰也不能說。
哪怕是鄧策,哪怕是其他與霍譽出生入死的兄弟,哪怕是明家人,明卉全都不能說。
這是秘密!
相對於汪真人的身世,她和蔡九峰的關係,纔是最大的秘密。
對方現在壓根不知道霍譽在何處,他們也並不在意霍譽,自從早哥兒出生,他們的計劃便是要把早哥兒帶走。
明卉感到慶幸,因爲她的杯弓蛇影,她早早就把早哥兒託付給了南萍,即使後來她帶着南萍去了葉府,早哥兒身邊也有甲七和甲二十,這兩個武力值不亞於南萍的飛魚衛。
明卉無法想像,如果她和霍譽也像那些孩子的父母一樣,把孩子交給乳孃,便放下心來,那麼早哥兒說不定早在上一次,便已經被送到島上了。
茫茫大海,馮氏一個成年人都找不到,何況是早哥兒這麼小的孩子。
明卉似乎看到,二十年後,海上崛起一位年輕霸主,霍譽奉命前去剿匪,父子兵戈相見,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喘出最後一口氣,卻仍是父子相見不相識,至死也未能相認。
明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早哥兒看到娘哭了,不明所以,也跟着她一起哭。
母子二人,你一聲我一聲,哭得聲嘶力竭。
南萍和招乳孃就在門外,可誰也不敢進來,這些日子,世子夫人的情緒很不穩定,喜怒無常,還特別脆弱。
她們不是視死如歸的霍侯爺,所以這個槍口不能撞。
兩人請來了汪真人,汪真人聽到屋裡傳出的哭聲,氣得想打人。
這個臭卉兒,是要嚇壞她的寶貝外孫啊。
汪真人進來,她懶得去管明卉,伸手便要去抱早哥兒,可是明卉卻搶先把早哥兒抱在懷裡,虎視耽耽瞪着汪真人:“誰也別想把早哥兒搶走,我拼了命也要護住他!”
汪真人終於察覺到明卉的不對勁了,前兩天在霍侯爺那裡受了委屈,當時不就已經打回去了嗎?
莫非是又遇到事了,想不開了?
“不搶,我不搶,早哥兒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汪真人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在明卉身邊坐下,她這時才赫然發現,明卉的眼睛裡佈滿血絲,嘴脣也被自己咬破了,滲出血絲。
汪真人嚇了一跳,將明卉連同早哥兒一直攬進懷中:“乖,不怕,有娘在呢,不怕啊。”
明卉擡起頭來,呆呆地看着汪真人:“他們來了,他們要帶走早哥兒。”
汪真人一怔:“誰?”
“蔡九峰,可能還有呂遷!”明卉說出這兩個名字,忽然就平靜下來了。
她用衣袖去擦臉上的淚水,卻發現,根本就沒有淚水,也就是說,她是乾嚎?
汪真人嘆了口氣,自己生的,算了,忍着吧。
可是下一刻,汪真人猛的反應過來:“你說誰?”
“蔡九峰,呂遷。”明卉沉聲說道。
“他們要帶走早哥兒,加上霍侯爺這回,已經是第二次了,娘,蔡九峰想要一個和他有血緣的孩子,我懷疑他沒有親生骨肉,或者,他的親生骨肉全都死了。”
汪真人噗通一聲坐在椅子上。
明卉的這番話,或許在別人聽來只是杯弓蛇影,可是卻只有汪真人知道,明卉說的這一切,都是很有可能的。
當年汪老太爺就是在兒子死後,不得不瞞過所有人,將兩個孩子寄放在普通人家,才得以保留血脈。
而蔡九峰也是學汪老太爺,很可能是將親生兒女混在一羣乾兒子當中,由普通人家收養,而放在明面上的親生兒女,十有八九是假的。
大小懷王與蔡九峰合作,可他們並不想讓蔡九峰有子嗣傳承,當朝皇帝,當然更想讓蔡九峰斷子絕孫,還有蔡九峰的那些仇人,以及看似與他肝膽相照的兄弟,這些人全都盼着他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