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座。”轅夙離風招呼四人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坐下,且爲每人沏上一杯茶。四人捧着茶看着轅夙離風,溫和有禮的態度,淡然閒置的神情,看不出她打的是什麼主意,心裡有點忐下忑不安。
阿修羅一看轅夙離風這態度猜到個七八分,她慢吞吞呷了口茶,說道,“說說你們和二煞是怎麼回事吧?既然你們知道這二煞這麼難惹,還去殺那黑蛟?”
四個相視一眼,海蛇說道,“他們三兄弟的確厲害,可是如果分開他們個個對付,也並不是不能除之。”他淡淡一笑,說道,“雖然今天殺那黑蛟的確費了很多些事情,我們也差點死掉,可終究還是殺掉了他,不是麼?”
阿修羅冷笑一聲,盲目自信,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今天若不是她一時起了來了興致插手,只怕他們四個早死了。“那既然如此,相信閣下四人也足以對付那雙煞,所以請了。”擡起手,毫不客氣地趕人。
海蛇臉上的笑容一愣,看向轅夙離風。轅夙離風捧着茶杯低頭慢慢地飲着,彷彿一切都跟她無關似的。
珊瑚掃了眼海蛇,起身向阿修羅與轅夙離風曲膝跪下,說道,“還請恩公出手相助。殺三煞,實再是我們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們昇仙渡劫時之所以失了六位兄弟姐妹,全是因爲這三煞之故。那日渡劫,遇上這三頭無恥的蛟趁火打劫,他們竟然在天雷中來奪取我們的內丹,原本我們十兄妹已經練成一種抗天劫的大陣,可保我們兄妹萬無一失地渡劫,可他們……”說到這裡,珊瑚的臉上露出憤怒悲慟之色,眼眶中淚花打轉,拳手握得緊緊的。
阿修羅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情,她算是明白了。這修真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雖然說這三蛟的行爲的確是不厚道,可是那也算在情理之中。你們都快成仙了,內丹自然是大補之物,他們若是弄了來服下去,修爲定然大長,說不成立即就能化龍成仙。“那你們也可以趁他們渡劫成仙的時候對向他們下黑手啊,何必現在這麼冒險呢?”
“那就得再等一千年或者是幾千年他們才能化龍成仙。我們是妖類修成的散仙,每千年還有一劫,說不定還沒有等到他們渡劫,我們就又開始渡劫了,到時候誰向誰下黑手就不一定。倒不如我們先下手爲強,趁千年劫難未到之時就把他們給殺了,算是替我們兄弟姐妹們報仇,又替自己除去隱患。”
“有道理。”阿修羅重重地點了點頭,且向他們豎了豎大拇指,“各位說得真有道理。”站起來,說道,“那好,就不耽擱幾位做大事除害了,請。”又開始趕人。
轅夙離風見到這阿修羅幾次三翻趕人的模樣,又見到四位散仙死皮賴臉不肯動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趕緊把頭埋在茶碗裡做掩飾。
珊瑚說道,“我們根本就不是那兩煞的對手,還請二位相助。”
虎鯊也說道,“那黑蛟也算是死在恩公的手上,他的內丹也在恩公這裡,雙煞定然會找恩公麻煩的。我們也算是在一條船上,倒不如大家聯手把那二煞除了,也好安心。”
阿修羅支着下巴,“殺了二煞,我有什麼好處?”一副可殺可不殺的模樣。
“殺了二煞,他們的內丹依舊歸恩公你,那蛟筋、膠角我們也不要。”玄龜非常大方地說道,他看向轅夙離風,“這位姑娘的修爲好像還不夠深厚,若得了三顆內丹,又得三頭蛟身上的天才地寶爲輔助,不出三月便能修爲仙人。”
阿修羅聞言有些心動,她想要跟離風長長久久就必須讓離風的修爲超越凡人的生死界限,不求長生不老,至少也要活個幾千年吧。她瞄瞄轅夙離風,又看看四人,站起來,衝三人招了招手,說道,“你們跟我來。”把三人叫到屋後,結了個結界,再用密語傳音對他們說道,“要我幫忙也行,蛟身上的那些天才地寶你們自己留着,我只要三顆內丹就好。另外,我還有一個條件,你們若替我辦到了,我就隨你們去殺蛟,要是沒有辦到,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去殺,那二煞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恩公,你怎麼能不管呢?你要是不管,那黑蛟也不會放過你……”言下之意,就是你殺了黑蛟,這事情你是躲不過的。
阿修羅冷笑一聲,“我本來自修羅界,他們有本事就衝到修羅界來找我算帳好了!”
四人爲之語結。修羅界?連仙界的人都不敢闖進去,何況只是他們這些根本算不上真正仙人的散仙。
海蛇抱拳說道,“但憑恩公吩咐,我們兄妹上刀山下火海也替恩公辦了。”
阿修羅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說道,“看到跟我一起的那位姑娘了麼?”
四人點了點頭,不明白阿修羅想做什麼。
“我很喜歡她,想跟她成親做夫妻,可是她還不答應,你們想辦法幫我辦妥。”阿修羅壓低聲音說道。
“成親?”四人嚇了一跳,看看阿修羅,再看看轅夙離風,過了半天,海蛇才叫道,“可是,你們……你們都是女的啊……”
“啊你個頭,女人就不能跟女人成親了麼?”阿修羅怒目瞪之,很有再跟說一句她就跟他拼命之勢,嚇得四散仙連連點頭,說道,“可以結可以結。”
“那行,三天,三天時間可以麼?”
“三天?”四散仙又嚇了一跳,額頭冒出滴冷汗。珊瑚想了想,問道,“敢問恩公,你與……她叫什麼名字?”
“離風,轅夙離風,你們可以叫她離風姑娘。”
“哦,敢問恩公與離風姑娘的感情發展到哪一步了?”珊瑚細心地問道。
“我很愛她,她剛喜歡上我。”阿修羅非常老實地答道。
剛喜歡上?剛喜歡上就要人家嫁給她?珊瑚發現這阿修羅要不是白目就是超級自戀狂,人家憑什麼才喜歡上她就要嫁給她啊。
阿修羅被四人的神情瞅得極不自在,她乾咳一聲,裝作沒有看到,撤去結界,悠哉地往轅夙離風走去,在她的旁邊坐下慢慢喝茶。
轅夙離風淡淡地掃了阿修羅一眼,看她剛纔跟四人說話時的鬼祟祟樣就知道肯定是她有關,而且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事情。用膝蓋頭想也能猜到是爲了什麼事情,但她卻不動聲色,看這四人能玩什麼花樣。
果然,沒兩個時辰,轅夙離風就接連着接待了四個媒人。這四人,一個接一個地來說媒,一個接一個地被轅夙離風不軟不硬地打發出去。四人出去之後,沒一會兒就一起進來了,一進屋就一溜煙跪在地上抱着轅夙離風的小腿大哭,“離風姑娘啊,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命吧,求求你救命啊。”
“救命?”轅夙離風一愣。“怎麼了?起來說。”她的念力探出去,此地目前暫時並沒有任何危險啊。
“你先答應我們再起來。”海蛇哭得梨花帶雨,俊透的容顏顯得頗爲楚楚可憐。可惜,轅夙離風早在亂葬崗裡就已經練就百分之百的抵抗力,那康紹比海蛇長得還俊幾分,哭得死去活來的模樣都無法打動轅夙離風,何況只是梨花帶雨,太小菜了。
“那你們就跪着吧。”轅夙離風撂下這句話,抱着古琴出門到樹林裡彈琴去了。留下屋子裡的四人面面相覷愣了半天,然後才一致認爲,這個女人真的是鐵石心腸。
阿修羅看到四人像耍猴戲一樣在轅夙離風面前折騰了一天一點進展都沒有,大有把事情搞砸之勢,她想了想,跟轅夙離風打了聲招呼就溜到海外玩去了。
那天晚上,轅夙離風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半天沒有睡着,睡到半夜的時候,電閃雷鳴,海浪滔天,雨大如瓢潑,而阿修羅還一點影子都沒有。轅夙離風雖知她武功高強,可也怕她在這樣的夜晚出事,擔心得一個晚上都沒有睡着。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她就起牀在海邊等着阿修羅,抱着琴坐在海岸邊上,盯着太陽從海平線下升起來,乍眼看去頗像在觀日出。漸漸的,太陽已經升出一半掛在海平線上,突然見到一個小黑點出現在太陽升的地方,那黑點慢慢地朝這邊靠近,變得越來越大。轅夙離風的瞳孔瞬間收縮,努力地朝那黑點看去,才發現那是一個人。急忙將念力探去,見到阿修羅滿身鮮血駕着柄飛劍搖搖晃晃地飛回來。
轅夙離風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她足尖一點奔了過去,在海面上接到阿修羅。只見阿修羅的胸前露出個碗大的血窟窿,藍色的衣衫被鮮血浸溼透了,臉色蒼白得如同在冰窖裡凍過十年八年似的。她一把扶住阿修羅,問道,“出什麼事了?傷怎麼樣啊?”
阿修羅衝轅夙離風揚起一抹笑容,說道,“沒事,昨天晚上出門不小心撞到一頭成年巨蛟,惡鬥了一場,我把它活剮了。”說着說着,身子便往海里面鑽去,也幸好有轅夙離風扶住她纔沒有掉到海里去。轅夙離風一把抱住阿修羅,快速朝屋子裡奔去。她一落在院子裡,新搭好的四間屋子裡就衝出四個人來,紛紛圍上來,一見這情形二話不說趕緊掏出自家的療傷聖藥給阿修羅。四個散仙又是上藥,又是渡真氣,又是給阿修羅喂藥,忙活了兩個時辰才把阿修羅的傷勢穩定下來。
阿修羅躺在椅子裡,衣袖一甩,從儲物手蜀裡扔出一個身型巨大的傢伙丟到院子裡。這傢伙一出來,頓時把院子裡擠得滿滿的,身子尾巴甚至於擺到外面去了。
好傢伙,竟然是一頭百餘丈長的白蛟,此蛟的額頭正中有一隻尖利的獨角,兩邊還有一對小小的犄角,雙目圓瞪閃着夜明珠一般的光芒,即使已經死了仍然透着強勁悍然的霸氣。它似蛟似龍,皮糙肉厚,一身的鱗甲被削得七零八落竟沒有一片好鱗甲,全身的肉也沒削去七七八八露出裡面的森森白骨,頭頂上有個巨大的血窟窿,腦漿腦液流了一地。
“白蛟!”四散仙嚇了一大跳,驚聲大叫起來,聲音中已經分不清是激動還是恐懼。四人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慌忙奔到白蛟的身上,上上下下里裡外外把這蛟打量個遍,最後齊齊把頭轉向阿修羅,然後撲通一聲跪下。因爲激動,全身都在顫抖。高手啊,這纔是真正的高手啊。要知道這可是一條已經修成半龍的成年巨蛟,兇猛得很啊,居然就這樣被她一個人殺了。
阿修羅擺了擺手,說道,“別跪我了。你們往東方方向飛去千餘里,在那邊你們會看到一隻朱雀火鳥,把它引開,要是她來了,那頭紅蛟就別怪我不幫你們殺。”說罷,她疲倦地窩在椅子裡,一把拉着轅夙離風的手,將她拖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抱着她的腰,喃喃說道,“離風,幸好有你,要不然我今天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