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楊樹林插話,劉希東就嘿嘿一笑:“這是哪裡話,強扭的瓜兒不甜,我閨女又不是嫁不出去,你沒娶到手那是你沒那個福分,我惱你幹啥?”
林鐵軍更急了:“那你說,你到底跟我拗的什麼勁兒?咋的你才肯去?”
劉希東笑了:“我不是說了嗎,就是腿腳不聽使喚而已,誰叫你扯那些沒用的。”
劉希東這到不是存心刁難林鐵軍,他就是想看看,林鐵軍到底有多大的事兒求他,又捨得花多大的本錢。當年林鐵軍可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別說讓他低聲下氣的求人,哪怕是他遇到啥事,你主動給他辦了,他都未見得會領你個人情。
孰料,林鐵軍見狀一咬牙:“腿腳不利索?行,我揹你去,這總行了吧?”
他這麼一說,劉希東不由有些訝異的坐起了身子,心裡反而慎重的掂量起來,能讓林鐵軍這麼委曲求全的事,肯定不是那麼容易應對的,究竟出了什麼大事,他到底能不能解決?
想及這些,他下意識的看向了楊樹林。
楊樹林也怕耽誤事,既然林鐵軍已經答應背劉山宗去,他也就沒了看林鐵軍笑話的心情:“姥爺還是跟我們去一趟吧,這回你大外孫子真遇上了麻煩,我們進山找解藥,找到的不只是血冠蛇,還有個妖道。”
“妖道?誰?”
“蛇道人薛光左!”
“什麼!”劉希東差點沒跳起來,可腿上一疼又跌坐了回去,當下也顧不上再問什麼,立馬爬起身來,支撐着就要下炕。
楊樹林趕緊攔住他:“姥爺你別急,聽我說完,我和二哥已經把薛光左給殺了,雖然兇險了點,可好在都囫圇個回來了。”
誰知劉希東根本不信他這話,一把將他推了個趔趄,衝着林鐵軍怒道:“你特麼都活到這個歲數了,還跟孩子一樣沒個正經,遇上薛光左你們不早吱聲,還有心思在這兒瞎磨蹭!”
林鐵軍被罵得啞口無言,可沒等他分辨,楊樹林已經又氣又急的一跺腳:“哎呀姥爺!你咋不信呢,那妖道真讓我跟二哥給宰了!”
劉希東動作一頓,死死的盯着他:“宰了?你倆能宰得了他?”
“真事,屍體都燒焦了,你就放心吧!”
劉希東剛纔也是急昏了頭,此時冷靜了點,才半信半疑的道:“確定他死了?怎麼殺的?”
此時劉希東的反應,跟楊青山最初得知他們殺了薛光左時的表現幾乎一模一樣,楊樹林對此只能報以苦笑,心裡還真有點後怕起來。看他們的反應,這薛光左還真不是個好相與的貨色,虧得有白小薇幫忙,否則單憑他倆,恐怕根本殺不死這妖道!
其實他是無法真正理解劉希東等人心裡那種震驚的,畢竟他們壓根就沒聽過薛光左的名號,而劉希東等人是親歷了那個年代,耳聞目睹過薛光左爲禍時做下的孽!
小小的岩石鎮乃至於整個岩石縣都算上,也不過是屁大點個地方,鎮上的人幾
乎都相互認識,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而薛光左的兇案,前前後後死了不下四十個人,在這種小鎮上會鬧到什麼程度不難想見,說是人人自危也不爲過!
最重要的是,薛光左做下這通天大案,到最後竟沒人能逮得住他,這纔是真正讓人害怕的地方,就連劉希東當時也與人聯手追殺過薛光左,可惜還是被他逃了,如此強橫的一個妖人,在深山老林裡發酵了三十年,最終卻死在兩個初出茅廬的後生手裡,也難怪劉希東不信。
他老眼怒睜,目光裡滿是嚴肅的盯着楊樹林,雖然沒有說話,可光是眼神就足以讓任何人明白,他對待此事到底有多鄭重了。
楊樹林自小就在跟劉山宗一起在他身邊廝混,還從沒見過他如此神情,只得拍着胸脯保證:“真的,我哪敢拿這種事跟姥爺開玩笑,我敢肯定,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劉希東聞言,目光雖然有所放鬆,神情上卻多了幾分震驚。
他之前只是覺得,楊樹林學陰陽之術上手奇快,簡直是爲這門手藝而生的上佳坯子,可現在,他卻不得不重新掂量起這小子的分量來。
甭管楊樹林是用什麼手段殺掉了薛光左,只要這老妖道真是死在楊樹林手上,都足以說明楊樹林此人絕對不光是運氣好那麼簡單了。
如果說楊樹林得到食陰靈做小鬼是他的運氣,能躲過姑獲鳥索命是僥倖,那擊殺飛僵、宰掉薛光左又怎麼解釋?這兩者可是連他劉希東本人都要頭疼的兇頑,前者甚至還重傷了他,幾乎連他都要栽了!
如此兇頑,是光憑運氣就能收拾得了的嗎?
楊樹林和劉山宗擊殺飛僵的時候他就已經起疑了,但之後細想,或許是他們借了靠山屯村民的光,仗着人多勢衆才得了手,他也就沒再往深處想。
可這次呢?這次只有楊樹林和劉山宗二人!
劉山宗的水平他是知道的,對付個怨魂惡鬼倒還綽綽有餘,對上血冠蛇這樣的妖邪都只能看運氣了,想靠他對付薛光左,那就跟讓他去送死沒什麼分別。
而楊樹林就算有食陰靈助陣再加上劉山宗幫手,在實力上與薛光左的差距也是天差地遠,要是論起經驗,他們更是沒人能和老奸巨猾的薛光左相比。
以此推知,雙方一旦遭遇,楊樹林他們再多十分僥倖也是必輸無疑!
可他們偏偏就贏了!
薛光左居然死了!
要是非說這是他們運氣好到逆天,那也未免太牽強了吧?
想到這些,劉希東甚至連追問下去的興趣都沒有了,他們怎麼殺的薛光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楊樹林身上到底有什麼蹊蹺!
在楊樹林初入陰陽門的時候,他就測過楊樹林的八字,也算過他的命數,八字並非太硬,命數也絕非逆天,根本看不出任何蹊蹺,難道這小子身上還有什麼他推算不出的天機?
天機二字在劉希東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眼睛突然一亮。
或
許真有人能解開楊樹林身上的這個謎,這個人就是陰司通判。
當初他還納悶,陰司通判怎麼會隨隨便便將靈臺柬送人,現在想來,或許是陰司通判看出了什麼,所以纔有意爲之吧?
越是細想,劉希東看向楊樹林的眼神就越是不同,漸漸變得熱切起來,就像撿到了一塊蒙塵已久的狗頭金,說不準,劉家術法在這小子手上真能發揚光大呢?
而正猶豫着不知該怎麼跟他彙報的楊樹林,被他盯得心裡直發毛。
糊弄林鐵軍那套說辭用在劉希東身上肯定是行不通的,可要是實話實說,林鐵軍就在邊上聽着呢,一開口不就露餡了嗎?
無奈之下他只得硬着頭皮道:“這些等到了我家再跟你慢慢說,現在甭管他死沒死,你還是先跟我回去看看吧,沒有你老人家坐鎮,我心裡真是不託底。”
他本以爲劉希東不會輕易鬆口,畢竟事關緊要。
孰料,劉希東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好,走!”
楊樹林被弄得一愣,旁邊豎起耳朵,準備分辨一下楊樹林之前有沒有撒謊的林鐵軍,也不由得大失所望,可劉希東都不問了,他再失望也沒了轍。
劉希東立馬收拾了一下,讓林鐵軍揹着他出了門。
其實說是讓他背,也不過就是出個門罷了,出門之後直接打車走,總不能一路讓他背到家,欺負人也沒有那麼欺負的。
等到林鐵軍把劉希東背進楊家的門時,劉山宗竟然也已經醒了,劉希東先檢查了他和林悠悠的情況,見二人的毒的確已經解了,卻仍不放心,給他倆開了兩個方子,讓林鐵軍按方子抓藥,給二人煎服。
林鐵軍心眼多些,發現兩個方子的藥材居然不太一樣,忍不住追問了兩句。
沒成想,劉希東半點不給他留面子,劈頭蓋臉一通損,說是男女有別,各有陰陽,用藥當然不同,還說他那點小心眼都用到了沒用的地方,這麼大歲數都活到了狗身上去……
林鐵軍怎麼說也是五十歲的人了,愣是讓劉希東給罵得啞口無言,想爭辯,偏偏又有求於人家,氣短了三分,只得忍着,心裡這個憋屈窩火就甭提了。
而劉希東對楊青山卻很客氣,他們雖說是第一次見面,可沒想到說話嘮嗑卻很投脾氣,幾句話的工夫就老哥老弟的叫了起來,把林鐵軍給氣得臉都黑了。
正好兩家的女人已經收拾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衆人圍了一大桌子邊吃邊聊,幾杯酒下肚,楊青山藉着酒意說出了請求,留劉希東多住幾天,給他們兩家的房子看看風水,也防着那蛇道人再有什麼同夥尋來找麻煩。
劉希東當場就答應了,酒飯過後,又讓林鐵軍揹着,繞着兩家的房子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圈,最後在林鐵軍的院子裡停了下來。
院裡的靈棚已經拆了,可劉希東卻沉着臉指着搭靈棚那塊地問道:“這地方擺過棺材吧?家裡哪位老人是從這兒走的?這也沒走乾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