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據說後來她的那個男人回來了,是帶着父親和彩禮一起回來的。
原來男人生於家教極嚴的傳統世家,得知女友懷孕後,擔心未婚先孕會讓父母不接受女方,事先挑明又怕她纏着他不讓走,於是留了一封信便不辭而別,回家請示父母去了。
但他的那封信,卻恰好被女方的母親到她宿舍收拾房間時發現了,不知內情的母親生怕女兒讓外鄉人拐走,居然偷偷把信給藏了起來,才造成了這樣的悲劇。
女兒死後不久,母親也瘋了,從另一座鐵路橋上跳河自盡了。
儘管後來舊鐵路橋旁修了一座新橋,老橋被炸燬拆除了,但經常還會有夜車的旅客在當年事故的路段,看到車窗外的鬼臉,這趟車的列車員總是早早就把窗簾放下,就是因爲這個。
楊樹林聽得脊樑骨發涼,就連火車碾過鐵軌的咣噹聲聽起來都恐怖了許多:“可服務員害死了那麼多乘客,死後那些人不會找她的怨魂報仇?”
“受害者的怨魂很多都畏懼兇手和兇器,何況那女服務員怨念深重,死後也比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強得多,他們恐怕是受她奴役,只能唯她馬首是瞻。”
“出事的就是剛纔那段路?”
“對,就是那段,可如果不是你身上陰氣濃郁,又帶着女人,應該也不會激得它們現身,說吧,到底你帶了什麼邪物?”
楊樹林當然不會把鬼牙亮出來,吳擘表現出的善意,並不能讓楊樹林完全信任他。
“或許是這個東西。”楊樹林將靈臺柬掏出來,放在桌上平推了過去。
吳擘拿起靈臺柬,直接掰開了,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陰差令?你竟是陰差?”
靈臺柬又名陰差令,卻不是所有陰差都能拿得出來。
楊樹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如果吳擘有所圖謀,這東西或許會讓他有所顧忌,
吳擘將東西遞了回去,與楊樹林對視片刻,才輕嘆一聲:“這麼說來,倒是我多事了,有陰差令傍身,物鬼又怎能奈何得了你。”
楊樹林聽了這話,不禁疑惑起來。
他一直以爲靈臺柬的作用不大,除了能給林通判傳個消息之外,也就能證明一下身份,或許還帶有一些震懾作用,可聽吳擘的意思,它似乎還另有用途,至少也能應付物鬼一陣。
如果真是這樣,劉希東爲什麼沒告訴他?
可惜這話他不能問吳擘,否則他這個假陰差可就露餡了,只能回頭好好琢磨一下。
“老師這是說的哪裡話,學生只是初入陰陽門,你對學生的關照,學生感激不盡。”
吳擘不理會他的客套,嗓音低沉:“哈市不比岩石,不能任你胡來,別的我可以不管,住宿的事情必須聽我安排,否則你下一站就下車,給我回去!”
楊樹林聽他說得如此堅決,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我聽老師安排就是了。”
儘管他對吳擘的懷疑並沒消減多少,可吳擘剛剛幫了他,他沒理由再強行拒絕,不然吳擘真要攆他回去,他也無可奈何。眼下的情況越來越複雜,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沒過多久,謝盈醒來,說起剛纔發生的事情,她竟然一臉茫然。
進入餐車之後的所有事情,謝盈居然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楊樹林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只能歸罪於物鬼,好在兩人都沒有什麼損傷,他也沒再去深究。吳擘對此不置一詞,只是面無表情的瞥了謝盈兩眼便繼續假寐。
車到哈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衆人睡眼惺忪的下了車。
雖然是省城大站,但凌晨時分也顯得冷冷清清,空曠的站臺上,除了捂得像狗熊一樣的接車乘務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寒風拂過,冷得衆人全都縮起了脖子,捂緊衣帽趕緊往外走,全都沒了剛上車時的興奮勁。
此時趕去畫室實在太晚了,吳擘早就聯繫好了旅店,衆人在車站外的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乘公交到了位於和興路的畫室。
所謂畫室,其實是在一所小學了裡,此時正趕上小學放寒假,開畫室的老師租了小學的兩間教室臨時辦起了補習班,條件雖然很一般,但老師是師大的在職副教授,而且據說能走後門,在考學的時候拉人進師大,當然,前提是錢得給到位。
楊樹林對這個副教授的印象不怎麼樣,副教授叫孫敬黨,四十多歲,矮矮胖胖的,還有點謝頂,畫技如何還不知道,但白話起來卻是口若懸河,哄得大半學生當場就掏了學費,其他人就算想再看看,但礙於是吳擘領着來的,也只得乖乖報了名。
楊樹林雖然也交了錢,可心裡卻不免腹誹吳擘掉錢眼裡了。
他領這麼多學生來,孫敬黨得給他多少回扣?每人每月就算五百吧,三十多學生,一個月也一萬五還多,又不用他操什麼心,這錢賺的可夠俏的。
不過只要孫敬黨真有兩把刷子,這點小事都不算事,去別的補習班也照樣得交學費,還不如讓吳擘撈點實惠,大家皆大歡喜了。
報了名之後自然就是找住處了,這事吳擘本來是不管的,可這次卻押着四男三女出了畫室,帶着他們去找房子。
男生除了楊樹林之外,有幸入選的還有餘大力、汪超、解長春。
餘大力和汪超就不說了,純粹是被拉來陪綁的,值得一提的是解長春。
解長春這傢伙跟楊樹林同屆不同班,屬於典型的弱不禁風男,比楊樹林還瘦一圈兒,一腦袋黃毛,常年頂着兩個熊貓眼,小白臉,天生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德行,毫不誇張的說,來個六七級風,他都不敢在外邊打傘,怕給刮跑嘍!
可就這麼一個人,偏偏膽子賊大,好奇心極重,哪裡有新鮮事他都好湊上去瞧個清楚,要是聽說那兒鬧鬼啥的,他要是不去看個明白,晚上都得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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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那事,他就沒少攙和,要不是學校停課戒嚴,他沒準會跑宿舍蹲上幾宿。
吳擘把他押上,自然是怕他惹上麻煩,雖說學生都成年了,假期自願出來補習,出了問題在法律上也跟老師無關,可臉上畢竟不好看。
至於女生就沒那麼多說道了,謝盈自然首當其衝,要是不帶上她,楊樹林也不甘心,都不能住一間房了,總得佔個近水樓臺的便利吧。
其他兩個女生,一個是愛笑愛鬧特愛臭美的富家女趙麗媛,一個是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除了畫畫連煮方便麪都不會的林涵。
楊樹林瞅見這麼一幫子奇葩男女,就不由得有點頭疼,就沒有一個是能獨當一面的人,這要是有點什麼事,保管得把他推到前邊出頭,能湊齊這樣一幫人,也真是難爲吳擘了。
讓楊樹林沒想到的事還在後頭,吳擘說的沒錯,地礦小區的確離畫室所在的小學不遠,可他沒說這小區有多大!
一個大院三十多棟新樓舊樓湊在一起,已經夠奇葩了吧?偏偏樓距還特別遠,中間夾着一排排破破爛爛的老式倉房,從門口走到裡邊都得十來分鐘。
而他們將要租的房子,就在小區最裡邊的一棟七層舊樓裡,樓體表面就是紅磚,還被風雨侵蝕得凸凹不平,連塗料都沒刷一層,老舊的陽臺是木頭框刷藍漆的,有些玻璃碎了都沒修,裡面大多都塞滿了破爛,樓道口陰森森的,窗戶都沒了,都是拿破塑料布糊上的!
儘管是大白天,往這棟樓前一站,都讓人感覺心裡涼颼颼的,這也就是仗着還有人住,要是沒人住,牆上再寫個大大的拆字,簡直就是標準的鬼樓!
楊樹林嘴角抽搐着跟吳擘抱怨:“老師你是不是認錯地方了,這是人住的麼?”
吳擘橫了他一眼:“一百塊錢一個月,你還想住五星酒店是咋的?”
楊樹林當時就沒了電,一百塊的牀位費的確很便宜,他不在乎多掏一百,也得考慮別人的想法,就餘大力那捨命不捨錢的主兒,只要便宜,給他個狗窩他都不嫌乎。
當然,楊樹林更多的則是考慮吳擘帶他來此的目的,眼下看來,吳擘害他的可能性不大,誰也不會傻到脫褲子放屁費二遍事,吳擘要是想害他,也不會在車上救他了,是福是禍總得先進去看看才知道。
吳擘帶着衆人敲開了最左邊樓口裡三樓的一戶人家,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但好在人看起來很乾淨、精神,短髮,留着兩撇烏黑的小鬍子,還帶着眼睛,看起來到有七分神似學校裡魯迅的雕像。
吳擘笑着跟他擁抱了一下:“老戚,這些孩子我就交給你了,可要給我照顧好了!”
說着,他指着老戚對楊樹林等人道:“你們要叫七叔!”
楊樹林等人連忙笑着行禮,戚七微笑着打量了衆人一眼:“都進來吧,住這裡可以,不過按我的規矩,每人都得測個字,你們不會有什麼異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