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上一句,就砍上一刀,轉眼之間,木頭架子很快被他砍了個七零八落!
回頭再看時,馬面已經化作一團不斷涌動的黑氣,馬嘶聲微弱得幾不可聞。
楊樹林這才喘息片刻,上前扶起白小薇,白小薇有氣無力的衝他笑了笑:“師兄……”
楊樹林輕輕捂住了她的小嘴:“別說話,回去休息吧,待會兒我把這傢伙的陰元給你弄出來,回家給你補補身子,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白小薇笑了,乖巧的點了點頭:“那你當心點。”
說完,她身形閃動,化作一團鬼火消失在鬼牙上。楊樹林收好鬼牙,走到巨柱後,見佟贏嬌正蹲在那兒,臉色蒼白,抱着已經昏過去的佟贏秀,正不知如何是好。
楊樹林連忙攙着她,:“姐,沒事兒了!”
佟贏嬌回過神,愕然看着他:“你們把它殺了?”
楊樹林笑着點頭:“嗯,放心好了。”
佟贏嬌這才探頭看了看大廳中央,見那馬面已經萎縮成了一團激盪的黑煙,她拍了拍胸脯:“我還以爲咱們都要死在這兒了……”
說完,她很是歉疚的看着他:“對不起,剛纔把我嚇壞了,根本沒幫上你。”
楊樹林笑着幫她把佟贏秀架了起來:“跟你弟還說這些?別說你了,剛纔我也以爲這回死定了,幸好小薇認出了它的來歷,不然可真懸了。”
“小薇妹子沒事吧?”
“她就是有點累,我讓她先回去休息了,再說,剩下的事兒也不用她幫忙。姐,把你的黃符給我兩張,那傢伙還沒死透,我去送它上路!”
楊樹林把佟贏秀交給她架着,拿了幾張黃符走到大廳中間,看着已經縮成一團黑煙的馬面物鬼,並沒立刻上前,而是面露冷笑:“都這個德行了,還想垂死掙扎?”
他話音剛落,黑煙中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嘶鳴,一股利劍般的黑煙飛竄而出,直向楊樹林胸口刺來!
煙劍速度奇快,距離又近,若是楊樹林再走近一點,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難免中招。
好在他早有防備,微微一側身,揮手將煙劍抓在了手裡。
手心裡一陣灼熱,五雷咒的紅光一閃,煙劍嘭的一下崩散成了一團,露出了一截烏黑的骨頭,有一尺長,兩指粗細,好似一根腿骨,卻黑得如同墨浸,正是邪祟陰元凝聚成的陰骨。
楊樹林笑了:“既然你主動送禮上門,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將黃符往骨頭一貼,揣進了兜裡,回手又是兩張黃符拍在地上那團黑煙裡,黑煙這才徹底崩潰消散,而地面的縛靈咒,也徹底崩壞消失了。
馬面一死,那些鬼火點燃的蠟燭也同時熄滅,祠堂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楊樹林趕忙摸過去點着了十幾根尚未燒光的蠟燭,又將大門完全敞開。
夜風涌入祠堂,空氣爲之一新,血腥氣也散了不少,楊樹林這才走到佟贏嬌身邊。
佟贏嬌將剛纔那一幕
全都看了個清楚,不禁有些後怕:“你咋知道它還會偷襲?”
楊樹林神秘的一笑:“純粹是直覺。”
佟贏嬌默然無語,雖然楊樹林的回答看起來像是在說笑,可她卻深信不疑。
直覺這東西其實也是可觀存在的,它是人腦海中的記憶,與現場所見、所聞綜合在一起,跳過邏輯層面,直接得出的判斷結果,直覺是否敏銳準確,完全取決於一個人的經驗常識和判斷能力,準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能救人一命。
讓她感到驚訝的是,楊樹林年紀輕輕居然就已經積澱出了如此敏銳的直覺,實在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很多經驗豐富的積年老鬼都未必能達到他這種程度。
她本來覺得自己看人很準,可此時卻發現,跟楊樹林接觸的越多,就越看不透他了。
她卻不知道,楊樹林哪有那麼敏銳的直覺,剛纔那麼說純屬裝逼。
其實他是發現,在他靠近的時候,原本涌動不停的陰氣團竟微微的回縮了一下,緊接着就靜止不動了,一副蓄勢待發的架勢,這纔看破了馬面的陰招,卻沒料到一句玩笑話居然把佟贏嬌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佟贏嬌此時下意識的把他當成了主心骨:“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楊樹林笑着指了指她懷裡的佟贏秀:“當然是把她送回家去,難道咱們還能把她綁走?”
兩人說話的工夫,佟胤虎和那幾個僥倖未死的人也已經從失魂狀態中清醒過來,看到祠堂中的血腥場面,全都嚇得驚叫着逃出了祠堂,唯一一個沒逃走的,卻是佟胤虎。
不是他不想跑,而是剛一爬起來就又摔了回去,馬面發瘋的時候弄折了他的腿。
其實楊樹林那一腳並沒把他徹底踢昏,早在佟贏秀找上門救人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可他明知逃不掉,索性躺地上裝死,楊樹林跟佟胤古等人的衝突他都偷瞧了個清楚,此時見到沒危險了纔想隨大流開溜,可惜腿腳不爭氣,別人都跑了,只留下了他自己。
眼見楊樹林和佟贏嬌朝他走來,他嚇得趴在地上連連求饒:“別殺我,我什麼都沒瞧見。”
楊樹林看他狼狽的模樣,只覺得好笑,長刀往他脖子上一架:“留着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能給你們作證,這事兒都是佟胤古搞出來的,我都瞧見了。”
楊樹林笑了:“你不是什麼都沒瞧見嗎?”
佟胤古連抽自己倆嘴巴:“瞧見了,什麼都瞧見了。”
“該瞧見的瞧見就可以了,不該瞧見的可不能多瞧。你瞧見一個穿白貂的小姑娘沒有?”
佟胤虎下意識的點頭,可隨即就反應過來,惶恐的連連搖頭:“沒,沒有!我就瞧見佟胤古爲虎,爲虎……那個什麼來着?”
佟贏嬌冷冷道:“爲虎作倀!”
“呃,對,他爲虎作倀,勾結厲鬼害咱們族人,完了自作自受被厲鬼給吃了,是你倆把那個厲鬼給宰了,救了大傢伙。”
楊樹林滿
意的笑了笑,收起了刀:“你到是真瞧見了不少。”
佟胤虎連連賠笑答應,唯恐楊樹林翻臉把他給宰了。
楊樹林等人從祠堂裡出來的時候東邊已經開始放亮了,他和佟贏嬌把佟贏秀攙回家之後沒多久,佟贏秀家的院門就讓一羣人給堵住了。
佟贏嬌還以爲這些人是來找他們算賬的,嚇得拉着楊樹林想跳窗戶逃走,可沒成想幾名族老剛一進院就帶着衆人衝屋裡鞠躬,還高聲拜謝起大薩滿來。
楊樹林放了衆人進屋,衆族老對他恭敬得不得了,雖然都在拜謝佟贏嬌,但對他的態度卻比對佟贏嬌更恭敬,顯然是佟胤虎對他們說了什麼。
衆族老都顯得有些懊喪,對之前的所作所爲慚愧不已。原本佟贏嬌心裡也很鄙夷這些人,但事已至此,而且族中長輩都在當衆道歉,她就算再鄙夷,也不好拉下臉來訓斥,只得點了他們幾句,適可而止。
見佟贏嬌並沒捉住他們的小辮子不放,族老們明顯輕鬆了很多,對二人也更熱情了幾分。當即就有族老問起了馬面的來路,他們總得弄清冒充他們老祖的邪祟到底是個啥。
當他們得知那東西竟然是擺放靈牌的架子成了精,立馬就有人想起,那木頭架子是老物件,據說有一次修繕的時候找不到合適的木料,把一根栓馬樁刨成了木方給添上了,而且曾經有人在那個栓馬樁上宰過一匹老馬。
楊樹林聞言恍然,必然是老馬的怨魂附在了栓馬樁上,被做成木架之後常受人香火祭拜,天長日久,靠吸納靈牌的陰氣和衆人的悲傷哀怨成了精,因爲本身已經與那木架融爲一體,自然也就成了物鬼,居然裝成佟家老祖出來討要祭品,着實把佟家禍害得不輕。
但如今一切已經塵埃落定,自然到了回家的時候,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楊樹林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不止捱罵那麼簡單了。
佟贏嬌也回家心切,謝絕了族老們的挽留,與佟贏秀約好過一段時間讓她到縣裡相聚後,與楊樹林一起上了車,在衆多族人的目送下離開了佟家農場。
出了農場的範圍,車上了大路,不再顛簸,佟贏嬌湊在楊樹林耳邊道:“這次的功勞都是你的,大過年的拖着你出來,還讓你冒了這麼大的險,姐姐我心裡十分不安吶。”
楊樹林驚異的看着她:“佟姐也有不安的時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成?”
佟贏嬌嫵媚的白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計較,從包裡掏出一沓大鈔來:“這些你拿着,回去給爹媽買身新衣服,省得二老跟你生氣。”
楊樹林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推了回去:“你把錢都給我,你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佟贏嬌嘆了口氣:“他們怎麼說也是我的族人,能幫他們一把,也算是還了往日的情分。再說,要是沒有你,這次能不能活着回來都不知道,就別說掙錢了,拿着,算是姐給你的壓歲錢好了。”
楊樹林忍不住笑了起來:“壓歲錢給一萬?姐,你可真是太大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