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康熙六十年萬壽節花團錦簇,舉辦的千叟宴,康熙皇帝與民同樂引得他龍心大悅,詩興大發做了幾首應景的詩詞,百官、羣臣紛紛讚歎,文臣做詩相和,爲康熙皇帝歌功頌德。

十四阿哥在西北撈到了一場勝仗,捷報賀壽,康熙皇帝嘉獎十四阿哥。真正帶過兵的武將知曉捷報中的水分,可誰都不敢在康熙皇帝壽宴上說實話,稱讚十四阿哥用兵如神,孝感動天才有此大勝,一場熱鬧非常的萬壽就此粉飾太平的裝點過去,昭顯康熙千古一帝,昭顯康熙盛世,豈不知盛世之下是國庫空虛,百姓疾苦,百官貪墨成風。

萬壽節後,康熙皇帝召見八阿哥胤禩,雲薇略帶擔憂的送胤禩入宮,以康熙皇帝的精明,胤禩那點手段是瞞不過去的,籌備萬壽節禮部是有賬本,本來調到禮部的二十多萬兩銀子不見去向,康熙皇帝不過問才叫奇了。

“沒事,爺但應過你,不會給四哥擔着。”

“爺,您小心,我在府裡等你。”

胤禩攥了攥雲薇的小手,笑着離去,你後悔嗎?雲薇始終不曾問出,胤禩不會後悔的,他肯幫四阿哥不僅僅是四阿哥想希望最大,同時胤禩也是皇子,他爲大清江山出一份力,胤禩心甘情願。雲薇扶着丫頭的手回屋,最近她的胃口不大少,身子容易疲憊,雲薇擔心胤禩熱茶溫暖手心,皇阿瑪會怪罪胤禩嗎?不管怎麼說,銀子是從胤禩手中流出的,如果責怪胤禩,她該怎麼辦?該怎麼幫胤禩呢?

雲薇想着主意,冒出來一個否決掉,再冒出來一個,再否決,雲薇從未想過去找胤禛求助,胤禩的驕傲尊嚴不准許,雲薇突然問道:“是初幾?”

“主子,今日十四。”

“十四,那不是說我···我···”雲薇漾開了笑,“去找太醫。”

“您是···”嬤嬤欣喜的看着手放在小腹的雲薇,“奴婢該死竟然忘了算日子。”

“如果是真的,他來得很是時候,能讓皇上消氣,讓爺歡喜。”

東暖閣,康熙坐在炕上,手肘撐着炕桌,在炕桌上放着筆墨紙硯和一疊的黃皮摺子,胤禩跪在康熙面前,雙手伏地,指甲扣緊,“皇阿瑪。”

“哼,你還知道朕是你皇阿瑪?”康熙腦後的髮辮灰白,眼皮耷拉着,盡顯老態,雙眸卻炯炯有神,”朕都不知道你有在這兩下子,讓皇子宗室爲朕萬壽節花銀子,行啊,老八,你將朕撥給你的銀子都用在何處?”

胤禩低聲道:”兒臣讓西北百姓士兵沐浴皇恩,讓他們感念皇阿瑪的恩德。“

胤禩答應雲薇不幫着胤禛瞞着,但胤禩也不會直接說將銀子給了胤禛,如果理直氣壯的告訴康熙皇帝,就是說皇子勾連串通,說康熙皇帝爲了慶壽而不顧西北用銀子,奢華浪費,遂胤禩才迂迴的表白,一句讓西北沐浴皇恩,康熙再大的怒火都會卸了一半。

胤禩顯得挺好,但康熙顯然不按常理出牌,拍着炕桌道:”大膽胤禩,揣摩朕的心意,朕給西北的皇恩用你越俎代庖?胤禩,你別忘了你是主觀禮部的阿哥。””兒臣知罪。”胤禩磕頭,今年起康熙的性子越發古怪難猜,動不動就發脾氣,舉止言行稍有差錯,就會被康熙申斥,胤禩想了還是請罪的好,硬扛着皇阿瑪會更生氣,“皇阿瑪恕罪,兒臣該死。”

“你是該死,在朕面前提死字?想讓朕殺子被後世人唾罵朕心狠無情?”

“兒臣萬···”胤禩嚥下死字,“兒臣定會好好的活着。”

康熙皇帝氣得胸膛起伏,“你也學會老十的作風?好得很,好得很,你是存心要氣···”胤禩擡頭,“皇阿瑪那個字不能說,兒子不想落個不孝的名,讓後世之人唾罵。”

康熙皇帝很憋屈,“胤禩,你給朕跪倒外面去反省。”

“喳。”胤禩磕頭後,走出東暖閣,四月天北京還是很寒冷的,胤禩跪在青石臺階上,好在雲薇早有準備,給胤禩的膝蓋綁了護膝,她比自己都更瞭解皇阿瑪。胤禩跪在東暖因加恩西北的事兒被康熙罰跪,頃刻間就傳遍了紫禁城,胤禛聽了消息做了好久,猛然起身,後又慢慢坐下,他不能去給胤禩求情,皇阿瑪會憤怒。

“八弟,四哥欠你一次。”

晴朗的天色轉瞬不滿陰雲,四千塊一樣直壓而下,稍刻功夫飄下小雨,夾雜着雪花,捲入胤禩的脖子裡,溶化成水滴,胤禩打了個寒戰,移動了一□體,衣衫慢慢的被雨水打溼,胤禩道:“皇阿瑪,下雨了啊。”

正在品茶的康熙差一點一口茶水噴出,咳嗽了兩聲,”胤禩,胤禩。“”萬歲爺,您當心。”李德全接過茶盞,輕捶康熙的後背,“您慢着點。”

康熙皇帝嘆道:”朕是爲了老八好,只有罰跪他才能記住,現在一跪可保胤禩一生富貴,胤禩才華橫溢,不是爲帝王的料,卻能當得賢王,朕是讓他曉得,老八可用。“

李德全懵懵懂懂的知道他應該指得是雍親王胤禛,八阿哥因幫雍親王被罰跪,雍親王性子冷了的點,但恩怨分明,康熙皇帝這是給雍親王留下位股肱之臣。

康熙推開李德全,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後,道:“你親自去把它賞給老四——雍親王胤禛。”

李德全捧着宣紙去找胤禛,接了賞賜後,胤禛久久的看着宣紙上的字跡,‘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兄弟,老八和老十三是我胤禛的兄弟,皇阿瑪,兒子記住了。

康熙本打算讓胤禩多跪一會,胤禩跪得越久,將來的好處越大,從這一點上看康熙皇帝很瞭解胤禛,只是一切都讓雲薇給破壞了。

胤禩被雨雪淋得眼睛都睜不開,突然感到頭上有了遮擋?胤禩睜眼,見兒子弘昭舉着雨傘,胤禩道:“回去。”胤禩十分懷疑弘昭怎麼會出現?他不是應該在做功課嗎?

“不,額娘讓兒子來看着你。”弘昭將雨傘大半讓給胤禩,他的肩頭打溼了,好涼,好涼,弘昭漆黑的眼睛眨了眨,一手舉着雨傘,一手拽胤禩起身。

“胡鬧,你皇瑪法讓我跪在外面。”

“阿瑪,您好笨哦,不知道變通,皇瑪法讓你跪在外面,那不是也是外面嗎?偏偏跪在雨裡,皇瑪法一定會心疼。"

弘昭手指了指背雨的地方,房檐低下也是外面,胤禩皺眉絕不承認自己笨,但身子卻被弘昭拽起,跪在避雨的地方,弘昭看了看,不會再澆到胤禩,不甚滿意的點頭,收了雨傘道:”下次兒子給您再找個好地方。”

胤禩多想說根本沒下次了好不好?弘昭從背上解下了包袱,打開後將披風蓋到胤禩肩頭,蹲身給胤禩繫上鈕釦,“是額娘準備的,還是額娘有先見之明,阿瑪,不是兒子說,你得學着點啊。”

“臭小子。”胤禩嘴脣顫抖,說話不甚清楚,不知道是因爲寒顫,還是因爲感動,弘昭咧嘴一笑,指了指斗篷上的梅花纂體,“是額孃親自繡的,您不妨猜猜額娘繡得是什麼?反正你罰跪也有功夫想。”

胤禩指尖滑過梅花纂體,勾了勾脣角,他根本不用猜,雲薇,讓他怎麼能不疼?

“你做什麼去?”胤禩拉住明顯打算進冬暖閣的弘昭,康熙皇帝最近脾氣不好,胤禩不想弘昭也被罰了,“你回去告訴你額娘,阿瑪沒事,一會就回府。”

“阿瑪,兒子是向皇瑪法報喜來了。”弘昭甩開胤禩,向他神秘的一笑:“報喜哦,您就慢慢猜吧。”

弘昭幾步來到東暖閣外,在腰間取出荷包,捻了幾個金瓜子,扔給小太監,“小爺今日高興,見者有份。”

“小阿哥,奴婢這就給您通傳。”小太監接了金瓜子,進東暖閣稟告康熙。

“弘昭,你給朕滾進來。”康熙一聲怒吼,底氣十足,弘昭嘻嘻笑着,邁進門檻便趴在地上,滾進去了,看得周圍的人目瞪口呆,讚一聲弘昭阿哥真是聽話。

“阿瑪。”在東暖閣不遠的迴廊裡弘輝抿嘴笑着,向目視了一切的胤禛的說道:“昭昭鬼主意最多了。”

弘輝去年大婚,已經是成年人模樣,和胤禛站在一處很像是父子,弘輝比胤禛矮上半頭,五官中正,看着就是個穩妥之人,胤禛收回了落在胤禩是身上的目光,問道:“你可知有何喜事?”

弘昭和弘輝的關係最是要好,弘輝道:“是八嬸,她又有了身子,昭昭是進宮報喜的,昭昭一直盼望着能有個弟弟陪他玩,弘曆弟弟太懶了,昭昭指使不動。”

“不,她應該生個女兒。“胤禛轉身而去,他不用再幫胤禩求情,雲薇把一切都想到了,生個女兒,像她的女兒,將來也可以接進宮,養在身邊。

東暖閣裡,康熙瞧着無賴版的趴在地上的弘昭,他還有心思蹭着地上鋪陳的長毛毯子,白毛都被弘昭的小手抓黑了,弘昭將身上的雨水都蹭在毯子上,康熙明顯感到弘昭是在報復,報復他罰跪胤禩。”你···你··”

“皇瑪法,太醫說剛一個多月,不是很安穩,額娘受得驚嚇要好生養着。”弘昭不無擔心的說道:“您又有孫子呢。”

“朕一百多個皇孫,朕不缺孫子。””皇瑪法,您不能這麼說,孫兒會傷心的。“

康熙受不了弘昭的委屈,一甩袖子道:”你和你阿瑪都給朕滾···回府去,朕看着你們心煩。”康熙不敢再用滾字,誰知道弘昭又會琢磨出什麼。

“遵旨。”弘昭正式拜謝康熙後,扶着胤禩回府,康熙對李德全吩咐:“你去找幾件好東西,賞賜給老八福晉,朕在意他肚子裡的孫子。”

“喳,奴才保準找八福晉最歡的,讓八福晉曉得萬歲爺的隆恩。”

康熙搖頭笑道,“老八福晉聰慧過人,朕給胤禩找了好福晉。”隨後看着毛氈上溼漉漉的黑印記,康熙指了指,“既然弘昭喜歡,朕也不小氣,將氈子給弘昭送去,讓他鋪到他屋裡,時刻感念朕對他的疼愛。”

李德全垂頭,康熙放聲得意的大笑,老小孩就是如此吧。

作者有話要說:某閒一直認爲,胤禛登基是不存在疑問的,康熙就是傳位四阿哥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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