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廚281、蔣村困境
沈襲玉笑了笑,“不過是傳說罷了,哪裡是真的,就算是女子所化,這滿山遍野呢,我們哪裡吃得完。對了,鬆大哥,有沒有覺得 身體哪裡不舒服啊?”
蔣鬆還沉於剛纔那個悽美的故事,聽到沈襲玉問,便很自然的回答道,“沒有啊,我感覺好的很,沈姑娘爲何有如此一問?”
齊茵和佩兒一起笑起來,“剛纔你不是一個勁的說這花吃了會死人嗎?還說如果我們出了事,責任由你一個人承擔,還一副壯士斷腕,誓死如歸的樣子呢,哈哈。”
蔣鬆這才恍過神來,摸摸自己的胸口,的確沒有難受的感覺,他眼睛明亮的看向沈襲玉,“難道這紅色的杜鵑花真的可以食用?”
沈襲玉含着笑,慎重的點頭,同時又重點說明了下,黃色和白色的不可以直接食用。
“大家動手摘起來,多采些,一會下了山,我給你們做好吃的。”沈襲玉一說話,兩個丫頭們立即就飛快的摘起了花瓣。
蔣鬆雖然仍有些猶豫,但也動起手來,他看這主僕三人笑容晏晏的樣子,不像騙人,更何況他經過親身經歷,如果真有毒,應該早就發作了吧。
沒過一會兒,四個人懷裡都捧了一大捧杜鵑花,其實沈襲玉還趁機放了不少到空間裡去呢,她手上拿的十幾枝不過是做個幌子罷了。
由於蔣鬆四面環山,所以太陽去的比較早,這明明才中飯時分,但是山裡的天氣竟是已經陰暗了下來,只有西南部仍有淡淡的太陽餘輝照射着。
“沈姑娘,下面那座三間青竹屋便是我家了!”蔣鬆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手指着山下。大家都望過去,只見原先在山頂看見的幾十戶人家,現在真實的展現在她的面前。
住戶的房子多是用竹子搭建的,而且離地面很高,約有四五米的距離,從地面爬上去,用的也是竹製的樓梯。
大部分竹子已經枯死,但是離地面近的某些地方竹子居然還發芽了,露出青綠色的嫩葉,乍一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房子居住在一叢竹葉上面的感覺。
房屋下面騰空出來的距離,被改建成了雞舍或是放雜物的地方。
沈襲玉提着裙襬,佩兒和齊茵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她好奇的踩上那竹製的樓梯,樓梯發出咯吱的響聲來。
齊茵好奇的問跟在後面的蔣鬆,“爲什麼要離地面這麼遠啊?”
蔣鬆笑了笑道,“我們這村子四面環山,日照時間少。而且一旦下雨,所有的雨水都順着山坡往中間流,所以地面常常是溼潤的,溼熱的地方就很多毒蟲。原先我們的祖宗也是和外面的屋子一樣,是住在地面的,不過後來。每天春季就被毒蟲咬,每到夏季又被雨水淹,實在是很不方便。後來先人們便想到了這個主意,反正這山上漫上遍野都是粗大的毛竹,他們就用這毛竹做房子,騰空而起,一來避免了毒蟲的騷擾。二來也不會被水淹了。”
沈襲玉隱約記得前世某些少數民族,也是這樣的建築風格。騰空而起的民居。的確可以避免很多危險。
蔣大成有些沉悶而鬱郁的聲音從大家背後傳出來,“是啊,原本這蔣村可興旺着呢,最多的時候,百姓達上百戶,可後來都因爲這些情況而搬走了,就前年還搬走了兩戶人家呢。”
“那蔣大叔你們家怎麼不搬呢,這地方環境的確有些差,我看現在才正午時分,這裡就已經沒有太陽了,這又處潮溼之地,相信很多人肯定有腰痠背痛的毛病。”沈襲玉問道。
蔣明小跑着過來,手裡用細竹枝串着幾條鯽魚,“沈姑娘,您真是神算子,就是這樣的,你看我爹吧,一到下雨的天氣腰就酸的不行。”
蔣鬆連忙上前扶住上樓梯的蔣大成,蔣大成卻是搖搖頭,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不至於這樣虛弱。
蔣鬆瞅瞅天空,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這眼看春天就快過去了,馬上就要到汛期了,到時候在你們看來很美的細雨飄飄,對我們蔣村人來說就是大災難,所有的田地道路都被淹了,根本沒辦法通行。這裡除了房子就像一片汪洋大海,所以每年汛期到的時候,蔣村的人都會先將穀物收回家儲存好,然後再拖家帶口的去親戚家或是打工的地方住一陣子,等水退了再回來。”
“既然這裡這樣不好,那爲什麼你們不搬走呢?你們全家在窯廠有工分,大可以搬到窯廠附近的村子裡落戶啊?”佩兒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蔣大成雖然是後走,但是步伐大,卻已經到了前面,此刻連忙拿出竹椅竹板凳招待客人,聽見佩兒這樣詢問,就站起來,眼睛看向那茫茫的青山,“祖祖輩輩的都在這兒過的,就算再難,我們也不能丟了祖宗的基業啊。”
沈襲玉聽了蔣大成的話,若有所思,想到現代有許多寡婦村,老人村,那些是因爲青壯勞動力都出去打工造成的,但是老人們的祖先情結未必不是原因之一。
遷徙並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能想一個轍,引導下這些洪水就好了。
“小姐,您剛纔說要給我們好吃的,什麼時候做呀,我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齊茵看見沈襲玉在那裡怔怔的出神,怕她亂想,便故意撒起嬌來。
沈襲玉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連聲道,“對不起啊,我光顧着想事了,你們倆先幫我把杜鵑花拿進來處理,那個明大哥,你幫我把魚處理下可以嗎?”
蔣明立即應聲道,“行,我這就打了水殺魚。”
蔣大成看見他們抱着一堆杜鵑花,原以爲是看的,也沒在意,但是突然聽她說要處理,他立即就愣住了,正想說啥,就被小兒子拉住了。
蔣鬆將剛纔自己親身品嚐杜鵑花的事都告訴了老爹和大哥,果然那兩個人立即把他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番,直到確定他真的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蔣鬆暗自拉了一把老爹,看看菜籃子裡只有一顆白菘,一堆杜鵑花,還有大哥正殺的幾條魚,別無其它了,顯得頗爲寒酸,“爹,你給我幾個銅板,我去里長家裡換隻雞來。”
蔣大成想想也是,沈襲玉可是窯廠的新東家,這兩個菜也太寒酸了,正好前些天沈襲玉給蔣鬆看病的銀子還剩了些,他便大方的全都掏了出來,“去里正家買只雞,再拿些雞蛋和麪粉,錢要不夠,先賒着,回頭我們賺了再還他。”
蔣鬆拿了錢連忙下了樓,往裡正蔣大威家走去。
蔣大威原來是個挑貨郎,後來賺了些本錢,便從外面把一些用得着的日常貨用販到山裡面來賣。
蔣鬆來到了里正家,蔣大威又出山進貨去了,只得他婆娘嚴氏在家裡,她此刻正捉了一把雜黍喂滿院子的雞呢。
蔣大威家是一邊六間的竹樓,並排立着十分的開闊氣派,最中間一間竹樓是專門放各色貨物的,所以前後都用繩子繫了兩條狗,那是爲了防賊。
“嚴嬸子,餵雞呢,我爹讓我來買只雞,再拿些雞蛋和麪粉回去。”蔣鬆客氣的朝嚴氏行禮。
嚴氏一看是蔣鬆,連忙將手裡的穀子一把灑了出去,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着迎了過來,開了竹樓的院門,“原來蔣鬆呀,快屋裡坐,今天怎麼要買這許多物事兒,家裡來客人了?”
鄉村人淳樸,這樣問,不過是熱情的話家常而已,如果放在城鎮一定會被別人覺得 是在打探情報。
蔣鬆也老實,答應一聲,然後目光就朝滿院子的雞鴨瞅去,老爹只說讓買雞,也沒說要多大的呀?
老母雞是用來燉湯的,小子雞炒炒最好吃,如果沈襲玉在,肯定會給他出這個主意,但是她不在,所以蔣鬆也有些煩惱。
雞鴨等物,都是好東西,他長這麼大,也就吃過一回,還是在娘做月子的時候留給他喝的。
嚴氏看他那抓耳撓腮的樣子,便給他介紹起來,他一時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買只雞,還有這許多門道。
最後嚴氏幫他抓了只一年生的嫩雞仔,這樣的雞紅燒清炒味道都好,家裡來客人了,總不好讓客人久等,炒制來得快。
蔣鬆又買了十個雞蛋,半袋麪粉,結果老爹給的錢還有剩餘。
“蔣鬆呀,我看你這許多東西也不好拿,這樣吧,我讓我們家二妞給你送過去,順便幫你把雞殺了再回來,你覺得怎麼樣?”
蔣鬆搓了下手,“這怎麼好意思?”
“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看你就見外吧。二妞,二妞,快出來,你蔣鬆大哥來了。這丫頭,膽兒小,又怕羞,其實啊她經常跟我念叨說你人好,又會識文斷字,畫的畫也好看。”
蔣鬆被誇了,心裡非但沒有飄飄然,反而有些愧疚,就算他會識文斷字又如何,還是讓家裡一樣的困境。其實嚴氏的話,他是明白的,去年的時候,老爹就暗示過,說是里正家的二女兒看中了他,想招他做上門女婿。
其實他只是把二妞當妹妹看罷了,並無男女之情,而且他隱有大志向,大抱負,他是不會甘心,一輩子待在這小山溝裡,只滿足做一個里正女婿那麼簡單的。
他怕自己會負了二妞,後來便常常借窯廠有事迴避,沒想到今天又要碰上了。
雞蛋是易碎的東西,麪粉上加活蹦亂跳的雞仔,的確不太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