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江心兒心裡‘喀登’的跳了一下,她雖說是對小遠平日的關切和親近也很有感覺,但畢竟還沒到時候真正考慮這些。
對江心兒這麼個現代穿越的人來說,如今這個身體的年紀不過十幾歲,在後世簡直還是個中學生。可是小遠是古代人,按照他們的年齡要是談婚論嫁是很正常的,小遠有心想要找個妻子成家也是無可厚非。
可如果今日小遠把話挑明瞭,她又不能就此答應,這些日子建立起來的友誼未免會蒙上一層陰影。
她故意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稍稍拉開,並沒有立刻應答小遠的問話。往前走了幾步,小遠見江心兒並不回話,也就不再追問。
江心兒也覺得很難開口,她斟酌着字句,考慮了一會才道:“小遠,我有些話也想和你說,你不要怪我冒昧纔好。你來金百合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我的情況也有了一些瞭解。你知道,我家裡是沒有家底的,爹幫人做工,娘也並不是我的親孃,下面還有一個弟弟。當初,差點要把我送去富人家裡當丫環,我沒答應,想盡辦法才讓他們同意我來金百合學做媒人。”
小遠低頭悶聲道:“這個我是聽說了。”
“你也知道,我是個不合時宜的性格,因此上至今還是一個學徒,並沒出師。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也希望館主能早點免了我的處罰,給我一個正式媒婆的稱號。所以,有些事情,我還不敢考慮。”
儘量委婉地把話說出口,江心兒鬆了一口氣。既然怕他突然表白,倒不如先把話放在前頭,免得他先說了,還得拒絕。以小遠那麼內向的性格,肯定會見到她也躲着,更怕他因此不好意思留在金百合。到時候不說做不成朋友,還害他沒了容身之所。
救他回來的時候因爲受到了懲罰,心裡一直不爽,以爲他是一個大累贅。現在相處下來,反倒覺得看似木訥的他心細如髮,懂得體貼人,是非常實誠的性格。
在她被人冷嘲熱諷的時候,小遠雖然不會出面幫着爭吵,但總會用其他的方式來引開她的注意力。在生活方面,他很踏實肯幹,每次怕她不好好照顧自己,還會端來做好的美食,慰藉她的胃。
與小遠在一起,有一種安全感,很自然也很溫馨。這種感覺,既像是親人,比如父兄,也像是朋友,很知己的那種。仔細想來,又說不清也道不明,連她自己也不是很能界定。
不確定他能不能明白自己的話,江心兒停了下來,再次提醒道:“小遠,我說的話,你明白嗎?”
小遠頓了頓,想了想,撓了撓頭道:“心兒,我是個粗人,話不會說,腦筋也不好誒。說實話,我……我不是很懂你的話。”
江心兒挑了挑眉,苦笑了一下,這傢伙居然不懂。正思索着要不要說得稍微再直白一點,至少也要讓他明白。
正在絞盡腦汁想詞,小遠卻開口了:“心兒,我爲你做吃的,怕你累着其實都是出自一份感激。我,我至今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在金百合幫不上什麼大忙,總之是個沒什麼用的。小遠自知身份卑微,對你着實是沒什麼半分非分之想,心兒你千萬不要多心。”
原來這個看似不那麼精明的人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也誤解了她的心意,她是因爲自己的問題還不想考慮感情方面的事情,並不是看不起他。
“小遠你聽我說,我也來自貧家,而且不是那貪慕虛榮的人。是我,覺得自己還很小,還要做些想做的事情。如果你把我想成看重階層的人,那大家還怎麼做朋友?”
“我明白心兒是怎樣的人,我只是說,我也是把你當做自己的好朋友。”
他其實很善解人意啊,既表明了他對她沒有進一步的想法,又認同了大家是朋友的身份。這樣最好,她總算是放下了一點心。
按說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大家能輕輕鬆鬆以朋友論交。但是不知爲何,對於他說的對她沒有半點非分之想那句話,她心裡很不好受,很不喜歡。
爲什麼不喜歡?江心兒自己也無法解釋那種糾結和矛盾的心理,只能暗中罵自己變態。
“啊呀,本來就是好朋友啦,莫名的扯了這一堆。對了,剛纔你說有個請求,到底是什麼請求啊?說來聽聽,不過我可不保證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哦!”
還是趕緊扯開話題的好,不在無聊事上浪費時間了。
小遠眼眸閃亮,擡眼興奮道:“只要你肯,一定能幫到我。心兒,你到底願不願意啊?”
江心兒額上掛着一滴大汗,‘願不願意’這個詞好像很曖昧,要是接一句‘我願意’,貌似很不妥。
不去正面回答這個聽着有點彆扭的問題,轉而問道:“說吧,什麼事情。”
“心兒,我是你救回來的,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所以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
“停停停,你有事說事,不要再扯我救你那件事了行不行,爽快點!”
江心兒忍不住提高了嗓門,這傢伙怎麼又來了呢,每次都是這樣,一副大恩難忘的樣子。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小遠這點了,羅嗦,吞吞吐吐的。
“你彆氣啊,我是這樣想的,現在我在媒館裡做雜工,你做媒啊安排婚禮的事情上要是遇到點什麼困難,我都幫不上你忙。”小遠頓了頓道:“所以我想向你學習如何做一個媒人,等我懂了那些,有時候不也可以給你分擔點,或者出點主意麼?”
江心兒眨了眨眼睛,小遠想向她學習如何做一個媒人?!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要求可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且不說江心兒自己空有穿越前的一身經驗卻很難有用武之地,以至於今日還是一個未出師的小徒弟,本沒資格再去教人什麼。就算這時代媒人不分男女,大家都可以做,但做媒人要能言善道,把死的說成活的,是亙古不變的要求。小遠這麼憨厚木訥,平時話也說不了幾句,不要說做媒人,站在人家面前便怯場了。
不要和她開國際玩笑了!但凡職業,也是需要性格來相配的,才能把事情做好。
江心兒一笑,小遠臉上又是通紅,撓了撓頭低聲道:“你笑我啊?”
看看,還喜歡臉紅,稍微受到點質疑或者打擊,他就會臉一直紅到脖子根。唉,就這麼個怕羞的人,還是做點不需要多動嘴的工作比較好。
忍住了笑意,江心兒湊近他正色道:“小遠對不起,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覺得太意外了。你說說你心底的真實想法,是不是也想成爲一個媒人?”
江心兒湊那麼近,小遠一下子又亂了,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他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
這算什麼反應啊,到底是還是否?真是傻乎乎的。江心兒笑得更歡,直笑得小遠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好不容易纔忍着了笑意,江心兒擺着手道:“小遠,我跟你說句實話,我真心覺得你不合適。你自己說,哪有媒人像你這麼容易臉紅的,比姑娘家還要害羞啊。”
被泄了氣,小遠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啊呀你別這樣啦,我不是說你做事不好,是覺得不適合這個工作。你做其他實幹類型的,會是一把好手。”
小遠知道江心兒並沒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他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道:“心兒,我知道自己不是做媒人的料,我心思沒你的靈巧,最輸在口齒不靈便。但我很想幫你,看到你安排婚禮遇到麻煩的時候,我心裡很着急,很想爲你想個法兒。可我不會,只能乾瞪眼。我不是有野心,要想真正去做個獨當一面的媒人,只是想你教會我一些基本的喜事上的規矩,以後或者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小遠這話說得異常誠懇,雙眸炯炯有神,比天上的繁星更加明亮。在這雙眸裡,她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自己。
小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爲了他自己,而是爲了她。
所以,她不可以再嘲笑人家的一份真誠,這樣赤子般的情誼是值得珍惜的。
“這樣子啊……”帶着心裡微微的那份感動,江心兒猶豫着:“你也知道,我只是個小徒弟,還沒有單獨說成過任何一樁婚事,所以根本談不上什麼經驗。至於規矩方面,也是我師傅她們要精通些。我可以教你的東西並不多,但是我保證,我會的一定都會跟你說。當然,我不知道你的記性如何,我說了,你是不是都能記住……”
“放心吧,”未等級江心兒說完,小遠便打斷道:“只要心兒肯教,我必定一字一句都記着,心兒你不用愁,我就只是想明白一些最基本的罷了,我知道我人笨,但我很認真的,你就答應我吧!”
小遠這句話比上一句態度更加認真,大有鐵棒磨成針,置於死地而後生的決心,讓她很是動容。爲了幫她,他反而一再求懇,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再搭架子。
就當是與朋友聊天也好,排悶也好,只要他記下了,明白了,也許以後真能減輕些自己的負擔也說不定。
江心兒道:“好吧,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小遠一喜,忙道:“只要心兒肯答應,別說一個要求,就算一百個要求我也是答應的。”
江心兒白了他一眼道:“別把我想得這麼市儈好不,我的要求便是不能將我與你說的,告訴別人。”
小遠一個勁的點頭:“這個你儘管放心,我人不聰明,卻想着學這個,我還怕人知道了笑話我呢。而且,除了你,我在金百合根本沒有什麼人可以說話。”說到這,他單手舉過頭頂:“若是心兒還不信,我可以發個誓的。”
“哎,不用了,發什麼誓啊,沒那麼嚴重。”江心兒按下了他的手:“我不是信不過你,實話說你在金百合館子裡工作,知道些這樣的事情也是無可厚非的。我擔心的也不過是那些與我不和的人趁此機會笑話我們,說我自己連個學生都沒做好,倒腆着臉去教別人。”
小遠憨憨一笑,也明白她顧忌着什麼:“心兒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給別人這個機會說你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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