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襲 370 有了?
尤其是在二夫人懷有宋景珞的時候,一日三餐加點心,都非要吃車氏親手燒的不可。大夫人車氏並不覺得有什麼,反而覺得自己在家中能被需要很高興,一天到晚在廚房中忙個不停。
但世子宋名祈卻是不幹的。
他有一日終於在一家人吃飯時候發了火,吼二夫人道:“……你若是非要吃你大嫂親手做的吃食,以後出了問題將肚子吃出個好歹來就別怪旁人!口頭答應了沒用,來立個字據!將來打官司,也好做證!”
又訓斥車氏:“讓你做你就做,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你那點兒水平,時常半生不熟的不說,放錯了調料也是常有的,我吃的不挑剔,你倒是膽子大,給誰都敢吃!萬一吃壞了誰,外人說你謀害親侄子,你是認還不認?”
宋名祈發了大火,又撂下了狠話,二夫人那邊到底不敢冒險,再不敢找車氏做飯了,也更是在院子裡設了小廚房,經常開火不提。而大夫人車氏也被訓的不敢出聲兒。
但日子久了,車氏是什麼性子大家都知道。所以二夫人那邊還不敢總是讓車氏做菜,免得宋名祈又怒,但時不時總會你端一盆我端一樣的,點心更是拿的不少,車氏從來都樂呵呵地,說不出拒絕的話。
大夫人這個人,就不是個能開口說“不”的。
若非有世子宋名祈經常不管不顧地不講理,不是還有藍姑這個格外能幹些的僕人幫襯,她的日子境地當真是萬分堪憂。
花襲人覺得,如今宋景軒已經成親,宋景錚還比他大。即便現在沒有定下親事,但娶親之日也不會太晚。今後家中人口多了,作爲府中的大夫人,總待在大廚房總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給大房正院設個乾淨漂亮的小廚房,也能讓大夫人格外地舒心舒服。她肯定會喜歡的。
“這個銀子我來出,算是我的孝心了。”花襲人道。
宋景軒握了握她的手。
花襲人笑的很開懷。
午飯當然是在大房的正院用的。果不其然,飯菜備齊之後。那隻鸚鵡就已經飛了進來。停在了專門爲它打造的架子上,口中喊道:“開飯了開飯了!老爹回來吃飯了!”
它在架子上跳來跳去。
不多時,就見到宋名祈邁着八字步從外面走進來。笑眯眯地心情十分不錯。他看到屋裡孩子們都在,就點點頭,淨了手,毫不客氣地坐在主位上。咳嗽一聲,道:“人齊了。就擺飯吧。”
“擺飯吧擺飯了!大夫人擺飯了!”鸚鵡小藍學舌。
大夫人嗔了一眼鸚鵡小藍,笑盈盈地讓人將飯菜端上來,坐在宋名祈身邊,環視了一眼自己的一兒一女。如今又加上一個兒媳婦,頓覺家中熱鬧了好些,對花襲人道:“襲兒是不知道。你沒進門的時候,景軒事忙。時常不在家,怡兒也不肯總過來,就你父親跟我用飯,總是覺得冷清……”
“說這個作甚。”宋大老爺打斷大夫人道。
大夫人車氏聞言就溫柔地笑了笑,就不說話了。
因爲宋大老爺在飯桌上不苟言笑,加上“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這頓飯就在安靜中用完了。
老實說,車氏做飯,稍微偏甜了些。也許是因着宋大老爺的口味,所做的菜式基本都明顯地放了糖。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習慣的。尤其是北方人。
花襲人偷瞧宋大老爺用的格外歡心,心中不禁想:從前她怎麼會認爲愛情這個東西太虛太少,尤其是在這樣封建制度下呢?原來,也會有幸運的那些,恰恰好好,就遇上了最適合自己的人。就像宋名祈和車氏。
她花襲人也是格外幸運的人。
用完飯,就在衆人還未離座,才陸續隨着宋名祈放下了筷子,殘羹尚未撤下去之時,車氏關切地問花襲人道:“飽了沒有?”
“沒有。”花襲人出乎意料地俏皮地指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道:“留了一點兒縫,回去好塞點兒您做的點心。”
花襲人說話是俏皮地誇張,逗的車氏不禁心情大好。她看了一眼花襲人的腰圍,自然而然地開口道:“還是瘦了些。以後娘多給你做好吃的,你將身子養好些,早日有個孩子,這家中就更熱鬧了。”
宋景軒微愣,起身道:“娘,襲兒年紀還小呢。”
大夫人點頭,理所當然地道:“就是因爲小,所以纔要補。”
“娘您淨是瞎操心。”宋景怡這半晌頭一回開了口,道:“哥哥什麼時候要您操心了。不怕他煩您。”
車氏瞪了宋景怡一眼,那眼神簡直沒有半點兒的嚴厲,全不用讓人覺得嚴重和害怕,嗔道:“怎麼說話呢。你哥哥能幹,他總不會做飯。”
宋名祈漫不經心地擡眼,似乎察覺到宋景軒在微微皺眉,就懶洋洋地擺手道:“孩子嘛,該有的時候就有了,不必非要想着盼着,火急火燎的。”
“父親說的是。”花襲人笑着道:“娘是好意,兒媳心中是清楚的。”她轉了話題,不再談及孩子,問宋名祈道:“父親的小藍是雄鳥麼?它似乎也不小了吧……”
從正院出來的時候,宋景軒握住花襲人的手,安慰她道:“母親說話,從來都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別想太多。”他聽說過,新嫁女總會因爲子嗣問題而不得安寧。不生下一個孩子,在婆家總是小心翼翼,擡不起頭直不起腰一樣。
花襲人才滿十五,宋景軒並不希望她因爲車氏的話就爲子嗣着急了。
“怎麼會。”花襲人笑了笑,笑容之間有了些恍惚應付的意味,似乎心不在焉,或者,口不對心。
宋景軒目光沉了沉。
他握了花襲人的手,一路相攜回到了院子。
回到院裡,進了內室,花襲人在牀邊坐下,一臉嚴肅,對宋景軒道:“景軒,我有預感,我好像已經懷上孩子了。”
“嗯?”宋景軒即便是素來冷靜,聽見花襲人這突如其來的話也是大吃一驚,不禁問道:“你說什麼?”
“我是說,只怕昨夜的努力,你已經將種子在這裡種下了。”花襲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知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道:“我能夠感覺的到。它們已經紮下根了。”
“它們?”宋景軒已經不知說什麼纔好,只能重複花襲人的話。
花襲人繃着臉,十分篤定地道:“的確是它們。一共有兩個。”
就在剛纔,大夫人車氏說到“孩子”二字的時候,花襲人心中某一處一個悸動,而後便涌出了異常清楚的感覺——她有了。
而且,還是兩個。
兩個小生命,正在她體內紮根發芽,努力地生長着。
這種感覺是那麼的清晰清楚,花襲人絕不會認爲是她的錯覺。事實上,她從未有過錯覺。
是,成親之前,她是對婚後會有小孩子出現有所期待……但這麼一下子就有了,還是讓她覺得措手不及,深深覺得不可思議。
看樣子,宋景軒也同花襲人一樣,並未因爲這個“好消息”而高興,而是傻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站在花襲人面前,目光盯着花襲人的小腹看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爲什麼要騙你?”花襲人反問道。
她的情緒心態都還沒有擺正。
“我是說,這也太……太……”宋景軒彷彿艱難地組織了好一陣子語言,才道:“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的。”
“你信不信?”花襲人有些火大。
“我當然信。”宋景軒立即說道。他小心翼翼地坐在花襲人身邊,將花襲人環在懷中彷彿如一個珍貴的瓷器,依舊不能相信地問道:“怎麼會這麼快?”
“是啊,怎麼會這麼快……”花襲人跟着嘀咕一聲。
即便有後世的科學解釋,小蝌蚪進入體內遊啊遊的,似乎也得遊個兩三天才能抵達目的地。而她回想了一下,她也不算是在那個最佳受孕的生理期?
這麼快就有了,實在顯得有些詭異了。
花襲人比宋景軒知道的多,因而更是心不在焉,皺着眉頭用力地想。
她沉思了半晌,突然一陣警醒,“嚯”的一下站起了身,沿着牀邊走了幾步,環視一眼四周之後,當即大聲將趙嬸和玉蘭丁香都喊了進來,緊緊皺眉,問她們道:“我的嫁衣是誰收拾的?”
宋景軒忙問道:“怎麼了?”
花襲人沒有答他,抿着脣握着拳,在屋裡直轉圈。
“是我。”趙嬸子頭一個進來,忙開口道:“我正要將您的衣裳過水仔細洗一遍好收起來……郡主,您是不是要找什麼?”
“衣服在哪?”花襲人一邊隨着趙嬸往外走,卻找被拿走的衣裳,一邊問她,也問其他人道:“你們誰留意到我一直隨身帶着的那個舊荷包你看見了沒有?就是那個素色沒有繡圖案的。”
“在呢。我瞧着荷包似乎有些髒了,就撿起來一道兒洗了。”趙嬸道:“您是不是要找那玉牌?您放心,我替您收得好好的呢,就在您桌面上的梳妝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