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到了書信的內容之後,其他的軍官此時也臉色古怪。
這些軍官都是率領各自的營入夥的。
稅監民團分營也是按照區域去劃分的,例如這個營是山東的,那個營是甘陝的,諸如此類。
他們原則上接受張忠這個山東士紳代表的軍官的率領,而兵馬的所有權卻是自己各自背後士紳的。
他們除了是軍官,也是各自背後的士紳的代表。
他們的地位,嚴格來說也算平起平坐,大家都是帶兵入夥。
當這些其他區域的士紳代表聽聞高光斗的安排之後,自然能感覺到不太舒服。
“這樣做的話,不太好吧?”
“是啊,浙黨也是加入了我們這次討伐行動的盟友啊……”
“沒錯,如果我們把浙黨賣了,以後我們自己會不會也互相賣?”
“高大人的吃相未免難看了些……”
這些軍官沒有多激烈的言辭,不過一個個還是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難道不打浙江人的注意,我們就不會互相賣了?”
張忠冷着臉問道。
“額……”
在場的將領們,頓時沒話說了。
其實他們背後的士紳,這一趟已經不虧了。
雖然徐州城是前線,開打之前已經被運走了不少錢財。
但是大批的糧食繳獲,那可是可以平分的。
何況抄徐州士紳家的時候,一樣得到了一千萬兩之多。
皇帝拿走一半,分到他們河南河北、甘陝和山東北方五省的手裡一樣是一個省一百萬兩,這絕對是天大的鉅款,組建軍隊的錢全部回本了。
糧食皇帝沒說要,也是他們平分,除了供應軍資,還可以回去跟皇帝換彈藥物資。
反正京杭運河就在他們旁邊,要交換物資一個月內就能到貨。
至於湖廣的楚黨,這次沒有來。
畢竟這會李自成還躲在湖廣、四川和陝西交接的山區,而張獻忠還在跟楊嗣昌掐得你死我活呢,他們的稅監民團壓根沒有辦法派過來。
分賬的也就北方五家。
這場戰爭預計下來,他們每個出資的世家都能賺不少,何況丈量出來的土地也不是皇帝獨吞,而是皇帝拿兩成走,他們一樣可以得到一半的收益。
加上秦淮那邊的土地的找補,他們不虧,尤其是甘陝,連年大旱,百姓逃的逃死的死,有地沒水利,有水利也沒有人耕種,他們的土地正是最不值錢的時候。
如果這一趟賺了個盤滿鉢滿,甘陝那邊的世家士紳絕對毫不猶豫地就獻出土地。
他們那邊的情況,就算土地全砸了不要了,產量也比不上秦淮哪怕徐州的產量。
他們壓根就不算虧。
更讓他們感覺到刺激的是,如果執行這個計劃,以後浙江士紳的土地也會落在他們手裡。
而皇帝還承諾過,以後用得上他們去收付關外土地的時候,一樣算入官懇田,一樣給他們兩成。
所以執行這個命令的話,衆人裡面反彈最少的,就是甘陝兩地的軍營。
土地幹得都快退化成戈壁灘了,他們在外面多佔一個縣的土地都是血賺。
那些戈壁灘皇帝要的話,快快拿去。
其次就是張忠背後的山東了。
山東干旱情況不嚴重,但是刀兵之災嚴重。
去年濟南纔剛剛被韃子屠過,而韃子的主帥嶽託聽聞已經被皇帝給刺了,還搭上多爾袞的親弟弟多鐸。
兩顆人頭此時正在甘陝傳首九邊呢。
所以他們的情況也是有地無人,若是能在南方佔據土地,再由朝廷出面就近組織人手耕種,收益肯定比山東自己慢慢折騰要好。
至於河南河北兩地,乾旱的情況也有,不過士紳的土地水利配置尚可,問題不大。
這次出征,士紳們不僅僅能回本,也能賺不少,如果丈量土地的政策出現在他們那邊,算起來倒也不虧,只是沒甘陝那麼血賺而已。
說到底,有了秦淮和未來的浙江之地到手,收益已經足夠找補他們多吞的土地的收益了,而且還能賺點。
加上抄家的利益分成和繳獲,一樣是賺。
至於會不會有什麼家族想不開要反抗,那就跟此時此刻的他們沒關係了。
“罷了,我等遵從命令便是!”
“沒錯,我們願意以張將軍馬首是瞻!”
“配合便是了,要減慢那就減慢吧!”
“沒錯,張將軍怎麼說,我等怎麼做便是!”
權衡過了得失之後,衆人一致決定,把浙黨給賣了。
於是,他們很快開始減緩了速度。
而淮河後面的錢益謙,這個時候也沒有含糊。
他不停地繼續募捐,和那些本土的士紳周旋。
那些本土士紳倒也知道,如果北軍打下來,他們一切都會完蛋,此時也不怎麼敢砍價。
基本是他要多少,人家湊多少。
最爽的就是何蘭人了,一船接着一船的武器運過來淮安,然後再滿載絲綢和瓷器,揚長而去。
而浙江那邊,此時一片糜爛。
嘉興附近的數十萬農民都被分到了跟官懇田一樣的公租地,只交四成賦稅。
至於浙江士紳發出去的那些高利貸,錢益謙也像報復一樣,也給免除了。
讓整個浙北地區的平民都對秦淮軍的到來充滿期待。
加入秦淮軍的浙江人越來越多,半個月不到,原本南下的四萬大軍已經變成了十五萬。
而錢益謙一邊勒索秦淮的士紳一邊抄浙黨士紳的家,也不差錢,幾乎是最快速度給那新招的十一萬大軍配備上了何蘭的火槍和教官。
十五萬裝備齊全的大軍,一邊訓練一邊朝着杭州進發。
而浙黨本地的那些士紳民團,根本不是對手,每次雙方在野外遇到,基本都是秦淮軍一輪火力齊射,民團就潰了。
民團被打退之後,秦淮軍就會浩浩蕩蕩地殺到更多的小縣城和鄉鎮裡,士紳抄家,土地以四成地租租出去。
至於所謂的不超標的土地不會受影響這條,不管是北方的稅監民團,還是南下攻擊浙黨地盤的秦淮軍,這個時候都選擇性無視了。
反正攻破一地,抄就完了,藉口還不有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