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擊準備就緒!”
“一號炮準備完成!”
“二號炮準備完成!”
“三號……”
“四號……”
稅監民團的炮兵陣地之上,炮兵們迅速完成了裝填、火炮復位,瞄準的工序。
而與此同時,徐州城頭上剛剛差不多時間打完一輪的紅夷大炮的炮手們,正在朝着炮管傾瀉冷水。
粉末狀的黑火藥太難燃燒完全了,裡面打完之後,會剩下好幾兩還在燃燒的火藥或者其他還在悶燒的雜質。
如果這個時候把新的火藥倒下去,恐怕裝填手會被引爆了的火藥當成炮彈給打出去。
所以無論打了多少發,他們都要有個冷卻的工序。
“快,擦乾!”
水導進去嘩啦嘩啦地噴出一陣蒸汽之後,紅夷大炮的炮長們正在催促炮手們用拖把去清理水分的時候……
嘭嘭嘭嘭……
運河對岸,再次響起了一連串的開炮的聲音。
“他們,又開炮了!?”
“我的天,怎麼可能!?”
“不到兩百息的時間,居然又來了一輪?”
“假的吧,這怎麼會?”
整個城頭上的守軍再次震驚了起來。
“不可能,這到底是什麼炮?”
錢益謙抓起了一個何蘭人軍官的衣領,一臉崩潰之色地怒問道。
“大人,我不知道,這樣的炮我沒見過……”
那個何蘭軍官話音剛落,炮彈呼嘯着飛臨了城牆。
轟隆……轟隆……轟隆……
恐怖的撞擊之聲,再次裹挾着大量的城牆碎片和煙塵沖天噴起。
其中一枚炮彈砸中了一門紅夷大炮的炮位。
炮位前的胸牆瞬間粉碎。
一個手持火把的炮手猛然眼前一黑,甩開脖子居然閃開了一塊泥團。
他的同伴們沒有這個運氣,紛紛被蹦飛的石塊砸了個骨斷筋折。
然而,下一秒他右手一空,卻是一塊碎石砸飛了他的火把。
而火把飛去的方向,正是他們存放火藥的位置。
整整十五桶和後世礦泉水桶差不多大小的木桶,已經被打開,亮出了裡面的黑火藥粉末。
而那根被砸飛了的火把,正好要落向那裡!
“不!!”
這個剛剛纔僥倖撿回一條命的炮手,瞳孔猛然一縮,瞬間魂飛魄散。
而那根火把,就像頑皮的小鳥一樣,朝着那十幾桶開了蓋的黑火藥落了下去。
轟隆!
一聲巨響,巨大的火光沖天而起,把這個炮手徹底吞噬。
更不妙的是,囤積在更加後面的三百多噸黑火藥,也被點燃了。
雙方只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閃光,差點閃瞎了雙眼。
旋即,巨大的爆炸聲和和衝擊波,就像一個巨人的拳頭一樣,狠狠地砸在了城牆上。
數百米高、令人望到就感覺到自己渺小的巨大蘑菇雲,直插雲霄。
夾帶着大量石塊和屍體碎片,夾片和煙塵瞬間衝了出去。
就連常年古井無波一般的運河,都在這一刻被勁風吹得波濤洶涌了起來。
爆炸點前面的壁壘羣陣地之上,最靠近城牆的那十幾個壁壘近百個守軍,一下子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跌落地面的時候七孔流血,已經完全沒有了氣息。
城牆上距離爆炸點幾百米外的錢益謙本人,也被夾帶着高溫的強烈衝擊波吹得臉都變形了。
整個人踉蹌了兩步之後,再也支撐不住,乾脆直接倒飛了出去,跌坐在城頭的走廊上。
“錢大人!!”
那些侍衛和秦淮軍主將劉貴更是同時驚呼着,衝了過去,把如死灰的錢益謙扶了起來。
“快,下城!”
劉貴說着,一塊磚頭從天而降,旁邊一個侍衛砰一聲頭顱開花,汁液四射。
劉貴和錢益謙同時擡頭看向天空,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空之中,尚未消散的煙塵雲的中間,無數的小黑點正在像下冰雹一樣落下。
那些大小不一的黑點仔細一看,赫然是一塊接着一塊的城磚!
“跑!”
劉貴一聲爆喝,夾着錢益謙那高瘦的身軀,直接拔腿就跑。
其他侍衛連忙跟上。
“撤退,快撤退!”
整個城頭上一陣大亂。
而城下的那些被巨大的爆炸震得七葷八素的壁壘守軍,從無數七孔流血的屍體堆裡爬起來的時候,他們才驚恐地發現,爆炸發生的那段城牆,已經出現了一塊巨大的裂痕。
裂痕是活的,還不斷地在城牆上延伸。
看起來又深又寬。
“牆要塌了!”
“快跑,快跑啊!”
河對岸的壁壘羣,頓時像炸了窩的螞蟻一般,無數的守軍丟盔棄甲,朝着遠處逃跑。
而那面搖搖欲墜的城牆,硬吃了兩輪打擊和一次巨大的爆炸之後,傷痕累累,再也支撐不住,嗡的一聲,帶着泰山壓頂的氣勢朝着壁壘羣壓了下去。
“救命啊!!”
那些沒有跑出倒塌範圍的秦淮軍士兵,幾乎同時絕望地呼喊了一聲。
旋即,倒塌下來的城牆把他們的身影徹底淹沒,然後揚起的煙塵就像一個巨大的煙霧.彈,瞬間把整個河對岸全部遮擋了起來。
雖然看不清楚,但是那城牆倒塌的巨大撞擊聲,依然令人聽得真切。
“城塌了,城塌了!”
“秦淮軍完蛋了!”
整個稅監民團的大營頓時傳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雖然他們還沒過河,但是他們的火炮的巨大威力,他們已經有目共睹。
原本他們還以爲自己要被迫冒着漫天的彈雨去蟻附攻城,哪裡想到對面的城牆居然被轟塌了?
“快,擂鼓,來兩萬人,衝過去!”
“搭浮橋,快!”
張忠的臉上此時滿是狂喜之色。
他原本只是爲了用火炮反擊,然後挽回一些士氣。
哪裡想到半路被皇帝送來的火炮竟然如此厲害,配合那上好的精火藥更是如虎添翼?
城牆居然崩了,雖然也有運氣的成分,把對方囤積在城牆上的火藥引爆了纔有這樣的結果。
但是那又如何?
此時的張忠,只有一種天助我也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