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大規模空運行動的飛艇已經陸續起飛的時候。
錦州以北百里之外,大淩河堡。
這個之前明軍修建作爲錦州前哨的城池,此時已經變成了清兵的後方中轉站。
無數潰逃的清軍騎兵,開始來到了這裡。
比起綠營的騎兵,他們這些正牌的八旗軍一人三馬,自然逃跑的速度都快得多。
一個下午就已經跑到了大淩河堡壘。
多爾袞並沒有乘坐馬車,爲了確保自己能跑出來,他讓手下給他碎掉的腳掌和小腿包紮了一番之後,脫去了渾身的盔甲,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底襯,居然硬生生地騎起了戰馬。
他是全靠意志力用殘存的大腿夾着馬背,一路跑到這裡。
這個時候已經渾身被冷汗溼透,恍如在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主子,要不您橫着趴在馬背上吧!”
一個新晉的侍衛說道。
“休要再廢話,本王就要騎着馬,讓那些人知道,本王還沒倒下!”
“豪格那傢伙還有他的人到哪裡了?”
多爾袞低沉着嗓子喝道。
“主子,奴才也不知道啊,我們都是一起過來的,豪格他們走在前面了。”
侍衛撓了撓頭回答道。
“罷了,那王八蛋必然是認爲這次戰敗由本王負責,乾脆逃之夭夭了。”
多爾袞一副虛脫的模樣閉着眼靠在馬脖子上說道。
“主子,要不要休息一番?”
侍衛沒敢接這個茬兒,於是轉移話題問道。
“不,連夜趕路,一定要在明日日落之前趕到廣寧。”
“本王覺得,那些該死的明狗沒有理由放任我們大搖大擺撤回瀋陽的。”
“廣寧肯定會被他們做文章,我們一定要趕過去,否則就會被明狗給留在這裡了!”
多爾袞本能就感覺到了不妙。
在他眼裡看來,那支神秘的明軍故意拖延那麼久,又是關外駐軍又是慢吞吞地越過鬆山的山澗走女兒河河谷。
每次殺敗了去截擊他們的滿洲騎兵,還故意放活口回來,讓多爾袞知道他們有多厲害。
多爾袞再傻,現在也猜出來對方是故意在吸引更多的清兵到錦州防禦了。
既然對方那個神秘將領能花費如此多心思把大清的兵馬聚集在錦州城,他們沒有理由就搞了個正面突破就不管了。
對方肯定會截擊或者埋伏潰兵,不是在廣寧那就是在廣寧以北的瀋陽附近。
反正無論如何對方是不可能讓他們全軍撤退到瀋陽的。
“喳,我們繼續出發!”
那些侍衛面面相覷了一眼,正準備開道的時候,一隊人馬來到了他們的側面。
“多爾袞,你這個敗軍之將,還有臉跑路?”
說話者,正是大貝勒豪格。
他的身後,跟着一大幫的王公貴族,此時都在一臉嘲諷之色地看着多爾袞。
“沒準是忙着回到陛下面前領死呢!”
“是啊,哈哈哈哈,如此大敗,還想翻盤不成?”
“老子看你平時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樣已經看夠了,如今這幅野狗一樣的模樣,才適合你這個匹夫啊!”
“看看,居然還敢瞪我等,弟弟是個廢物,兄長也是個廢物,還想跟大貝勒爭,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物件!”
“哈哈哈,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的下場了。”
其中不少人,之前與多爾袞都有不錯的關係,多次合作過攻城略地。
不過,此時他們已經徹底倒戈向了豪格。
畢竟多爾袞之前死了親弟弟不過是勢弱而已,但是錦州這一大敗,對多爾袞來說那是真正的致命傷。
暴怒的皇太極必然需要一個祭品來對這件事負責,而多爾袞早已功高蓋主,威脅到了大貝勒的地位。
後者對皇太極來說,就是一隻兇悍過頭威脅到了家中少爺的惡犬,他早就想要弄死後者了。
如今這次瀋陽之敗,就是最好的機會,名正言順那種。
至於兄弟之情?
野蠻人可不講究這個,對皇太極來說,豪格纔是一切。
“呵呵,本王可死,本王的弟弟也可以死。”
“爾等何嘗不會死?真以爲明軍就此罷手不成?”
“想要看本王的下場,爾等這羣豬狗之輩還是先有命回瀋陽再說吧!”
多爾袞怒極反笑,但是並沒有跟他們浪費時間,而是直接對着侍衛下令:“走!”
說罷,第一個策馬朝北而去。
其餘侍衛連忙跟上,現場頓時響起了一片漸行漸遠的馬蹄聲。
“就這?”
豪格那粗狂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茫然之色。
他已經準備應對多爾袞的暴怒,然後繼續羞辱對方了。
結果對方壓根不糾纏,直接走了,這感覺,就像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之上。
“那多爾袞身受重傷,又經歷大敗,哪裡還有心氣與大貝勒對抗?”
一個貝勒級的貴族對豪格說道。
“是啊,那傢伙馬上都要死了,自然沒有心情再糾纏下去。”
“沒錯,他這是心如亂麻呢!”
“恭喜大貝勒啊,多爾袞如此作態,必然是死到臨頭了。”
“對,恭喜大貝勒,到時候這個天下,就是您的了。”
其餘王公貴族紛紛道喜,那模樣彷彿現在不是敗退,而是去圍觀處決多爾袞的現場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陣暢快之色。
沒辦法,多爾袞的存在,太阻擋他們出風頭了。
在場所有貝勒,沒有人覺得自己會比多爾袞弱。
“話雖如此,只是那明軍如此厲害,我等以後如何?”
豪格這個時候反而是最清醒的,他回想起虎賁軍那恍如潑水一樣的強大火力,頓時一陣心有餘悸。
“無妨,那些漢狗終究不會在塞外太久。”
“沒錯,真打到了瀋陽,我等暫時退去赫圖阿拉,或者繼續北上,那也沒啥。”
“對,我們有那麼多漢狗奴隸,就算撤回老林子,一樣可以農耕過活。”
“那些明狗如此強大的軍隊,不可能太多,別說一萬人,哪怕是十幾二十萬人,也不可能在老林子裡追捕我等。”
“沒錯,他們來的時候我等走,他們走的時候我等來,跟以前一樣!”
那些貴族王公們紛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