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飛艇終於抵達了京城城東的起降場。
運送侍衛的紅日號,在起降場的高塔上停靠。
“居然如此快就到京城了!”
“是啊,我還以爲那些士兵框我等呢!”
“看啊,這裡真的是京城,貨真價實的京城啊!”
那些侍衛從飛艇走到高塔之上,然後開始分批乘坐電梯下去的時候,還在滿臉興奮之色地嚷嚷着。
顯然,這次的經歷,已經足夠讓他們吹噓一輩子了。
楊嗣昌這個閣老,受到了特殊照顧。
他乘坐的飛艇並沒有停靠高塔,而是直接降落在了地面。
前來迎接的兵部侍郎高光鬥以及一衆兵部給事中等各種小吏以及在這裡列隊。
“恭迎閣老!”
當楊嗣昌從飛艇的艙門走出來的時候,高光鬥等人同時鞠躬下拜。
而楊嗣昌本人,此時還是有點茫然。
京城,比起他出發的時候那會,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城內已經沒有幾個平民在居住。
舊城區現在是官員和僕人的天下,再裡面就是皇城。
原本的百姓們,已經被搬遷了出去。
附近所有的田地已經被劃分成了工廠用地,京城的居民成了第一個全城進廠的試驗場。
年輕人不管是夫妻還是單身男女,都被送進了工廠,成爲正式職工。
每天會有米麪日結,並且管兩頓飯。
小孩有託兒所和公立小學,初中會分流進入工廠或者繼續上學。
老人會有養老院,並且落實到街道,每個街道都有,在家門口上養老院能避免老人有被遺棄的感覺,職工輪休的時候可以把老人接回。
孤兒有孤兒院,寡老和其他無法勞動的人,也可以送到福利院。
就連那些流落在京城的乞丐,也有幸沾了光,只要還能幹活無明顯殘疾,都送去了工廠做了職工。
生育成本養老成本全部廠裡負擔,一下子人人是鐵飯碗。
除了一小部分想不開的,拿了補貼去了遠處投奔親戚繼續種田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轉換成了職工。
職工的存在也成功提升了用人的成本,私企壓根無法拿出這樣的一套福利體系來。
於是所有的經營項目全部合併到了國有,國有化加快了速度。
雖然比起自由市場,會顯得死氣沉沉了一些,但是對比之前的封建社會,那還是足夠吊打的。
這就等同了社會進步成爲了皇權、資本合一的制度了。
再等石見銀山拿下來,整個天下將會再無私企。
畢竟有軍隊有財政,私企根本對抗不了朝廷。
更加不會誕生什麼資本主義了。
不過,楊嗣昌顯然不懂這些,他只知道,京城空了。
百姓們都搬到了各種工廠的職工宿舍的樓房裡,居住條件都比以前的小破平房雲泥之別。
“楊閣老,請隨我等前去京城大酒樓,接風洗塵吧?”
高光鬥看到楊嗣昌半天無語,於是試探着問道。
“嗯,不必了,老夫出征以來久未回家。”
“今日既然歸來,有何事明日再議,今日就先回家休息一番了。”
楊嗣昌擺了擺手表示謝絕。
他家還真不缺這麼一頓京城大酒樓的飯菜。
“這……額,這也是人之常情,那麼,下官等人,就不打攪閣老了。”
“閣老請上轎吧!”
“陛下也體恤閣老大人您辛勞,今日不再召見,明日清晨可能還需要閣老您去一趟兵部。”
“主要是要閣老您主持一下凱旋的舊明軍改編的事情。”
高光鬥對着旁邊的轎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嗣昌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準備進去轎子。
以他的身份,當然不需要跟這些下屬墨跡。
“等等!”
剛剛進入轎子,準備合上簾子的楊嗣昌,猛然看到了什麼東西,喊了個等等。
“閣老您還有事?”
高光斗拱手問道。
“那是什麼,這是在作甚?”
“京城外沒有那麼大的湖泊吧?”
楊嗣昌指了指城牆外面的遠處,一個很高的環路橋正在搭建鋼筋。
高度之高,甚至比城牆還高上了那麼幾米。
“大人,這是環京高速,以後汽車會在上面跑,避免在地上建築物過多,行人過多引發車禍。”
“嗯,也就是撞人事件。”
“以後的交通工具,不再是馬車和轎子,而是直接用發動機驅動的汽車了。”
“大人您現在坐的轎子,以後興許就看不到了。”
高光鬥回答道。
“汽車?發動機老夫倒是知道,驅動戰車、飛艇所用,消耗的是柴油。”
“這等利器,竟然用作運輸,雖然比馬車貴,不過確實便利了不少……”
楊嗣昌說着,看了看那些腳伕。
擡轎子的腳伕,一個個面帶尷尬之色地朝着楊嗣昌笑了笑。
“日新月異啊,如此大明,還不知道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罷了,與我何干?”
“老夫出征歸來,就不再寒暄了,諸位,明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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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嗣昌在諸部下的告別聲中,上了轎子。
路上所過之處,所有的平民區域的建築,都在拆除。
居民樓在拆,那些街頭巷尾平時起飯堂作用的酒樓,也在拆。
只有京城大酒樓那金碧輝煌的大樓,還在皇宮對面屹立不倒。
“那些酒樓的老闆,都去了哪裡了?”
楊嗣昌出言詢問道。
“回閣老的話,酒樓老闆們都已經到工廠裡經營飯堂了,飯堂有很多堂口,都保留原來的名字。”
“一般來說差不太遠的話,老主顧都會回來吃飯,區別只是飯錢改成國家給了。”
八擡大轎之中最前面的腳伕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嗯,經營飯堂,這下人都集中了,倒也好伺候。”
“對於酒樓老闆來說,倒也是個好出路。”
“就是不知道爾等如何?以後沒得擡轎子,如何是好?”
楊嗣昌好奇又關心地問道。
“閣老大人見笑了,我等其實都已經進了廠去做工了,小人現在是鋼鐵廠的見習鉗工。”
“京官所有的大人們都配備了轎車,包括您家,只是陛下擔心閣老您舟車勞頓會不適應,吏部才把我等叫了回來,爲閣老拉最後一趟轎子!”
腳伕的回答,讓楊嗣昌頓時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