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文彬帶睡意的朦朧聲從耳邊傳來:“誰啊,這麼早打電話來,”我欲起身拿手機,可是左邊是熟睡的辰逸,右邊是文彬。他道:“你別動,我給你拿來。”他側身反手幫我把手機遞到我手裡,我一看是蘇國生。
爲了不吵醒兒子,我起身走到洗手間去接電話:“蘇大哥,早啊。”
“早?還沒起牀呢?我這邊是月朗星稀,華燈初上的時候啊,我現在在飛機場。”。
“哦,你準備去世界各地採風呢。”
“不是,我來國中看看你,順便把你上次的藝術品帶來給你。”
“蘇大哥,真是太感謝你了,想得那麼周到!”那次令我很滿意的作品沒帶回來,是因爲這次回來,我也沒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最後向文彬證明我的心,如果果真情已斷,我還是要到D國去的。等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再告訴父母親我的情況。到那時再回國中來,我想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成往事,過往在心間已經化成雲淡風輕了吧?
“我們之間還那麼客氣幹嘛,我馬上要登機了,等到了再給你打電話。”
“好的,那明天晚上我幫你定好酒店,我和文彬爲你接風洗塵。”這時文彬走過來在我額頭輕吻一下,帶着讚揚的笑意。
那邊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們...真的和好了?”
文彬一把接過我的電話:“蘇先生,是吧?我們夫妻鬧矛盾,讓你操心了。”
蘇國生沒想到文彬會這麼隨意拿走我的電話,微證了一下,道:“哪裡的話,姜先生言重了,哪有夫妻不拌嘴的了,不是有句老話嘛,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是吧。蘇某在這裡祝你們夫唱婦隨、白頭到老!”
“這樣就太感謝蘇先生呢,祝蘇先生平安到達S市,我和我妻子好爲你接風洗塵!”
“承蒙姜總親自接待,蘇某榮幸之極!我要登機了,明天見!”
“明天見!”
放下電話,刷牙洗臉,換上運動服出去跑步,這個習慣自從我和文彬在一起以後就養成了,成了每天早晨起來必須要做的事情。
初秋的風吹來,有絲絲的涼爽之意,昨天之前發生的不愉快彷彿只是倒帶一般,稍稍調整一下又恢復如初。
等我和文彬回來的時候,辰逸已經在奶奶的照料下起牀了,一見到我便奔跑過來道:“媽媽,我以爲你又要不見了。”
婆婆見我們回來了,假意責怪道:“辰逸一睜開眼不見了媽媽,還嚷着要找媽媽,我告訴他爸爸媽媽出去跑步了,他才乖乖的。”
“對不起!寶貝,爸爸媽媽起牀的時候,你還沒起牀呢,所以請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好!但是以後要媽媽天天給我講故事!”還學會提要求了呢。他看了眼文彬,文彬給他投來讚賞的目光,父愛之情慾於言表。
“沒問題,以後每天都給寶貝講好聽的故事,昨天媽媽講的故事好不好聽啊?”
他用力的點了點頭道:“好聽!”
“好,那等下爸爸媽媽上班去了,你在家乖乖的聽奶奶的話,好不好?”
“好!”
“叮咚!”
王阿姨去開門,原來是這兩天回家休假的周姐回來了,說起來,她和姜家還帶有親戚關係呢,是公公堂兄弟的表親。專門請她來幫婆婆照料辰逸的,我們叫她大表姐,是和文彬這一輩歲數最大的,還是個大學生。因爲她兒子也有一份年薪不菲的收入,孫子也是孃家那邊人帶,她閒着也是閒着,聽婆婆說想找個人幫忙帶辰逸,她很歡喜的就來了,如今已經差不多快兩年了。
王阿姨專門收拾家務,做飯;大表姐幫忙帶孩子。她們可都是專門經過培訓過的,所以各自的特長一流。
大表姐進門和大家寒暄了一陣,便朝辰逸走來,笑眯眯道:“辰逸這幾天有沒有想我啊,”說着就要來抱他,他趕緊往我懷裡蹭,一雙小手緊緊抱着我的脖子。大表姐假裝生氣道:“姑姑才離開兩天,媽媽回來就不要我的,我好傷心啊。”
辰逸看到大表姐這樣,還是沒有一點表情,只是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看着她,婆婆在邊上慈愛的看着辰逸道:“媽媽回來了,都不吵着和奶奶睡了,還是孃親些。”
“那肯定,這麼久不見都親,畢竟母子連心嘛。”大表姐說着把從家裡帶來的東西往廚房裡放,道:“從老家蒐羅了一些特產來,等今兒中午燒出來嚐嚐!王姐最會做菜了。”
我們都很認可道:“是的!”
王阿姨在一邊端着早點放在桌子上,才謙虛道:“哪有,你們不要誇我了,多誇幾下我都要翹上天了。”
......
在家裡吃過早餐,我和文彬就去上班了,我實在是沒有文彬和科瑞恩那樣的經濟頭腦,所以坐在辦公室也只是枯懆的例行本職,看不到職務以外的東西,可能我只適合在報社做些文字與美術之類的編輯,然後最大的愛好就是藝術的創作。
怎麼辦?看着他和科瑞恩在工作上配合的相當默契,看着他時而蹙眉,時而沉着思考,時而又露出明媚的微笑,我只感覺一股失落感重重襲來,說不上是嫉妒還是醋意攪得我心口痠疼。
文彬給我安排的工作可能是考慮到我不熟悉業務,所以都是輕量級的,只是在他辦公室幫着整理一些資料,轉接一下電話等等。然後就是除了看他工作,就是看他工作,其他的好像都沒有我什麼事了。
今天下午,無事可做,因爲中午,文彬有一場推脫不掉的飯局,我只好對文彬道:“有科瑞恩陪着,我很放心。下午,我想回去陪陪辰逸。”說這話時,其實我的心是酸楚的,而且還有另一層意思:你們之間的關係是我值得信賴的......
他嘴角微露笑意的側頭想了想:也好,反正這樣的飯局也是無聊,如果我去了說不定還得喝兩杯,而且我的身體因爲生辰逸造成很大的損傷,便溫和的對我道:“好,那你先回去,蘇先生的一切吃住我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君子蘭大酒店,下午我會準時赴約!”
“好,你辛苦了!”他笑着摸摸我的臉,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回去了!”
他滿帶笑意的點點頭,我便走出總裁辦公室,正巧碰見科瑞恩進來,笑着和我打聲招呼:“禪姐姐好!”
“嗯,瑞恩好!”看着她真誠的臉,我感覺可能是我多想了,人家只是工作能力強,在工作上能和文彬說得上話而已。
這樣想着,心裡的酸楚便少了幾分,到了公司樓下轉角處轉念又一想:就是因爲工作能力強,科瑞恩纔會幫助文彬減少許多工作上的壓力,而我坐在這裡確實像繡花枕頭一樣,沒一點用處。
想着站在他身邊與他並肩作戰的人是別的女人,雖然只是上下級的關係,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純潔的。但是就是她在他正需要人的時候,是科瑞恩做着文彬的左膀右臂,心裡還是有很大落差的。
突然覺得,我真的很自私!甚至我都懷疑,是不是我努力的方向錯了,我應該放棄藝術的創作來換取和他的夫唱婦隨。
回到家裡,婆婆他們正要吃飯,公公下鄉已經好多天,聽說這幾天又要趕往某國營企業,然後再陪同D國領導團來國中視察。
吃過中飯,休息了一會兒,哄着辰逸去睡了午覺,我才往文彬的書房走去。
這裡曾經是他的一整間書房,後來因爲方便在一起工作,把隔壁的房間打通了一道半月型拱門,我在字畫創作的時候只和文彬隔着一扇拱門,兩個房間裡的書案相對,只要擡頭就能看見對方。
我曾經留下來的字畫還整齊的擺放在几案上,書桌、花瓶、筆墨一塵不染。
我站在書畫几案旁,看着對面書房裡的擺設,想着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在辦公桌前忙碌的身影,雖然他在我面前從來都沒有發過脾氣。可是他管理着這個龐大的事業,一定會幻想着身邊有個可以分擔他壓力的人,該是多麼溫暖他的心。
即使他從來都沒有向我說過他的苦,但是回想着今天科瑞恩在他身邊拿着文件指指點點,談笑風生的樣子,真像一枝解語花,爲他解除工作上的煩惱。
想到這裡,我便下定決心,放棄美術上的繼續深造,全心腦補關於商業上的知識。
於是我走到文彬那邊的書櫃裡,尋找關於這方面的書,可是我的眼球卻被書架上最右側的一本書所吸引,目錄是《牡丹亭》。
我正要拿出來看看,這到底是本什麼樣的書,便聽到婆婆輕輕喚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