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非仙,僅是尋仙問道的修士,是人。
人有七情六慾,修士也無法跳脫,甚至某些時候修士的修爲越高,種種貪慾貪念越強,就比如珊玫仙子。
珊玫仙子修爲已至入韻之境後期,在知畫宗也算得上是老祖之下的頂尖存在,但她對權力的貪慾卻強盛得可怕。
量行宮針對的是實力考覈和評定,地位崇高,但擁有的權力不是太大。
負責整個宗門的靈丹妙藥的產出和分發的靈藥宮福利甚多,地位也不見得比量行宮低,奈何多是些鑽入煉丹畫丹的大道而無法自拔之輩,不符合珊玫仙子的渴求,與靈藥宮相似的是符靈殿、丹青閣、四寶坊。
思來想去,戒律殿纔是珊玫仙子喜歡的地方,戒律殿掌管宗門內的斷罪懲戒之事,手下還有一衆持律執事和諸多護法,可謂權力大,勢力強,
珊玫仙子想做的就是戒律殿的殿主,且還是主殿殿主。
原本珊玫仙子是想要她的兒子侯平剡當上知畫宗少宗主,這時的權力貪慾還不盡顯,畢竟兒子當權,是兒子的事,與珊玫仙子的關係直接是直接,卻不算太大。
現今侯平剡被驍勇狠狠的比了下去,再無成爲少宗主的可能,而爲了當上戒律殿的殿主,珊玫仙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動的把侯平剡並非況論荒的親生骨肉的事情說了出來。
單單這麼一說,旁人會說珊玫仙子這是不守婦道,珊玫仙子要當戒律殿的殿主,當然不能弄出這麼一個結果。
珊玫仙子就又道出了昔年的真相,說是當年着了姬玄蟬的道,而後遭了他的欺辱,便是說,昔年的事是姬玄蟬的錯,她只是個被害者。
如此真相當然不是真相,不過遙想當年珊玫仙子不顧反對的外出歷練,似乎是那麼一回事。
姬玄蟬對此做了迴應,他自崩了三成畫道,以修爲崩壞三成,此生再無寸進的自我懲罰,請求珊玫仙子原諒他。
他人不知姬玄蟬被古柏雲要求着的獻出三成修爲給古昭溪,就相信姬玄蟬的迴應。
因此一事,珊玫仙子撇清了“不守婦道”的難聽名聲。
“可戒律殿主殿殿主不是名聲變好就能當的!珊玫,此位現今由玖師姐當着,你要當,豈不是要她退位,此事根本不可能!”
“是啊!玖師姐身後有着鄔皓老祖撐腰,且她當了這麼些年的主殿殿主,不曾犯下過錯。”
“珊兒,小玖非但無錯,反而有功,你要爲父如何撤了她的殿主之位?”陶封悖苦心的勸說道:“珊兒,你纔會宗門不久,對宗門變化多有不解,着實不適合當那戒律殿主殿殿主,不如這樣,爲父爲你另謀一個職位?”
陶封悖身爲知畫宗宗主,有他的親信,珊玫仙子面對他和他們,不作隱瞞,說出她的編織的想法。
“父親,女兒要做那殿主,並非女兒貪圖其中權力,而是爲了宗門着想。”珊玫仙子解釋道:“宗門如朝堂,一方獨大絕非好事,可現在那驍勇成了宗門少宗主,他又是玖秋蓉的師弟,兩人之後還有個鄔皓老祖,他們這一脈是不是太大了些?”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
“可是什麼?影響不了宗門的發展嗎?錯!打錯特錯!”珊玫仙子沉聲說道:“現在還有父親這位宗主壓着,鄔皓老祖那一脈還不好怎麼樣,將來呢?將來驍勇坐上宗主之位,戒律殿又有玖秋蓉把持,宗門之外又和洛華門聯姻,如此一來,宗門豈不是變成個鄔皓老祖一脈的了?”
“不會吧!那時候秋水長老早已成長起來,她不會允許那等事情發生。”
“何況鄔皓老祖一脈也就佔據這麼兩處位置而已,其他方面各有各的主人,就有的是人反對他們。”
這些反對也有道理,陶封悖卻又想出認同珊玫仙子的理由。
“諸位,那位林墨與驍勇關係莫逆,丹藥一系的詩家女娃、符篆一系的伏家女娃,乃至那個覺醒仙脈的小女娃也與驍勇關係要好,好到已有兒女之情的地步,故這將來,即便不是鄔皓老祖一脈的,也極有可能是驍勇的。”
宗門是大家的,不能是某一個人的,否則問題就大了。
戒律殿存在的目的就有“糾正問題”這麼一條,一旦這個糾正也是由驍勇的師姐來糾正,驍勇就能隨心所欲的禍亂宗門。
“彼時……宗門危矣!”
“那我等只能提前做好預防!那這戒律殿主殿殿主之位,還非珊玫師妹噹噹不可!”
宗門真如朝堂,也有派系之爭,當然,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派系之類僅是笑話。
現在笑話爲成,己方也有能和鄔皓老祖抗衡的老祖,不妨爲將來留下準備。
珊玫仙子坐上戒律殿主殿殿主便是一大準備,而這準備需要鄔皓老祖的首肯,沒辦法,誰讓玖秋蓉是他的弟子呢?是以能與鄔皓老祖相抗衡的老祖被陶封悖請動,請他去當說客。
況論荒是支持珊玫仙子的,只不過這個支持僅存於表面,他的內心已然起了惡毒,因爲昔年之事真相如何,那頂綠油油的帽子始終戴在他的頭上。
“珊玫!陶封悖!姬玄蟬!還有侯平剡!你們四個給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好看!”惡毒的在心頭咒罵着,況論荒露着笑容,人畜無害。
穆淵不在此處,他在學樓那邊爲師弟師妹指點法術,也回答着他們的提問,他的溫潤笑容也是那麼的人畜無害,但他眼眸之中隱藏着幽嘆,卻不知幽嘆的何物。
驍勇也有幽嘆,幽嘆陸姓女子和徐姓老者的悲苦結局。
上香,揖首,驍勇忽然有些茫然,這修真界真的該踏入嗎?
玖秋蓉不知有人謀她的位子,卻看得出驍勇茫然的原因,捏他臉,笑着道:“小師弟,仙路艱難,可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別的不說,你後悔成爲我的小師弟嗎?你後悔認識林墨、嘵嘵和琪英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