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說,我還想槍斃你呢,有用嗎?
曹鬱鬆訕訕地笑笑說,你代表月亮懲罰我吧。
春喜無數次想過這次會面的場景,她叫上大美麗就是不想跟曹鬱鬆單獨說話,因爲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跟他說什麼。現在的春喜特別想撲回到曹鬱鬆的懷裡大哭一場,想讓曹鬱鬆像過去一樣,給她抹乾眼淚。
春喜看了一眼廚房,感覺上面像是蒙了一層細細的灰,曹鬱鬆也看到了,小聲說,嘿嘿,好久沒有人做飯了。
春喜心裡就覺得更難過,那廚房可是她在曹鬱鬆家裡奮戰最多的地方,她曾在那裡琢磨過農家小炒肉的十八種做法。而,餘嬌嬌,人家是個貴小姐,怎麼可能會自己做飯呢。
春喜就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那是,人餘嬌嬌手指頭那麼細嫩,怎麼可能做黃臉婆做的事兒呢。
曹鬱鬆跟着說,是啊,你這藍翔技校的廚師手藝可是一絕啊。
春喜猛地就把頭轉過來,死死注視着曹鬱鬆的眼睛說,曹鬱鬆,咱們就別轉彎抹角了,你要是想跟我說對不起,我覺得不必了,我也不缺這聲道歉。雖然你在我身上做了一件特別混蛋的事兒,但是客觀評價,你這個人不是壞人,或者說,品質非常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大可不必爲了這件事兒不安。你也大可不必擔心我嬌弱的心靈受創傷,我從小以死豬不怕開水燙聞名,你這事兒在我這兒不算坎,我跨過去仍然有那一撥的鑽石王老五等着我去奮戰。你和餘嬌嬌大可心安理得地結婚生子,安享晚年。你說過上十年二十年,咱們這點事兒還算什麼事兒呢,誰還會記得誰呢。
說完,打開了門,跨出去的時候,又回頭說了一句,曹鬱鬆,你就是太老好人了,讓人恨,也恨不起來。
後來春喜碰到過餘佼佼一次,也是特別巧,就在國貿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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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去地下一層溜冰了,完了一身大汗,正在往外面走呢,就碰到了逛街的餘佼佼。
兩個人愣了一下,春喜就呸了一聲,把臉別過去,就想走開。
餘佼佼就走過來,叫春喜。
春喜立刻火冒三丈,說,請你用車輪運動的方式馬不停地走開,別擋在我面前哭,髒了我來生輪迴的路。
餘佼佼也不敢看春喜,用腳尖抿着地面,輕輕地說,一點都不能原諒我嗎?
春喜冷着臉說,你們可太過分了,勾搭成奸還要我原諒,是不是太過了啊。你是不是覺得我是聖母瑪利亞她奶奶啊?
餘佼佼輕聲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心裡也難過。
春喜說,你難過個屁,什麼都讓你佔了,老爹有權有錢,從小國外長大,一呼百應,連胸都比我大,好不容易找個結婚對象,還被你搶走,是,我是個女屌絲,可是你也不用這麼羞辱我。你有善良嗎?善良就是別人捱餓的時候,你不吧唧嘴。所以我麻煩你以後不要有事沒事到我面前來吧唧嘴。
餘佼佼擡起頭,竟然哭了,說,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不是這樣的人。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嗎?
春喜說,是嗎,那你跟曹鬱鬆分手,把他還給我。
餘佼佼扭過臉,不做聲。
春喜就憤怒地繼續走,說上帝會原諒你的,那是他的職業,我沒那職業操守實話告訴你,我在家裡弄了個小人,天天扎你呢。曹鬱鬆你自己留着用吧,他能甩我,早晚也能甩你,你現在就是給我我也不稀罕了。哼,你等着吧,我將來得找個特別帥特別好他爸爸媽媽也對我好能讓我特別幸福的人。
說道後面那句話,春喜自己也有點心虛,不過嘴一張,自己也管不住自己了,反正怎麼痛快怎麼說吧。
餘佼佼在後面大喊,春喜,我欠你的,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我的好朋友。
春喜大聲說,做夢吧你,我不是草船,你的賤別衝我發。
春喜就這樣走着,竟然忘了坐車,走了好遠,好像傻了,冷靜下來以後,在馬路邊摘了一朵月季,胡亂插在自己頭上,一屁股在大街上做下來。
於是大街上就多了一個頭戴大紅花,目光散亂的婦女坐在馬路牙子上。
春喜有個習慣,一遇到難解決的事兒,就喜歡到大街上到處走,走累了,就看大街的路人。路人看久了,就麻木了,覺得難過的那些事,好像也變得麻木了,不那麼難受了。
就這樣,春喜坐到天黑。春喜後來就很清楚,別看她現在恨餘佼佼恨得牙癢癢,她終究是個不會記仇的人,都用不了三五年,可能過上一年,她就會原諒餘佼佼了。春喜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哪有那麼多壞人啊,一個人壞能壞到哪裡去啊。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春喜遛完妹妹,回家也不開燈,也不開電視,包扔了就躺沙發上,沙發正對着落地窗,有的時候有月亮,特別地光潔,冷冷地月光就灑下來能照到春喜的臉上。
春喜覺得在城市裡這麼久,從來就沒有認真地看過月亮,現在仔細看起來,真是美,感覺什麼好像都忘了。可是讓自己陪伴的胡斐在哪裡呢?
當“胡家刀法”那個笑臉發過來的時候,春喜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殊的,那個男的並沒有像別的男的那樣只是打個HI。那男的可能看了春喜的Q頭像,說了一句,你很清純。
春喜心裡一動,清純,曹鬱鬆也是這麼經常說我的。頓時心裡就一酸,順手給這個男的回了一句,是嗎?
然後點開那男的頭像看了一眼,還長得挺順眼的,就是皮膚黑,眼睛小小的,很精神,開心地笑着,牙齒白白的。上面寫的年齡已經31了。
那男的竟然又回了一句,想問問你們這些漂亮的女生,金錢是不是特別重要?
春喜覺得他這句話特別愣,也有點生氣,回了一句,不重要的話,難道我們都要穿着班尼路去逛街嗎?
那男的半天沒說話,春喜也沒說話。春喜正想關掉對話框的時候,那男的又回了一句,對不起,想不通。
春喜覺得很奇怪,問怎麼了?
回了三個字,失戀了。
春喜這一看,同情心可就氾濫了,說,失戀沒什麼大不了,又死不了人。要是不合適,越早分手越好。說完這句,自己心裡問了一句,孃的,真的死不了人嗎?
那男的問,你過年沒回家?
春喜說,呆不住,回來了。
男的問,心裡有事吧。
春喜回說,同是天涯淪落人。
春喜回完這幾個字,眼淚就吧嗒吧嗒落下來。太后告訴他,餘佼佼跟曹鬱鬆一起會湖南老家了,現在餘佼佼那個*肯定躺在曹鬱鬆的懷裡,不知道多幸福,狗男女啊狗男女。春喜突然有一種特別想破罐破摔的感覺。
那男的說,別難過,想哭就哭吧。
春喜突然回說,出來見見吧,借個肩膀用用。
這是春喜第一次在網上約男人見面,雖然以前也網友見過面,但都是在白天,她也從來沒有主動過,這大晚上的,說出這句話,她心裡也有點後悔。
這男的回了一句,好,然後留了電話,說我過來接你吧。
在春喜七上八下的忐忑裡,那男的打了他的電話,說我到了你下來吧。
春喜這時就有點猶豫,但是見面是自己說的,怎麼又好臨陣推脫,正猶豫的時候,這男的說,嘿嘿,不會反悔了吧,要是反悔我在家樓下唱忐忑。
春喜一聽撲哧就笑出來了。於是就心情愉快地拿包下樓。
那男的正倚在車旁等他,抽着一根菸,路燈下,看不清模樣。
不過春喜這外貌協會的,一眼就看出這男的有一個大優點,腿長。
見了面客氣地打了招呼,鑽進了車裡,男的問,冷嘛?
春喜扭過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男的,跟照片挺像,平頭,黑,小眼睛。又發現一個有點,陽剛。春喜不愛快男範,更不愛超女的純爺們。
春喜笑着點點頭,男的問,去哪裡?
春喜歪着頭想了想,說你帶着我在四環上轉一圈吧,我堵得慌。
這春節的天氣裡,靜悄悄,卻有一種看不見的喜慶的氣氛在空氣中,然後這種喜慶加上這靜悄悄,竟然發酵出一股特別浪漫的感覺。
春喜立馬覺得心情好了點。這四環上的路,真感覺到了*草原,一輛車都沒有,春喜笑着說,有匹馬我就成成吉思汗了。
那男的嘿嘿笑了一下,說還挺逗的。說你叫什麼?
春喜說春喜。
那男的說,不要藝名。
春喜我就是叫春喜,打小我爹我娘我姥姥我大姨都這麼叫我,哪門子藝名。
那男的回過頭一笑,春喜覺得他挺善良的。
那男的說,我叫喬峰。
春喜張口說,哎呀媽,幫主,失敬失敬。
那男的也回說,哈哈,幫我給四爺帶個好。
春喜心裡說,嘿,碰到知己了,感情這男的也是戲說乾隆的大粉絲啊。
見面的愉快消除了不自然的尷尬,車子開了一會,春喜說,你爲嘛失戀啊。
喬峰悶悶地說,我沒錢,媳婦找了個富二代,跑了。
春喜納悶的說,媳婦?你結婚了啊?
喬峰說,不是,女朋友,我們東北那邊都這麼叫。
春喜哦了一聲,說,你也別灰心喪氣,不是女的都這麼愛錢的,也有一些苦逼女屌絲,像我,自己掙錢自己花,我一個LV,GUCCI都沒有,得着空猛逛動物園,兇殘地買一大批便宜貨,有什麼啊。
喬峰嘿嘿一笑說,你是個可愛的女孩。
春喜說,打住,別,我的嘴可比白雪公主她後媽的蘋果還毒。
喬峰哈哈笑起來。想問什麼,想了想,又沒問。
車子真的就繞着四環一圈,路上喬峰也沒問春喜失戀的事兒,兩個人就聊些雜七雜八的問題,竟然還挺能聊到一塊去。
車子開到春喜樓下的時候,熄火的時候,喬峰突然說,你不是要借我肩膀用嗎?到底怎麼回事?
春喜本來不想說,剛纔那麼大一會也沒去想這件事,喬峰這麼一提,又正好面對着這麼一個男人,就覺得好委屈,哇的一聲哭出來,趴在了喬峰的肩膀上。
哭了好大一會,才抽泣着說,男朋友被好朋友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