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爲什麼?”錢太嶺問,“這麼寫不是和邵成龍要立即殺人滅口?而且我也沒說一定不能建高速啊,只要做好措施,建高速應該是沒問題的。”
“你真是太笨了,你不這麼說,邵成龍怎麼肯出錢收買你。你要是說建高速公路其實完全不會影響過山風,那誰肯出錢。要提高報價,當然只能這麼說。”秦日朗很是不屑。
“哦哦,我明白了。”錢太嶺說。
“立即寫。”秦日朗說。
錢太嶺妙筆生花,很快就寫好了這一份材料。秦日朗拿着材料很是滿意,安排錢太嶺在指揮部住下,他拿着材料就打電話給符正直。
“爸,我找到人了,那邊說金牛山一定不能建高速。”秦日朗把材料傳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符正直說。
“是啊,誰知道金牛山居然會冒出新物種。”秦日朗說。
“那你的意思怎麼樣?繞道嗎?”符正直問。
“我儘量想辦法。”秦日朗說。
“要是不行的話……”符正直說。
“我會處理的。”秦日朗說。
“那就交給你全權負責。”符正直說。
“是,我會處理好。邵成龍那邊我也會安排好。”秦日朗說。
“你能這麼想最好。”符正直說。
關上電話,秦日朗就給邵成龍傳了材料過去。很快邵成龍就打了電話過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邵成龍問。
“這還用得着問嗎,你現在就要選擇,要麼我把線路移開,要麼你就答應我的條件。對了,現在不是四億,而是八億,我已經說過了。”秦日朗說。
“秦日朗啊,你的胃口還真是大。”邵成龍說。
“怎麼?這條高速公路對你來說不值八億嗎?”秦日朗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把路線移開吧。像你這樣的暴發戶,根本沒法子理解什麼叫做果斷,猶猶豫豫的,做不了大事。”
“秦總肯定是能做大事的人。”邵成龍說。
這話是恭維嗎?不,這時候來恭維太奇怪了。所以這話是諷刺,可在諷刺什麼呢?秦日朗內心身子戒懼,從根本上來說,他是一個很小心的人,並不像外表表現出來那麼自大。他得罪的人可多了,要是不小心一點,早就陰溝裡翻船。
這事哪裡有問題?邵成龍在哪裡有後手?關上電話,秦日朗閉眼思索。邵成龍是本地人,金牛山上有過山風這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以前邵成龍要在石頭村修水庫,還被人用保護稀有青蛙的名義攔住了。這一次要修高速,這麼重大的事情,邵成龍怎麼可能沒有準備。
所以這個準備究竟是什麼?他已經找了別的專家,論證過山風其實不是新物種?秦日朗不懂生物分類學,不知道邵成龍做不做得到。科學的事情,有爭論是正常的,就算研究上說不通,胡攪蠻纏幾年總沒問題。
可這麼大的毒蛇,肯定是保護種類,就算不是新物種,也要好好研究才行。秦日朗已經找人打聽過了,金牛山的過山風的確是大型毒蛇,不是小蛇。
既然肯定是保護物種,那麼邵成龍的後手看來不在這裡。或者邵成龍已經和彭老師談好了,出個論文說修高速對過山風沒影響?這倒是很有可能的,彭老師的要價只是一兩億,多半還可以往下面砍價,比秦日朗的要價低多了。
不過邵成龍說了不算,秦日朗說了纔算,兩人各自找專家,說的話不一樣,那就得以秦日朗說的爲準。就算彭老師是錢太嶺的老師也沒用,佔據了官方職位的人才有主動權。
那麼錢太嶺可能會出問題?他們可是同鄉呢。要是錢太嶺出了問題,兩邊統一說法,秦日朗就被動了。這事必須速戰速決,等符正直過來那就全穿幫了。
於是秦日朗把錢太嶺叫了過來,問他:“你是本地人對吧?”
“是,我是金牛山本地人。”錢太嶺說。
“那你和邵成龍應該認識吧?”秦日朗問。
“以前不認識。”錢太嶺搖搖頭,“我很早就離開金牛山了,在外頭讀書上學,後來回金牛山研究蛇,工作很忙,從早做到晚,沒時間交際。不過他的名聲倒是聽說過,原來石頭村是金牛山數得着的窮村,全靠邵成龍才發達起來。”
“就算你們本身不認識,總有親戚認識,你們本鄉本土應該好說話啊。”秦日朗說,“你爲什麼不去找他?”
“我聽說這條高速是邵成龍投資的,不論怎麼樣,他都一定要修起來。”錢太嶺說,“其實我已經找人跟邵成龍提過這件事……”
“他其實是知道的?”秦日朗問。
“我找人跟他提過,想讓他主動來找我們,這樣比較主動。”錢太嶺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邵成龍根本沒放在心上,發話說最多給幾百萬,也不准我們研究,直接閉嘴。後來我們聽說高速公路指揮部都建起來了,趕緊來秦總這兒說這件事。我們要錢是想研究過山風,可不是自己拿了幾百萬當沒這回事。”
原來是這麼回事,邵成龍這傢伙還真是眼界小,從小窮起來的人就這樣,一點都不大氣,要是邵成龍肯出多點錢,又怎麼會有錢太嶺的事。
“那你老師怎麼又去找邵成龍了?”秦日朗問。
“可能他又出高價了吧。”錢太嶺說。
“出高價不找你?”秦日朗問。
“我們這個……其實……”錢太嶺吞吞吐吐,“我老師這人有時候腦子不清楚,等他考慮清楚就行。那個,我老師很衝動的,腦子一熱就亂來。”
“其實你們兩個是商量好了,一個到邵成龍那邊,一個到我這邊,看兩邊誰的出價高是吧。”秦日朗說,“待價而沽,毫無廉恥!”
“也不能這麼說,我們的目的就是多要點研究資金。”錢太嶺苦着臉說,“不是爲了自己。”
原來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邵成龍已經出高價收買了彭老師,在邵成龍看來,錢太嶺很快也要倒戈了,所以邵成龍一點都不着急。秦日朗說:“邵成龍出價多少?”
“我不知道……”錢太嶺說。
“說實話!”秦日朗說。
“那個……邵成龍肯出兩億。”錢太嶺說,“他願意出兩億資助我們做研究,還願意幫我們在石頭村建研究所。”
“你們啊,太天真了。”秦日朗說,“等你們寫完報告通過了環評,高速修了進來,你以爲他還會給你錢。到時候他不給,你們又能有什麼法子?”
“老師的意思是讓他先建一個基金會,錢撥到基金會。”錢太嶺說,“然後所有研究經費都從基金會出。”
“那他肯定要當基金會主席。”秦日朗說。
“這個當然。”錢太嶺說。
“他當基金會主席,你們還能動裡面的錢?”秦日朗說,“**律講實力,你們都不是人家的對手。到時候邵成龍拿着基金會的錢給自己建大樓,然後低價租給自己用,你們能怎麼辦?”
“這……這……”錢太嶺不知所措。
“我可以用高速公路建設局的名義給你們撥款進行研究。”秦日朗說,“我們是官方,邵成龍那種野雞臺子不能比。說兩億就是兩億,一分錢都不會少。”
“真的兩億嗎?”錢太嶺問。
“當然是真的。”秦日朗說,“我還可以給你們官方的編制,以後你們就是公路建設局的官方專家,吃飯用車租房都能報銷。比邵成龍那兒爽多了。有我們公路建設局做背景,以後你們當教授當博士導師也容易得多,邵成龍能幫你們這個?他就是有兩個小錢,自己都不夠花。”
“私營當然比不上國營。”錢太嶺說。
“跟你老師通個電話,勸他過來。”秦日朗說。
不論做生意還是做研究,當然是背景越深越好,資金越雄厚越好。在國內誰還能比國家更加有背景有錢,所以秦日朗這個條件一開出來,彭老師立馬就投降叛變。
“真的可以進編制?”彭老師問。
“當然可以。”秦日朗說。
“真的能有兩億撥款嗎?”彭老師又問。
“說不定還不止呢。”秦日朗說,“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我從來都說話算話。”
“好,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彭老師說。
“好,那你們就按我的要求行事,在我沒有給你們授意之前,不要和外界接觸,不要對過山風的事情發表任何見解,誰來找你們都不要說。”
“好。”彭老師答應了。
現在兩個研究者都在秦日朗手裡,邵成龍沒有牌可以打,只能乖乖投降。要他真的出八億,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四五億應該沒問題。這些錢秦日朗不會自己拿,而是用來建基金會。
秦日朗自己拿了跟符正直交代不過去,但可以說是拿來研究過山風。他甚至都不用自己當主席,只要派個家裡親戚去做主席就行。車子房子甚至玩女人都可以從基金會出錢,就算符正直知道也不會說什麼。
“我還有個條件。”彭老師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