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假的吧,怎麼可能呢。”唐小衫說。
“以前邵成龍舉辦過很多次山韭菜養胃宴,吃過的人都說好。”唐昊說,“就算裡面一大半都是託,怎麼也有幾分真實。你哥哥已經拿到了這份秘方。”
“這種秘方都是假的。”唐小衫撇撇嘴,“什麼特異功能啊,治療癌症啊,水變油啊,個個都能拿出一大把秘方來,用過的人都說好。你覺得怎麼也有幾個是真的,其實都是假的,全都是託。”
“你哥哥……”唐昊還想再說。
“哥哥就是太容易上當了。”唐小衫說,“看看邵成龍請的都是什麼人,不是石英的關係戶,就是劉鐵的關係戶,這兩人什麼底細,爸你都很清楚。”
“還有瀛洲海鮮樓宗永春呢。”唐昊說。
“那傢伙想殺回京城都想瘋了。”唐小衫說,“這是他能夠抓住的最後機會,當然大肆吹噓。”
“好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讓你哥哥翻身,可你也不能罔顧事實胡說八道。”唐昊說,“山韭菜養胃宴這麼大的聲勢,怎麼可能一點乾貨都沒有。肯定是有乾貨得。”
“爸你到現在都沒吃過呢。”唐小衫說。
“我又沒有胃病,吃養胃宴幹什麼。”唐昊說,“你也別怪你哥哥,他對你態度確實不好,可這有什麼辦法呢。爲了讓你出生,他辦了殘疾證明,被人笑了好幾年呢。”
“他對我態度不好?簡直就是沒把我當妹妹!”唐小衫說。
“現在是危難之際,我們都是一家人,要互相體諒。你看我爲了對付邵成龍,都不介意說自己得重病了。”唐昊說,“你哥哥都被警察抓了,在家裡監視居住,你還跟他計較什麼呢。唐家以後就是你做主,要能容人才行。”
“我不和哥哥計較,哥哥卻會和我計較。”唐小衫說,“警察的調查就快結束了,他很快就可以出來了。”
“出來以後,我們一家人要精誠團結,共度難關,不能互相拆臺。”唐昊說,“邵成龍這小子,可真是不簡單,就好像一隻討厭的跳蚤,打來打去都打不死,一不小心還被他咬一口。”
“真沒想到,他居然把路給炸了,還是用我們得炸藥,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唐小衫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他是怎麼辦到的,反正沒多少時間了。”唐昊說,“先讓警察把他抓起來,等選完村委會主任,就把他處理掉。”
這時候,邵成龍正在家裡,和邵武邵洪才說話。
“這兩天不對啊。”邵武憂心忡忡的說,“邵厚四處串聯呢。”
“邵厚到處跟人說,一定要選他,不選他的話,以後我們村就完了。”邵洪才說,“山韭菜是能賺錢的東西,我們村只是一條小村,不能靠自己保住,唐家願意出60塊錢來收,已經是最優厚的,要是換了別人,願意出30塊的都不多。”
“他也好意思這麼說!”邵成龍很是驚奇,人的臉皮真是奇妙,厚度沒有上限。
“他每到一家,先送上十斤臘肉,再送油,茶,米。”邵武說,“嘴裡說這是爲了邵元的事情跟大家道歉,實際上爲什麼,那還不清楚,就是買選票。”
“他也給我送了。”邵洪才說。
“你收下了?”邵武問。
“當然沒有。”邵洪才說,“我把他的東西全扔出去了。可是我老婆嘀嘀咕咕,說這樣怪可惜的,臘肉裡面又沒毒,收下來又怎麼樣,該選阿龍就選阿龍唄。我老婆這麼想,其他人大多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真把東西收下了,邵厚再上門說其他事,好意思不給人家說?聽來聽去,又收錢收物,可就危險得很了。”
“臘肉也就罷了,聽說有些人除了臘肉油茶米這些,還收了紅包。”邵武說,“一個紅包三五千,平時一年都賺不了這麼多錢,很多人都心動了。”
“怎麼會!”邵洪才大驚失色,“我沒聽說啊。”
“你家裡得了阿龍好處,也不知道有多少,收買困難,邵厚自然不會送錢過去。別的人可不一定,很多人都沒去採山韭菜,就是採了的,一天20斤,一斤60塊,也就是1200,以後山韭菜的收購價和以前一樣,在加上那些錢,說不定有人會……”邵武說。
“肯定會。”邵洪才說,“能忍得住的人不會很多。”
村委會選舉買票,這種事情很多件。窮的村子價錢低,富村子價錢高,如果是城市周邊有拆遷的村子,價錢更是會上天。可就是上天,一張票也不過一千塊左右,再高就不划算了。現在邵厚一下子拿出五千塊來買一張票,有多少人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我們怎麼辦?”邵武問。
“也買票嗎?”邵洪才說。
“當然不行,我們怎麼能做這種事。”邵武說,“誰也不會做虧本生意,選村委會主任花了多少錢,以後就會十倍撈回來,沒有例外。撈得錢是從哪裡來的?還不是原來村民們的。這一點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
“那就沒辦法了嗎?”邵洪才感嘆,“我們就是去勸,人家也不一定會聽,空口白牙哪有錢來的好。真是可惜,我們又不能買票。要是買的話,以後當了村委會只收回成本……”
“不行。”邵武還是搖頭。
其實行也沒用,邵成龍現在根本沒錢,銀行賬號被凍結了。沒想到邵厚居然一下子能拿出這麼多錢來買選票,看來唐家是真急了。石頭村大概有八九十人,扣掉未成年沒有投票權的,大概是六十人,每人五千塊,一共就是30萬,這麼點錢對唐家來說不算什麼。要是能夠拿到村委會主任,很值得。唐昊出招,果然比唐正明厲害許多。都是自傷八百,傷敵三千。
“那可怎麼辦啊。”邵洪才說,“現在採山韭菜的路都斷了,想去賺點錢都不行。”
“你就死心吧,雨下這麼大,還去採山韭菜?不怕死嗎?一不小心就滑到河裡去了。”邵武說,“往年這個時候,大家都是躲在家裡不出門的。”
“那條路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邵洪纔看着邵成龍問。
“有人用炸藥把路給炸斷了。”邵成龍會所。
其實小溪邊原本就沒有路,是民工隊硬開了一條路出來給四輪摩托走。可是開好路以後,再把路炸掉,比原來沒路的時候還要遭。不但四輪摩托過不去,人要走也很難。
更何況近處的山韭菜都採光了,剩下的山韭菜窩子都在深山裡,本來就要走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到。唐家爲了保證效率,想出了讓民工們在山韭菜窩子值守,然後用四輪摩托往外運。
路被炸掉,四輪摩托走不了,光靠人背,一點效率都沒有,冒着大雨走這麼長的山路,走一次人就廢了,起碼要休息幾天才能繼續幹活。一次還只能背十幾斤,多了不行。唐家找來的人雖然多,也不能這麼浪費。
“不知道是誰扎的?”邵武也看着邵成龍。
“不知道呢。”邵成龍裝傻。
“不管是誰,反正唐家是沒法子把山韭菜雲出來了。汛期過去,山韭菜也謝了,明年才能長出來。”邵武說,“至少我們有時間去謀劃,把唐家趕出村子。”
“要村委會主任還是邵厚,唐家就趕不走啊。”邵洪才說。
“所以,還是要把村委會選舉這一仗打好。”邵武說,“反正閒着沒事,我們就多走些人,一個個去爭取,只要大家胸中有正氣,最後應該還是阿龍能贏。”
“對,一家家去走。”邵洪才說。
邵成龍也沒辦法,只好答應下來。這種事情很無聊,很沒臉,說着不閒不淡的話。三三個人都姓邵,當然先去姓邵的人家裡。頭一家選的叫做邵德,是邵武的親堂兄。
“阿龍來了!”邵德連連招呼,“阿文,宏才,怎麼都一起來了,坐,喝茶!”
邵武一喝茶就覺得不對,上的是紅茶,外頭要賣一百多塊一斤,邵德絕對不捨得買這麼貴的茶葉。唯一的可能,就是別人送的。這時候的別人,除了邵厚還有誰。
“你收了邵厚的東西?”邵武單刀直入。
“是啊,邵厚送了十斤臘肉過來,還有些茶葉什麼的。”邵德說,“那老小子,雖然是個賣村賊,東西倒還真不差,都是正宗老臘肉呢,做飯的時候切一片,放在米飯上面蒸,就不用做其他菜了。”
“阿德你怎麼這樣。”邵武說。
“阿武你擔心什麼啊,難道我會被幾斤臘肉收買?”邵德說。
“人家不止臘肉,還給了紅包吧。”邵武說。
“給了,我沒要,這點錢算什麼,買票嗎,放心,我絕對不選他。”邵德說,“三叔公年紀大了,腦子也糊塗了,什麼只能賣給唐家,山韭菜本來就是我們的,怎麼能交給外人?好好開發山韭菜,比什麼都強,現在拿出三千塊,就想收買我的選票?我纔沒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