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世傑閉了閉眼睛,對於目前的狀況感到特別的無力。
穆靜之見狀說:“你什麼也不要說了,好好休息吧,你不用擔心我,即便你沒有任何的安排,我也不會被樑若言怎麼樣的。”
樑世傑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着病房裡的靜之、郝瑩和樑若言,他閉了閉眼睛,不再說了。
安靜的病房中只能聽到醫療器械的聲音,氣氛凝重到讓人壓抑,郝瑩斜了眼穆靜之,用眼睛剜了一眼樑若言跟着離開了。
樑若言知道單獨面對穆靜之她佔不到什麼便宜,就跟着郝瑩一起出去了。
聽到關門聲,樑世傑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向穆靜之:“你恨我吧?”
一愣,穆靜之深深的嘆了口氣:“你這話問的,我要是說不恨,你相信嗎?”
樑世傑搖頭,“不信,不過靜之啊,你能不能聽我說兩句呢。”
“你好好休息吧,養好了身體出院了再說。”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大概等不了那個時候了,想着馬上能見到你媽媽了,我就能贖罪了,就……”
穆靜之打斷樑世傑:“不要說那些了。”
“可是我還是想說……”
掃了眼樑世傑的表情,穆靜之試探的問了一句:“想爲你自己解釋?”
樑世傑默了下,猶豫着點了點頭。
看到他的回答,穆靜之很想摔門直接離開的,可是再看看他身上插着的管子,穆靜之就忍下了,然而卻又有點不吐不快:“也許你的確有許多想說的,然而對於我來說,並不瞭解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是有一點,你和郝瑩在一起的時候,和我媽媽離婚了嗎?”
樑世傑沒想到穆靜之竟然一針見血的說到了問題的核心,他抿了抿的脣。
沉默代表了默認。
穆靜之覺得自己之所以不能原諒父親,除了他對自己並不好之外,還有就是他總是想要辯解什麼,冷笑的看着躺在病牀上少氣無力的樑世傑,穆靜之說:“對於我來說,你沒和媽媽離婚的時候就和郝瑩在一起這一點,我就永遠沒辦法原諒你,至於知道咱們是父女之後你怎麼對我的反倒變得有點微不足道了。”
靜之的坦然讓樑世傑想說的話都嚥下了,對啊,不管怎麼說,自己錯了就是錯了。
他擺了擺手:“不說了,是我錯了。”
之前穆靜之還有點感動,但是現在看着樑世傑這略帶敷衍的態度,穆靜之也麻木了,她在醫院只是爲了讓以後不留遺憾,但是對父親,她真的不能再有任何的期待了。
郝瑩走了之後,傍晚的時候她帶着晚飯來了醫院,穆靜之就先走了。
離開了醫院去哪兒靜之有點糾結了,在京市她有公寓,但是李煜回家了,姥姥就知道自己也回來了,要是不回去的話,姥姥肯定會有說辭。
然而回去了,姥姥的牢騷讓靜之覺得煩躁。
站在悶熱的大街上,靜之突然生出了好像有個家的想法,第一次這麼的強烈。
不僅僅是有房子,而是有愛人的家。
在街上隨便吃了一點東西之後,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穆靜之糾結了一下還是去了姥姥家。
不管怎麼說都是一種禮貌。
靜之到了姥姥家的時候,姥爺就在等着她呢,看到她來了,趕忙問:“那樑世傑怎麼樣了?”
姥姥在旁邊嘀咕:“能怎麼樣,說是得了不得了的病,可是不也活了這麼多年了,氣一下就被氣死了?!”
姥爺瞪了眼自己的老伴,看向尷尬的靜之。
靜之明白姥爺的關心,也理解姥姥對樑世傑的恨,只是簡單的說:“情況不太好。”
“要不是去年暑假你回來的時候給了那樑什麼言錢,她至於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的黏上你嗎?!”姥姥不滿的對靜之說。
李煜在一邊都聽不下去了:“當初那怪誰,還是不是怪奶奶你,靜之也沒想着給錢,可是你嘴巴不饒人,非要和樑世傑爭出個子醜寅卯來,結果呢樑世傑犯病了,要住醫,樑若言身上沒錢,靜之不先把錢給墊上,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進了醫院出不來嗎?”
姥姥心疼孫子,對李煜的話一向不反駁,況且他說的也是事實,就閉嘴了。
但是靜之不能嘮叨了,還有一件讓姥姥一直惦記的事情,“李煜,你和劉欣結婚時間也不少了,雖然說是分隔兩地吧,可是你也總是往她那邊跑,你們什麼時候要個孩子呢?”
李煜聽到這話趕緊給穆靜之使眼色說:“靜之,時間不早了,你準備住哪兒,我送你。”
靜之知道李煜這是想避開姥姥,就順着他的話說了:“回我公寓去吧,我順便拿點東西。”
靜之剛和李煜一起站起來,腳還沒邁出門的時候,姥姥家的電話就響了,是郝瑩打來的,說是樑世傑可能不行了。
靜之一驚,馬不停蹄的又往醫院去了。
李煜見狀也跟着靜之一起去。
靜之再次來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放棄了搶救,樑世傑身上之前的氧氣罩什麼的都已經摘掉了。
他看到穆靜之的時候眼睛晶亮晶亮的。
看到樑世傑衝着自己招手,靜之慌忙的上前,抓住他的手。
“靜之啊,叫我一聲爸爸吧?”
微不可查的蹙眉,看着情緒明顯比自己走的時候還好的樑世傑,穆靜之想起一個詞兒“迴光返照”,所以面對樑世傑的要求她知道自己該答應的,可是叫爸爸簡單,但是心結呢?!
靜之自己也糾結。
“靜之……”樑世傑看出了靜之的猶豫,他又叫了一聲靜之。
靜之看着樑世傑眼中的期待,她終究是善良的,輕聲了叫了樑世傑:“爸爸……”
“哎,能再叫一遍嗎?”
穆靜之又叫了一遍,之後樑世傑一遍遍的要聽穆靜之叫他,靜之也一遍遍的不厭其煩的叫了他。
最後樑世傑笑了,笑的特別開心。
而穆靜之心裡卻特別的難受,在李煜的陪伴下她出了病房,留下郝瑩一個人在。
然而穆靜之剛剛踏出病房的門,就聽到身後門裡面郝瑩歇斯底里的叫聲和哭聲,穆靜之的腿軟了一下,差點癱倒在地上,她扶着牆站穩,看着李煜:“怎麼了?郝瑩在鬼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