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擔心自己過於揮霍的表現,會讓本就產生了一些負面情緒的夏小麥更沉重,牽着心事重重的夏小麥,在江南商業區逛了一圈,本打算好好消費下的杜毅,最終沒敢買什麼東西,只在途徑一個路口,聽到彷彿從遙遠的幼時傳遞過來的,一聲極爲有力的“砰”聲時,他循着響聲的來源,找到了一個正在用葫蘆形壓力鍋做爆米花的老人,從他那買了一袋算起來已經有好幾年沒吃過,甚至連看都沒看到過的爆米花。
和電影院裡出售的爆米花完全不相同的原始爆米花,沒什麼糖分也絲毫不黏手,絕沒有被廉價的粘稠黃油掩蓋去原有的清淡口味。
在杜毅看來,這樣的爆米花,乾燥得像極了陽光曝曬下的當下,很質樸,也很天然。
埋頭到裝滿了爆米花的塑料袋裡深吸一口氣,還能夠聞到一股非常好聞的糧食味,很清新,讓杜毅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稻子成熟的田地裡,大人們忙着收穫打糧,而小孩子忙碌着拾取散落在木鬥周圍的稻穗。
那時候的生活比現在還單調簡樸,一臺彩色電視機就已經是能把幾乎全村人都吸引過來的奢侈。
杜毅已經不記得當時的自己想要什麼,但他相信那時的夢想肯定比現在要渺小樸素很多,自然活得也更無憂無慮一些。
人在每一個階段的懷念各不相同,青年難忘少時,少時惦記孩提,回到十五歲,發現自己懷念的時光,又往前推進了一段時間,杜毅只能暗暗嗟嘆人心真是永遠都無法滿足。
從商業區南端步行到北端,時間已然是六點出頭,隨意在商業區邊緣的昌和路上找了家快餐店和夏小麥一起吃了晚飯,杜毅和夏小麥找到了回校的公交站,坐上了回婺市一中的公交車。
公交車的終點站是婺市一中,而倒數第二站就在杜毅所住的文苑小區附近,婺市一中規定的回校時間是九點半,公交車到文苑小區時是7點43分,看離關校門還有些時間,杜毅詢問夏小麥要不要到他新租的房子看看,夏小麥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同意。
下了公交車,領着夏小麥走在回住處的路上,杜毅心想向來嚴厲的胡秀芳要是知道這麼個消息,肯定要操起掃把罵罵咧咧地追他兩條街,至於杜建城,估計又得長吁短嘆語重心長了。
不過,想太多也沒用,既然成了走讀生,他一個人租房子住的事,要瞞夏小麥也瞞不住,總不可能諱莫如深地把自己租的房子當個寶藏着掖着,那樣搞不好心思敏感的夏小麥,又要疑神疑鬼些什麼。
女人是一種非常不可理喻的生物,尤其是心理漸趨複雜離成熟又還很遠的小女生,隨便一個毫無動機的無心舉動,都可能被髮散得天花亂墜,杜毅寧願面對父母的苛責,也不要去做些會讓夏小麥產生糟糕聯想的行爲。
爲此,對夏小麥,杜毅的態度是能坦然就坦然,至於胡秀芳和杜建城那邊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杜毅住的地方離公交站並不遠,沒多久,杜毅就和夏小麥一起回到了住處。
夏小麥一進門就給了杜毅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的雙手從背後環繞過杜毅腰際收緊,略有起伏的身軀,緊貼着杜毅的後背,臉頰輕落在杜毅右肩之後,把剛關上門都還沒來得及轉身的杜毅,驚了個措手不及,險些將手中拎着的爆米花撒到地上。
雖然不是第一次體會到夏小麥用前胸貼他後背的柔軟,但這是夏小麥第一次在沒有旁人的場合下,如此緊密地貼近他,杜毅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都難免生出一種心猿意馬的悸動。
不過,杜毅知道現下肯定不是該胡思亂想的時候,夏小麥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肯定有她的用意,總得把這原因弄清楚。
偏過頭,側目望着只露出個白皙額頭的夏小麥,杜毅伸手揉了揉夏小麥額前拱出了個彎弧的頭髮,柔聲道:“怎麼了?”
夏小麥沒有說話,感受到她摟着自己的雙手越圈越緊,作爲過來人,杜毅能夠隱約猜出些夏小麥此刻的心理。
大概是她在憂心忡忡於以後,在驚懼害怕於將來的某種可能。
其實,清楚自己和夏小麥之間肯定存在着無法逾越的鴻溝,杜毅同樣擔心他和夏小麥的前景會不盡人意。
只是,既然選擇和夏小麥在一起,他不會因爲擔心顧慮就敏感多思。
人這一生,很多東西本沒有肯定必然一說,凡事皆靠盡力爭取,杜毅期望着他和夏小麥能有美好的結局,但結局這東西太過虛無縹緲,誰都給不了確定。
反正不確定,想太多隻會庸人自擾,還不如多去思考怎麼珍惜當下。
只可惜,對於第一次戀愛的夏小麥而言,未來的重要程度,絕對不亞於現在,甚至還要遠超現在。
結局的好壞,可能是她看待這段戀情得失的唯一標準,爲此,對未來的恐慌,足以讓她寢食難安。
面對在感情上如此青澀稚嫩的夏小麥,杜毅儘管明白她憂慮的癥結所在,卻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她。
難道要和她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那樣的鬼話,杜毅自己都不信奉,說給夏小麥聽,只怕會被她視作自己在他心目中沒那麼重要的證據,杜毅可沒那麼傻。
但什麼都不做,任由夏小麥這樣沉默地抱着他,肯定不是辦法,稍一思慮,杜毅輕柔地把夏小麥摟着他腰身的雙手掰了開,回過身,將夏小麥用力地擁入懷中,利落地俯身吻上了夏小麥的雙脣。
羞赧於經由棉質t恤,從杜毅後背傳遞到自己胸前的灼熱溫度,夏小麥的身軀本就緊繃得厲害,眼見着杜毅驀然轉身低頭,微微上翹着的雙脣毫無徵兆地迫近,始料未及的夏小麥更是整個人都陷入了雕塑般的僵硬。
一時呆滯之下,她竟忘了要去迎合杜毅的前所未有的主動和火熱,直到杜毅用他的舌尖,如入無人之境般,撬開她緊閉的嘴巴,刺入她上下咬合的牙齒,掠過她的舌苔,捲起她的舌根向外拉扯,感受到舌頭被扭曲拉伸的痛感,夏小麥方纔醒悟,以前就算和她獨處在家也安安分分到難有親暱舉動的杜毅,正在向她邁近無比壯闊的一大步。
很明顯,杜毅在用行動向她表明些什麼,然後,夏小麥感覺到在她腦海中縈繞了大半個下午的諸多焦慮,都被瞬間綻放開來的大團大團喜悅撕裂、覆蓋。
微微踮起腳尖,拉起被杜毅握住的雙手向上攀援,圈住杜毅的脖子,想要和杜毅更親近些的夏小麥身軀向前一迫,把杜毅壓得退無可退地撞在了身後的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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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杜毅的身軀一和木門相撞,當即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仿若聽見了心花在怒放,夏小麥一邊盡情地迴應着杜毅的纏綿,一邊趁着如海潮般涌起的悸動沒有退潮,含糊道:“杜毅,我什麼都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