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毅並沒有太過於關注夏小麥,在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初中階段,夏小麥存在的所有痕跡,不過只是偶然的道聽途說,或是不經意的目光掠及。
到了高中後,勃然爆炸的荷爾蒙,以及周邊損友的戲謔言語,讓他有注意到夏小麥,但出於自認爲的平凡,以及夏小麥自帶的寒冰光環,他對夏小麥毫無非分之想。
重生後,杜毅的審美水準,也早已和少年時代迥然不同,上升到了知性善交大波浪的層面,現下如嫩苗般,發育程度相當落後的夏小麥,根本無法勾起他的興趣。
前世今生,都難以對夏小麥有過多的感覺,自然的,相比較起來,已經塑封完畢,等待着他檢驗剪裁的卡牌,更讓杜毅關心。
整體而言,杜毅對這副不管是印刷質量,還是塑封質量,都挺不錯的三國殺卡牌,十分滿意。
看店老闆在幫夏小麥複印試卷,迫切想把還合體在a4銅版紙上的卡牌,剪裁成單一卡片的杜毅,自行拿過了一邊的裁紙刀開始剪裁。
裁紙刀是比較危險的東西,訝然於杜毅的自作主張,店老闆在幫夏小麥複印好試卷後,就連忙跑到了杜毅身邊,然後,他又被杜毅嫺熟的剪裁技巧給震驚了。
裁紙刀,杜毅前世在公司時,經常用到,用的輕車熟路很正常。
當然,他不可能把實情告知店老闆。
面對店老闆的疑問,他笑笑說,小時候經常幫爸媽割草籽,回家餵豬,喂之前都要用鍘刀切,這玩意和鍘刀一樣,用起來不要太順手。
店老闆和杜毅一樣,都是從農村出來的人,他知道杜毅說的鍘刀什麼玩意。
確實,這裁紙刀和鍘刀,還真有些相像,但他可不信杜毅這明顯是打趣的鬼話,不過他也沒追問。
“這些都是你畫的?”
讓杜毅驚訝的是,夏小麥複印好了試卷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走到了他的身邊,掃視着散佈在桌上的卡牌,輕聲向他發問。
“嗯。”
杜毅點點頭,暗想夏小麥也沒他印象中那麼冷清到不堪與人親近嘛,看來是記憶過分添油加醋了。
“這應該不是普通的撲克吧?”
“不是。”
雖說卡牌上,有和撲克一致的,諸如黑桃a之類的標誌,但每張卡牌上,都有詳細的說明文字,只要長了眼睛,能看懂漢字的,都看得出來其中的特別含義,杜毅就算有心想瞞,也瞞不住。
“南蠻入侵,除自己外……這也不是你們男生玩的那種,比攻擊力大小的牌吧?”
“當然不是,那都是小學生才玩的玩意。怎麼,你對這牌感興趣,要不我教你玩吶?”
前世三國殺最開始流行起來方式,就是口碑傳播,同樣的,根本無從獲取什麼運營資金的杜毅,也打算先用口口相傳的方式,把三國殺推廣出去。
長相漂亮的夏小麥,本身就是個能吸引,下到低幼兒童,上到十八二十歲男生目光的存在,假如能帶着她,往男生喜歡聚集的地方,去玩幾把三國殺,杜毅覺得,一定能讓很多男生,對這副卡牌,產生濃烈的興趣。
“不了,我要回家了。你都不擔心中考的嘛?”
“爲什麼要擔心?”沒想到夏小麥這麼利索就拒絕了,滿心期望的杜毅,頓時有些失望。
“你難道打算放棄讀高中?”
沒想到夏小麥居然會對他有這樣的念頭,自覺被輕視了的杜毅,好些無語:“誰說的。就是怎麼考都能考上一中,不需要擔心罷了。”
“你有信心上一中啊。”
“你不相信麼,要不我們打個賭?”
被美女看輕?即便對夏小麥並不怎麼在意,杜毅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並不是反感,而是雄性在雌性面前,常有的爭強好勝心理在作祟。
“纔不和你賭,我要回家了,你慢慢玩吧。”
平時成績不上不下的杜毅,爲什麼會對中考這麼有信心,夏小麥不甚明瞭,但她知道自己出來的時間太長了,父親會擔心她,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妹妹,也不知道醒沒醒,她必須要趕緊回去。
“嗯,再見。”
在杜毅的記憶中,縱觀前世一生,他都沒有和夏小麥,有過任何直接交流。
這樣一個本該和他幾乎毫無交集的人,這一天突然主動走入他的世界,和他交談,他覺得這很微妙。
這樣的微妙,要是換做其他人,杜毅覺得自己未必會有什麼感覺。
特別就特別在,對方是夏小麥,一個他曾經認爲冷到骨子裡,幾乎和異性絕緣的人。
這讓他不由多看了夏小麥幾眼,目送着夏小麥慢步離去,他的思緒又翻篇到了初三之後高二之前。
那一段時光,本就鮮少出現在他視野中的夏小麥,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這對於當時還沒怎麼開始關注起異性來的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如果不是第二年,出落得愈發顛倒衆生的夏小麥,以一年級新生的身份出現,杜毅都快忘記,曾有這麼個和他同班過的美女存在。
不過,對很多從清河鎮中出來的學子來說,明明高掛在清河一中新入學學生名單榜首的夏小麥,沒有出現在校園裡,從一開始就是件非常值得在意的大事。
那時候流言蜚語四起,杜毅總是能從各種同學口中,聽到關於夏小麥的種種傳聞。
這些傳聞,經過時間的洗刷,都已經細碎成恆河中的黃沙,杜毅能記起來的所剩無幾。
但有格外驚悚的一個,他瞬間就想了起來:夏小麥沒能考上理想中的婺市一中,分數線發佈後,就跳樓了,有同學親眼看見暑假的時候,夏小麥大腿上打着繃帶躺在醫院裡。
一個非常離譜的傳聞,現在回想起來,卻好像有幾分真實性,因爲杜毅清楚地記得夏小麥再回來學校時,走起路來的確有種微瘸的感覺。
就好像維納斯的斷臂,一個明明接近於完美的女生,猝然多了這樣的瑕疵,難免會引人記憶深刻。
夏小麥真的會是那種禁不起一點點打擊,考不上個好高中,就選擇跳樓的人麼,杜毅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
但種種跡象讓他更趨向於相信是,心底驀地就有些沉重,注意到夏小麥的身影,瘦削而又單薄,他忽然覺得午後的陽光,似乎在一瞬間黯淡了下來,落成厚重的陰影。
“夏小麥。”
“嗯?”
“不要太關注於成績,每個人都有很多證明自己的方式,成績只是其中一種。分數和學校並不決定一切,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還有,太過在意成績的話,是很難發揮出應有的水平的,放寬些心才能在考試時考得更好。”
“你幹嘛突然說這些啊?”
“嗯……”,杜毅撓撓頭,面紅耳赤:“隨便說說嘛,反正又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