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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孫茜茜匆匆疾走出一段路,波動的心緒稍稍平緩,訝然於從清河過來的杜毅,竟然有那麼漂亮的女朋友,好奇起夏小麥的身份,李敏邊向前走邊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她震驚萬分地看見,杜毅居然肆無忌憚地在校門口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俯下身吻上了夏小麥的額頭。
無數透過枝葉間縫隙傾灑而下的光斑打在他們身上,就好像聚焦起來的舞臺燈光,那場面風情無限,以至於周遭的花草樹木陽光微風,都彷彿要繽紛成水彩畫般的定格。
雖說時間不早,基本上的同學都已經入校,可文曲路上還是有不少和她們一樣姍姍來遲的學生。
而文曲路根本就是條一覽無餘的開闊道路,以嚴厲著稱的婺市一中,也不是什麼放任學生胡作非爲視而不見的普通學校,在如此場合做出這等大膽舉動,可謂囂張到沒了邊際。
“喂,茜茜,快看。”
暗忖着到底是從清河那種荒山野嶺過來的人,不知道婺市一中的恐怖,可不能讓孫茜茜錯過見識這驚世駭俗,恐怕以後三年都絕無僅有的一幕,李敏急忙拉了拉孫茜茜的胳膊,示意她趕緊回頭看好戲。
還停留在剛纔見證了杜毅和夏小麥交相輝映的柔情萬種之中,孫茜茜是滿肚子的心思。
被李敏一拽胳膊,猝然回神,孫茜茜順着李敏的目光,疑惑地向後張望而去。
旋即,目視到驚人一幕的孫茜茜,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用力地掐緊,抹去了心跳。
“別看了,快走吧。”
內心中本還只有些許的難受情緒,如暴雨初來時的地表潮溼一般急劇擴大,下意識地想要躲避這在炎炎烈日之下火上澆油的灼目畫面,孫茜茜急促地回過身,一改之前被李敏拽着走的被動,拉起已經停下腳步的李敏向前疾走。
陽光燦爛下的現實總是那麼明銳淺顯,不適合如浮沫般的幻想生存。
……
從初中升到高中,人生跨入新的階段,張嘉一和每一個新入學的高一學子一樣,心存着很多期待。
他希望新的學期不再是毫無樂趣的束手束腳,最好能夠離經叛道地去轟轟烈烈一場,所以當他遙遙地看見,站在校門口,有如一朵怒放睡蓮般,明麗到極致的夏小麥時,他的腦中很自然地冒出了一個大膽而又輕浮的念頭。
張嘉一不知道有着這樣念頭的人是不是隻有他一個,掃視了四周的同學一眼,他發現附近絕大多數的男生,都在不約而同地關注着夏小麥,目光是千篇一律的灼熱,八成內心裡都有着和他同樣的衝動。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之前錯失過很多機會的張嘉一,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想要搶在身邊潛在的每一個勁敵前頭,先行搭訕到夏小麥。
可是沒等腹中剛打好開場白稿子的他,湊近到夏小麥身邊,夏小麥就跑了開。
視線被夏小麥跑動的身影牽引而去,少頃,張嘉一看到夏小麥在一個就長相而言絕對落後他一籌的男生跟前停了下來。
那男生身邊,本就跟着兩位相貌處於標準線之上,各有不同韻味的女生,再一加上就算放到整個婺市高中,怕也必然是一流美女的夏小麥,一男配三女,幸福到簡直讓人恨不得放把火把他給燒了。
“靠他奶奶的,爲什麼鮮花總喜歡擦在牛糞上。”
雖然不是很清楚那男生和他身邊的其她兩位女生都是什麼關係,但他看得出,他所關注的夏小麥,肯定對那男生有意思。要不然,她也不會任由那男生,隨意地撫摸她那撩人心絃的麥色長髮,本還對夏小麥抱有幾分非分之想的張嘉一,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臟一分兩半的聲響。
當然,張嘉一併沒有因爲夏小麥已經名花有主就直接選擇放棄。
夏小麥實在太特別了,特別到迥異於他見過的所有漂亮女生,本着“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到”的信念,張嘉一決定再觀察觀察。
然後,張嘉一有幸見識到了讓他差點沒吐血三升的一幕。
張嘉一自認都做好要在大庭廣衆之下搭訕夏小麥準備的自己,已經夠豁得出去,卻沒想到那男生居然比他還霸氣,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親上了夏小麥的額頭。
這算什麼?
宣示主權還是赤.裸裸的炫耀?
這麼不分時間場合,公然做出如此放肆的舉動,就不怕一開學就記個大過,成爲留校察看的對象?
說摸就摸說親就親,還有沒有點禮義廉恥?
腦海中裡飛速閃過諸多念頭,張嘉一知道夏小麥算是徹底和他無緣了。
秀恩愛都秀到校門口了,還挖個屁的牆角,他可不想挖牆角挖到把自己給埋了。
……
踮起的腳尖,俯下的身姿,當憧憬中的悸動一幕,通過旁觀的方式親眼見證,追尋着夏小麥的腳步跑出校門口,目睹到一副與世無爭,估計目光中只有彼此,略掉了所有外在的畫面,倏忽間恍然大悟了衆多,程劍鋒呼吸一窒。
直到遠處的二人悠悠地分開,背對着他的夏小麥,伸手捏住了杜毅的鼻子,把剛直起身子的杜毅,又給拉低下頭,那情景大概是在怪罪杜毅膽大妄爲的胡來,程劍鋒方纔感覺到有一股氣息重歸體內。
但那股氣息不復之前的悄無聲息,而是炙熱得有如滾燙的光線,刺入五臟六腑,翻江倒海。
可不願再在這種天塌地陷的場合下呆着,程劍鋒握緊了拳頭,靜默地回過身快步走回校內。
生機盎然的校園還是那麼濃豔,花開它的紅,葉搖它的綠。
疼痛的情緒,遠離了刺痛瞳孔的畫面後,逐漸收縮到了心臟的一角,也沒預想中那麼龐大,不見得讓斑駁樹影擴散幾分。
這就是失戀的感覺?
摸了摸心口,好像並沒蹦跳得太過急促,程劍鋒一咧嘴角,悵然一笑。
一擡頭,驀地看見正前方本以爲是教學樓,結果是行政樓的壯偉建築,程劍鋒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如釋重負,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難道是喜歡得太久了早已疲倦,當現實剝落掉虛假的外在,露出殘忍的內裡,積蓄已久的不堪重負終於得到了解脫?
還是心裡面早就知道夏小麥不可能屬於自己,所以男才女貌的結果並不遭人嫉恨?
程劍鋒找不到答案,但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得和自己敝帚自珍了三年的暗戀告別了,這讓他心裡的疼痛,又稍微有些加劇。
可是未來的路還很長,一切都纔剛開始不是麼,總會有山窮水盡之後等着我的柳暗花明。
程劍鋒在心中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