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曉飛把試車的工件,交給了旁邊一直踮着腳湊過頭來觀看的周夢蝶,自己就去着手做尾架了。
周夢蝶接過雷曉飛遞來的工件,望着手中這個不知是什麼稱呼,也不知是什麼用途的傢伙,眼中升起一層霧氣,對這傢伙竟然產生了膜拜的衝動,困擾“文華閣”三代人的難題解開了,手上的東西就是“文華閣”三代人的夢想,自己有份參與了製造這個完成夢想的機器,還有份參與了第一次使用這臺機器,這是多麼榮幸的事,多麼激動人心的事啊。
周夢蝶馬上決定要儘快把這個成果告訴父親,讓父親也歡喜一把,激動一把。
周夢蝶把工件交給旁邊的王木匠後,就轉身向墟里跑去。她要讓番山墟的府衙快馬通知在穗城裡的父親,讓他立刻過來,見證這歷史的一刻,分享這一份夢寐以求的激動和喜悅。
用了半天,在雷曉飛等人的努力下,尾架終於完成了。
尾架,在雷曉飛前世的工廠俗稱“尾頂”“尾頂”裝上“頂針”就可以定位和固定一些車牀“夾餅”難以夾緊的工件;“尾頂”裝上鑽頭就可以用來給“夾餅”上的工件鑽孔。而雷曉飛這裡製造的“尾頂”,就沒有鑽孔的功能,只用來固定工件。
雷曉飛裝好“尾項”,上好“頂針”後,正在調試時,周學士和林先生在周夢蝶的帶領下匆匆趕來,三人圍了上來,看雷曉飛的試車。
做“土車牀”是雷曉飛計劃中的第一步,畢竟“土車牀”只能用來切削出竹筒,而要做成竹籤,還要把竹筒破成片,破成支。所以雷曉飛第二步的設想是做“土衝牀”
雷曉飛準備借用衝牀的原理,來做一臺“人力衝牀”,用來破竹。“人力衝牀”相對比車牀就簡單多了。
雷曉飛做“人力衝牀”的設想是:用木板做一個平臺,用一段老竹子做立柱,在立柱的項上做一個活動環,活動環連着一根杆,杆裡裝一個類似“頂針”的定位裝置,在“頂針”上再裝上幾組刀片。這樣一壓下去,就可以把筒破成等分的幾塊竹片。
雷曉飛現在就利用車牀試車的工夫,來加工一個“土衝牀”用的“頂針”他先重複了第一次試車那樣的工作程序,夾緊、調正工件,然後推過“尾頂”用剛纔加工好的“頂針”把工件頂住,並鎖定“尾頂”,最後叫過洪彪和周夢蝶,要他們按剛纔的方法作。雷曉飛特意讓洪彪這次把搖手柄的速度加快,因爲轉速加快,可以提高工件的光潔度。
木屑紛飛中,工件按雷曉飛的設想漸漸成型。走完了最後一刀,雷曉飛示意停機後,取下工件端詳,這次的工件比第一個好多了,表面光潔度高了,刀紋也沒有那麼明顯,再也沒見跳刀的痕跡,美中不足的是因“土衝牀”的零件組合不夠精緻,所以精度不夠高,做出來的工件有點偏心,但在此條件下,能做到如此效果,雷曉飛已是心滿意足了。
旁觀的周學士迫不及待地搶過雷曉飛手中的工件,邊摩着工件邊沒頭沒腦地喃喃道:“真的做成了,真的做出來了。”
一向沉穩的林先生也激動地上前撫摸着周學士手中的工件,同樣喃喃道:“幾十年了,三代人的夢終於圓了。”
喃着喃着,兩位情緒激動的人淚水婆娑而下。
雷曉飛看着兩人神情激動,不明所以,心道:不就一臺“人力土車牀”,就令你們激動如斯,如果有條件,我造臺自動設備出來,還不激動壞你們?
周夢蝶見雷曉飛神色詫異,就把“文華閣”三代人曾致力過此課題,卻沒有成功的事告訴他。雷曉飛才恍然大悟,難怪兩位老人家情緒那麼激動,他們是“文華閣”前、現任的閣主嘛,見到了三代人曾付出努力的課題終於有了結果,哪能不激動?
這時,雷曉飛感到有點餓了,他擡頭看了看日頭,才醒覺日已開始偏西,估計是下午二、三點多鐘了。
雷曉飛再勾頭想了想,哦,原來他還沒有吃早飯,難怪餓了,他就問王木匠他們吃過早飯沒有,大家都搖頭,人人都緊張地跟着你雷小哥做到現在,做得連時間也忘了,哪還顧得上吃飯?
雷曉飛見衆人跟着自己捱餓,不好意思起來,忙讓周夢蝶去準備幾個菜,叫上林先生和周學士一起到客棧大廳吃早飯,讓衆人喝兩杯慶祝一下。
過了一會,菜上來了,周學士先倒了碗酒,對雷曉飛說:“雷小哥,我代表‘文華閣’,代表大華的製造業,謝謝你,你發明的車牀,不僅圓了‘文華閣’三代人的夢,也爲大華製造業的提高創下了不可預估的功勞,來,我敬你一碗。”
既然周學士把話都說到了這樣的高度,雷小哥當然只好喝酒了。本來,他想吃點東西再喝兩杯慰勞一下自己,誰知周學士竟如此迫不及待。
雷曉飛的酒才下肚,一向不怎麼喝酒的林先生,今天竟也舉碗過來,激動地對雷曉飛說道:“雷小哥,我也敬你一碗,當謝謝你。我吃皇糧這麼久,自詡沒有什麼過失。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解決‘文華閣’這道懸疑,今天你終於彌補了我這個遺憾,讓我今晚有好覺睡了,謝謝你。”
林先生這個未來的岳父大人敬酒,雷小哥哪敢不喝。兩碗酒下肚,腸胃已有點不舒服了,雷曉飛連忙勸衆人吃菜,自己也趁機填飽肚子。
吃過飯後,雷曉飛決定下午不開工了,反正難做的“土車牀”已經完工,衆人也緊張了好幾天,就讓大家休息一個下午,於那比較容易做一點的“土衝牀”就明天做吧,也耽誤不了多久。王木匠和洪彪見不開工,就告辭回家休息,剩下了雷曉飛和周夢蝶陪林先生和周學士邊喝茶邊聊天。
雷曉飛奇怪林先生和周學士怎麼會聯袂而來,而且還這麼巧,來得正是時候,就出言相詢。
周夢蝶把她讓番山墟的府衙快馬通知在穗城裡的父親,父親又快馬趕來番山墟,並把這個大喜訊告知上一任的閣主林先生,兩人再匆匆趕來,剛好趕上雷曉飛試車。哦,原來如此,搞到我以爲你們都有千里眼,原來是這裡有間諜。
在周夢蝶說話的時候,周學士沉思了一番,才下決心對雷曉飛說道:“雷小哥,你說我奪你之美也好,騙取你的勞動成果也好,我想買你的車牀專利,價錢也跟我們原來談好的合作條件一樣,你看如何?”
雷曉飛知道車牀在製造業機加工上的分量,而且,這東西也不能批量生產出售,賣給“文華閣”讓他們去推廣,既對國家有利,又可以賺錢,何樂而不爲呢?雷曉飛不假思索說應承了。
周學士大喜過望,連忙把朝廷對這項技術的獎金金額告訴雷曉飛,雷曉飛被獎金金額的大數目嚇了一跳。
因爲這項技術是“文華閣”三代懸而未決的課題,朝廷的懸賞獎金已增到了最高限額的五千兩,按雷曉飛與“文華閣”的合作約定,雷曉飛應得二千五百兩銀子的收入。
二千五百兩銀子在當代是什麼概念?二千五百兩銀子可以在番山墟買半條大街;二千五百兩銀子可以讓幾十戶人過上奢侈豪華的一生;也就是說,我們的雷小哥就像中了彩票,一不小心就發了達。當然,這中彩的機會,在當時的技術現狀下,也只有雷小哥才能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