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棟此時再複雜再善於反覆也不會聽姜成的話下馬投降了,因爲經過鳳陽的詐降一役,他已經覺察出來了,如今的皇帝陛下不止是千古仁君,還是個亙古未有的狠角色。 如果再次回去跪倒乞降,皇非得一刀一刀把他活颳了不可。
於是李成棟咬牙切齒地罵道:“畜牲!果然當了昏君的鷹犬,某來問你,胞弟李成良何在?”
姜成一樂,“哦,那個傢伙呀,與總爺一樣不識時務,不聽人勸,結果還要我說嗎,把腦袋混丟了!”
“啊……”李成棟眼一黑疼得差點兒從馬裁下來,畢竟是從一個娘肚裡爬出來的,如今陰陽兩隔了,這時姜成大喊,“來呀,將這兩個亂臣賊子拿下!”衆軍將答應一聲各執利刃往闖。
李成棟也顧不得疼他兄弟了,把大刀掄圓了眨眼間砍翻了好幾個,這時王直也知道怎麼回事了,跟衝來的兵將也玩命了。怎耐他武藝一般,又沒有得心應手的戰馬,騎着一匹沒有過戰場的駑馬怎麼應付得了眼前的形勢,因此很快被亂刃斬於馬下。
這時,埋伏在城門口處的祖海帶着人馬也衝出來了,李成棟哪敢戀戰殺開一條血路逃之夭夭,姜成和祖海帶着人馬在後面緊追不捨,一邊追還一邊放箭,沒跑出幾裡地,突然李成棟從馬裁了下來,等姜成和祖海帶人趕到時,只發現了一匹箭倒地的死馬,而李成棟蹤跡不見。
祖海和姜成叫囂:“來人,把這片林子圍起來,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李成棟!”
結果祖海和姜成話說得太絕了,別說挖地三尺,是把地球挖透了,也找不到李成棟,原因是他們找的方向不對頭,一千多人馬將這片不大的山林圍住連搜了六遍也沒有李成棟的蹤影,兩個時辰後他們只好往別的方向追去。
此時李成棟正躲在一棵高樹,原來他的戰馬箭倒地後,李成棟從馬裁下去了,骨碌進山溝,然後他從山溝裡爬出來,聽到追兵來了,他了這棵高樹,祖海和姜成的人馬從這棵樹附近過了四趟,是沒往看,因此李成棟躲高大的樹冠裡安然無恙。
但儘管如此,祖海和姜成撤兵後,李成棟出了一身的汗,一直等到到黑,李成棟才從幾丈高的樹滑下來,精神頭一放鬆,他坐在地靠着樹幹起不來了,覺得渾身下沒有不疼的,鼻青臉腫,額頭還多出一個包,用手一摸能有小棗大小,汗浸去火辣辣地疼。
再擡頭看看,這裡的樹全都生得又高又細,而獨身後這棵粗壯高大,這麼粗這麼高一棵大樹,他懷疑自己剛纔是飛去的,他不得不感嘆人在走投無路逼於無奈時總會不經意間做出一些連自身都難以相信的事。
活動活動胳膊腿,都還聽使喚,他慶幸在飛奔的戰馬裁下來竟然沒裁出大毛病,當他一瘸一點走出這片山林的時候,李成棟又得瑟起來:“媽的,昏君可夠狠的,還在這裡爲老子布了一個局,可惜呀,天不亡我李成棟!”
想到他兄弟李成良,李成棟還抹了兩把眼淚,暗自咬牙咀嚼着幾個仇恨的名字,身爲徐州總兵的李成棟對這一帶當然不陌生,儘管是夜色來了,他辨別一下方向往茫茫的夜色走去……
兩天後,他出現歸德東南部一帶的山林,他當然不敢進歸德城,儘管他知道歸德屬許定國的治下,也是說這裡也是他們伯爺高傑的一畝三分地,但他與睢州總兵許定國素來不睦,而且他知道皇的第一權宦盧九德在河南督師,他更不敢輕易涉足了。
不過他消息並不靈通,如果李成棟知道許國定已經在一個多月前被朱由崧運用調虎離山之計抓起來了,河南換帥了,包括開封在內,歸德、睢州等地的軍隊均成了皇的死忠,以李成棟奸狡根本不會往這裡來。
他的目標當然是要往山東投奔韃子去,現在的他成了真正的光桿司令,一兵一卒都沒了,佔山爲王也不可能了,他想來想去只有降清一條路可走了,但他並不悲觀,他堅信此地不養爺還有養爺處,憑自己要有要武有武的這身本事,到了韃子那裡照樣能混得風生水起,然後纔有報仇出氣的機會。
但是他不敢直接向北進入山東地界,因爲現在徐州附近搜他搜得肯定厲害,因此他改往西北,進河南然後再向東,來個曲線降清。
應該說李成棟的智商很高,有很強的反偵查反抓捕能力,但他做夢沒想到的是,早在一個多月前他的皇帝陛下朱由崧已經把這條歸路給他掐斷了。
他躲在黑黝黝的山林裡探頭縮腦正往對面觀看,遠處燈光晃動處,應該是清韃子的營地了,他正盤算着如何投過去,怎麼樣才能取得清韃子的信任,一不帶兵將,二沒有投名狀,這麼過去憑兩片嘴算是能把稻草說成金條,恐怕清韃子也得把他當成奸細抓起來砍頭。
正這時身後來了幾條黑影,舉着火把已經發現了他,過來把他圍了。
開始時,李成棟讓自己鎮定下來,儘管他發現來的都是當兵的,但對方只有十來個人,憑他武藝正好提幾顆腦袋去換取韃子的信任,但一伸手,他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離這裡二三裡地是石橋鎮,屬歸德管轄,一個多月前盧九德奉了朱由崧之命,督師河南,擴充兵馬,構築防線,現在清軍已經佔領了山東,盧九德和袁樞帶兵守邊,招兵買馬的工作由新任的河南巡撫陳潛夫負責,現在的開封、睢州、歸德一帶到處都是設有招兵點,每個招兵點根據地理位置的不同,有的駐一個千戶所,有的駐一個百戶所,較重要的鎮甚至駐一衛人馬,這些兵將的職責除了招兵買外,還要防止朝廷的軍民逃往清營當漢奸,發現後立即抓捕問罪。這也是朱由崧的旨意所在。
幾天前鎮來了一名遊擊將軍,奉了河南巡撫陳潛夫之命,帶着一千多人在這裡插了招兵買馬的大旗,因這裡離清營較近,遊擊將軍每天必派出人馬在附近巡邏。
今晚巡邏的是一名旗長帶着十名弟兄到這裡正好發現了李成棟。
開始時這些人並沒認出眼前這個不速之客是大名鼎鼎的李成棟,但一交手很快被放倒四五個,旗長知道此人有些來頭,帶着剩下的人抹頭跑。
李成棟也沒追,砍下幾顆腦袋系在一起提着走,剛走出沒二百米,後面人喊馬嘶一支隊伍衝過來把圍在當。
李成棟雖然有兩下子,當他沒馬沒大刀,只有一把短刃,對付幾十人還可以,面對成數以百計的兵將,不想被剁成肉泥只得束手擒。
數日後,督師河南的盧九德押着滿身囚服的被裝進囚車的李成棟進了鳳陽城。
當盧九德跪伏在地,奏明開封、睢州等地的佈防、招兵情況以及抓捕李成棟的經過,朱由崧不由得哈哈大笑,“朕正要傳卿,幹得好,幹得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