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無數的火把將偌大的校軍場圍成了一個巨形的火圈,火把的外圍則無是數荷槍實彈的滁州兵將整個校軍場圍得水泄不通。 弓弦,刀出鞘,火銃、三眼銃等火器也做好了發射準備,也許未知的下一秒,校軍場成了殺人戰場。
軍營的另一角,李全領着那三千京營嚴陣以待,陪同李全的是黃得功手下的一個總兵及其衛隊,然而在三千京營兵的四周,也早已經被無數的弓弩和火銃瞄成了靶子。
校軍場武廝殺,滁州城防如臨大敵,城內數萬兵萬頭躥動,一條條如長龍的火把在夜幕下蜿蜒如流龍,此等動靜自然不小,早有打入城的斥侯將這些編成烽火塘報用響箭射到了城外,城外的斥侯得報後飛馬連夜傳書。
然而此時沒有人注意這些暗流涌動,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向校軍場的兩人兩騎,特別是朱由崧帶來的這十幾員將,除了李國輔提心吊膽,戰戰兢兢之外,鄭鴻逵和祖海等這些護駕的親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們關注的是主子的安危,在做好廝殺準備的同時,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場內外的動靜。
除了兩人兩騎在校場拼鬥之外,其餘的人靜得大氣都不敢出。
馬得功如下山的猛虎,手鐵鞭舞動開來,鞭法分砸、掃、刺、軋、挑,勢如狂風暴雨,變化無窮。
朱由崧的寶劍更不吃素,下翻飛,裡撩外劃,劈砍刺扎,二人殺了個難解難分,兩件兵器不時撞到一處,火星飛濺,發出刺耳的金屬鳴響。坐下的兩匹烈馬如搖龍擺尾,時分時合,時而還廝咬在—起。
這場兇殺惡鬥,看得衆人膽戰心驚。
只幾招朱由崧便領教了黃得功的威猛,在黃得功身他看到了什麼叫驍勇善戰,剛纔那兩個總兵官跟黃得功相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朱由崧一邊應付,一邊心稱讚。
黃得功根本沒想到,區區一個軍參將竟然如此難纏,當年自己鏖戰鮑家嶺斬殺悍匪馬武和王興國也沒有如此費勁,這個小白臉一口寶劍怎麼戰他不下?
氣急敗壞之際,黃得功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手的鐵鞭一招快似一招,一鞭猛似一鞭,如雨點般襲向朱由崧。
幾合下來,雖然黃得功越戰越勇,但朱由崧覺得黃闖子的武藝也不過如此,斬殺他容易,但活擒他得費點事兒。
有了!一個擒敵之策已然在心形成,朱由崧虛晃一劍撥馬敗。
黃得功一看朱由崧想跑,心一喜,給老子的,吃不消了吧,殺了我兩員大將想一走了之,哪那麼便宜呀?在你跑出校軍場之前,非得給你點教訓嚐嚐,也算是本爵爲那兩位總兵找回場子了。想到此黃得功拍馬追。
黃得功求勝心切,完全沒有注意到朱由崧的敗取勝,如果論跑,應該說他的烏錐馬跟朱由崧的千里一盞燈不是一個檔次,但戰馬受過訓練,能夠領會主人的意思,朱由崧這一路已經能夠熟練駕馭這匹千里一盞燈了,此時朱由崧給出的信號是詐敗。
因此朱由崧的這匹馬四蹄在地倒騰得挺歡,其實是小碎步,不出路程,而黃得功追得急,又是黑天根本沒注意到這些,摧開坐下烏錐馬用了全速,因此眨眼間追了個馬頭連馬尾。
黃得功看朱由崧只顧往前跑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追到他屁股後了,黃得功想起部將田雄和馬得功之死,一咬牙,今天讓你這小輩非死即殘不可,掄起鐵鞭對着朱由崧的後背抽了過去。
朱由崧人往前跑,眼睛的餘光往後盯,一看黃得功舉鞭了,身子猛然往馬背一伏,感覺到一股疾風從後脊樑飛掠而過時,朱由崧下手了,此時他還沒從馬背坐起來,反手一劍向黃得功的脖子斬來。
這一劍來得太快了,也完全出乎黃得功的意料之外,認爲朱由崧被自己一鞭抽下馬去,沒想到人家躲過去了,還來了反手一殺,想躲根本不可能,瞬間黃得功嚇得心頭一涼,把眼睛閉了,完了,這次肯定腦袋搬家了。
可是半天沒動靜,等他再睜開眼,明晃晃的寶劍在他脖子處定格。
“大帥,承讓了!”朱由崧說着,用劍背輕輕一磕黃得功的脖子,黃得功在馬坐立不穩滾落馬下,手鐵鞭也脫手了。
坐下馬落荒而逃,朱由崧一圈馬又回來了,劍指從地還沒爬起來的黃得功:“別動!大帥,你這兩下子他們倆強多了,領授陛下的一百兩糧餉當之無愧,不過咱們今天可得好好理論理論這一百兩的後續問題。”
在場的滁州兵將頓時傻眼,他們做夢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侯爺一條鐵鞭橫勇無敵,在千軍萬馬從來沒遇到過對手,連號稱張獻忠摩下第一猛的馬武也得甘拜下風,這是真正的萬人敵,可是竟然被一個小小的軍參將打落馬下,太匪夷所思了。
黃得功哪吃過這虧,額頭青筋暴起多高,猛然抓住劍身,由於這把劍劍身較寬,又是鋒芒利刃,這下五指的鮮血滴滴答答順着寶劍流了下來,可是黃得功全然不顧五指吃痛,從地一躍而起,勢來了個兔子蹬鷹,向朱由崧的面部蹬去。
朱由崧還真沒防備他這一手,這一腳來又猛又快,他又是坐在馬不靈便,想躲來不及了,情急之下,朱由崧拉絲繮的手往一迎,這一腳正蹬到朱由崧的小臂。
朱由崧身子一歪,從馬掉下去了,手劍早鬆手了。
沒有主人的千里一盞燈四蹄亮掌也跑開了。
黃得功像打了雞血一樣,張牙舞爪向倒在地朱由崧撲來。
不過馬他都不行,步下的腳拳功夫他差得更遠了,黃得功剛撲到近前打算騎到朱由崧身來個武松打虎式,但沒想到朱由崧腰眼一擰,半身還躺在地,下半身旋起來了,於是黃得功的胸口便實實在在地捱了一腳,一個趔趄搶出多遠,腳下一絆差點摔倒。
看到正好是他的鐵鞭,黃得功撿起鐵鞭像瘋了一樣,再次向朱由崧撲來。
現在已經超出武的界限,黃得功也是搏命。
不過朱由崧對待他跟田雄和馬得功的待遇當然不同,他已經喜歡了這個草莽英雄,剩下的是以武服人了。因此他赤手空拳跟黃得功鬥在一處。
這時,教場四周的滁州兵將反應過來了,“侯爺有危險,快救侯爺!”叫囂着像潮水般衝來。
鄭鴻逵和祖海等人當然不能看着了,幾聲喝喊齊撒戰馬亂抖絲繮迎去了,不過他們喊聲瞬間被潮水般的喊殺聲所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