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牛金星真的怒了,“朱由崧,你別在這裝模作樣,藉故拖延,今天三個條件一個都不能少!實話告訴你,算你們能從勤政殿裡出去,外面本堂已經佈下了天羅地,宮城你們出不去,外城你們更逃不了,到現在神仙也救不了你們,死了這份心吧,拖下去也沒有用。識相的趕緊答應我主陛下的三個條件萬事皆休,否則,本堂真的命令點火了,我數十下,再糾纏不清,本堂命令軍兵點火,“軍兵聽着,本堂數到十,你點火。”
“是,大人,小人遵命。”拿火把的軍兵,答應着站在寖過油料的柴堆前,只要他將手的把火把輕輕一扔,頃刻之間會火起,然後是沖天的大火將這座大殿變成火焰山,到時候想救火恐怕都難。
“一,”牛金星扯着嗓子開始喊了,“二……五,六……”
每喊一下高一功衝牛金星搖頭,又是遞眼色,他似乎裡面的朱由崧等人還緊張,因爲他認爲第一個條件即便不答應,如果能答應後兩個條件也是可以的,第一個條件只是處死四個背叛者,這也只能出出氣,頂多以儆效尤,讓身邊的人不敢再背叛而已。畢竟相對來說後兩個條件最重要,試想解西京之圍退兵潼關之外,封李自成爲西安侯,不解散和改編他們的人馬,這兩個條件要能答應一個我們有活路了。但我們不能逼得太緊,把弓拉得太滿容易斷,你這麼快喊到十如果不點火,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高一功想的不是沒有道理,牛金星當然懂得高一功的意思,暗道你懂什麼,一介武夫,眼前不給他們點壓力怎麼能成呢?你沒看這朱由崧是西瓜皮掉進油鍋裡又奸又滑嗎?
“九!”牛金星的這一聲前面的幾聲都大,生怕裡面聽不到一樣,也有意告訴裡邊,他牛金星要喊最後一個數啦!
“別點火,朕答應這三個條件是。”裡面的朱由崧趕緊不失時機地喊了一聲。
“早這樣不完了,識時務者爲俊傑嘛!”牛金星冷笑,說着對拿着火把準備點火的軍兵一擺手,拿着火把的軍兵趕緊退得遠遠的,然後牛金星不無得意地看了高一功一眼,那意思是:怎麼樣,知道昏君快撐不住了,不來點真格哪行呢,這年頭哪有真不怕死的,何況還是帝王?打心戰你們毛還嫩的多呢!
一聽朱由崧終究還是答應了三個條件,慧英慧梅和張耐雙喜心裡一涼,儘管他們已經做好了隨時獻救主或者是與主子同歸於盡的準備,但當僅存的一絲希望已經破滅時,他們心頭的震動還是相當大的。
又一想,答應了答應了吧,陛下能周旋到現在已經不易了。否則真要逼得牛金星點火,那可糟了。現在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呢,我們誰也無法出去爲城外送信,算現在宋獻策指揮着十幾萬大軍全力攻城,城還有五萬大順軍,等他們攻下城池,我們早成爲灰燼了。
身逢絕地,陛下真要葬身這火海,一切全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暫時的退讓也不一定是妥協投降,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算答應他們這三個條件又能如何?我們四個命如草芥,爲國盡忠,爲陛下報效,死得其所,後兩個條件現在答應了他們,以後還可以找時機加倍賺回來,可惜那時我們四個已經看不到了……
一時間,四個人這樣想,心理已經做好了陛下把他們交出去受刑的準備。四人竟然沒有一個埋怨他們陛下的,有的頂多是對自己生命的嘆惜和對陛下折服,陛下機警巧變,能撐到現實已經是個跡了,否則他們四個早沒命了,多活一刻都是陛下的恩賜,感恩戴德都來不及呢。
這四位已經難辨真假了……
這時聽牛金星在外面不無得意地大喊:“大明皇帝陛下,既然已經答應了我主陛下的三個條件,空口無憑,這裡有我主陛下的擬好冊書,本堂從門縫裡遞進去,須陛下咬破指簽字,簽字之後把書遞出來再順便把陛下甲衣或者是天子劍之物交出,本堂可以讓陛下自由了。”
朱由崧一看這牛金星真不是傻逼,哦空口無憑,還要走程序,要朕白紙寫紅字,然後索要朕的信物,想拿着這些到城頭對朕的十幾萬大軍作點章,你們他媽想的太美了,還遠着呢!
想到這裡朱由崧面帶冷笑,“牛先生,忙者何來,反正朕等也跑不了,朕的話還未完呢。”
“陛下有話不妨直說?”
朱由崧笑道:“閣下的這三個條件,朕全都答應了,”頓了頓,一直頓到覺得牛金星等人在外面聽得着急,胃口被吊來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朱由崧才又接着道,“只是朕也有條件,只有爾等先答應了朕的條件,朕才能答應爾等的條件。”
牛金星一聽什麼,你還有條件?爲何不早說,真囉嗦!可是你都到了這步天地現在只有我們給你提條件的份,你有什麼資格給我們提條件?他真想拒絕,又一想,還真不能輕易點火,不妨聽聽昏君的條件再說,反正天還早,既然朱由崧喜歡推大磨,本閣陪他玩玩兒也無妨,今天看他究竟能整出什麼名堂?
“但不知陛下有何條件?”牛金星把胸的火往下壓了三壓,這當然是智者之火,人之火,他覺得朱由崧是故意的,真能拖,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定在下一個何時時可能突然爆發了。
朱由崧狡黠地一笑,又正色道:“朕的條件是……這不能跟你說,因爲說了也是白說,至少得讓自成來跟朕談?因爲你沒有這個資格知道朕的條件,不是你官太小,因爲朕對你說了你也無權左右,無疑於對牛彈琴,你還得請示李自成,退褲子放屁,清圖費事。先生何不想一想,區區一個僞政權的什麼破大學士,有什麼資格來跟朕談?李自成何在,讓他來朕才能提條件,否則朕拒絕談條件!”
朱由崧突然語氣變得凌烈起來,令身邊的四個護駕者聽得直眨眼睛然後是蕩氣迴腸,朱由崧這幾句硬軟、軟硬的嘲弄挖苦像刀子一樣給頂出去了,這氣勢衝撞得門外的牛金星差點摔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