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兩百餘步外圍觀的一衆軍士都是激動不已。這個小個子,竟然真的有可能要馴服下這匹小胭脂馬!
扶蘇在高臺上,也是看着這副場景。面上雖說淡定應依舊,可心中早就哭笑不得不知該做如何心情了。就扶蘇而言,自然是希望能夠將這匹比母老虎還兇悍的胭脂馬收服的。可誰曾想,原本想借着這地方找找辦法罷了,竟然會真的有人能馴服。而且,扶蘇還十分欠抽般大方地說了誰馴服給誰的賞格。
這下,扶蘇只好自食苦果了。
不過,事情還未完。這小個子雖說運道十足,胭脂馬竟然沒有抗拒這小個子的撫摸。可誰知道當小個子想要翻身上馬的時候會不會被攔腰一腳踹成兩半?
如此,扶蘇又有些擔憂地看着這個天才射手了。這可是個好苗子啊!要是真被踹壞了,那得多可惜?
似乎有如神助一般,扶蘇心中的念頭剛剛一動。這個面容至多隻算清秀的小個子竟然真的就湊近去翻身上馬了。而且更加令人無言到極點的是,這原本暴烈難言的小胭脂馬竟然一點反抗都沒有。只是順從地抖了抖,象徵性地抗拒了一下,便在小個子白皙的雙手的撫摸下迅速安靜了下來。
扶蘇一手拍在欄杆上,此刻已經湊到欄杆旁邊觀看的扶蘇說不清心中是什麼味道。原本還以爲能得一匹如呂奉先之赤兔胭脂馬的神駒,誰承想,竟然給這麼一個小子給這般詭異地馴服了。
小個子顯然也沒想到他竟然能夠成功,看着四周豔羨的目光。小個子輕夾馬腹,小胭脂馬四處亂蹦起來。左右其餘駿馬一個個如避蛇蠍一般迅速離開,橫衝直撞的小胭脂馬讓整個圍欄裡一片混亂,只餘下小胭脂馬背上那個笑容純粹乾淨的小個子擺着手,肆意笑着。
扶蘇在高臺上,看着這匹馬橫衝直撞不成樣子。擺擺手,伏承會意點頭,鼓聲連起三聲。原本還在躲避來躲避去的一衆騎士,頓時縱馬而去迅速趕到起跑線。
而此時,最後一點香已然燃盡。若是再晚一些,就算這小個子能夠馴服下小胭脂馬也不能繼續參賽了。
鼓聲一起,就意味着比賽將要開始。緩步的伏承目光冷峻閃過,十九名將卒完成最後檢查只待伏承手中旗幟劃下便迅速縱馬衝向終點。而此刻,跑得頗爲開心的小胭脂馬並不知道鼓聲的含義,依舊奔來奔去讓背上的小個子頓時手足失措起來。
作爲騎士卻不能控制坐下的戰馬,這讓小個子有些喪氣。不住地撫摸着小胭脂馬柔順的毛髮,想要讓小胭脂馬安靜下來,卻不想小胭脂馬竟然不理會了,只是跑的更加歡快。急的快要流眼淚的小個子喪氣地伏在馬脖子上,摟着馬脖子,躲避着迎面吹來的冷風。
此刻,伏承已經站到起跑線。就要揮旗下令開始了!
這時候,似乎玩累了的小胭脂馬終於在主人的示意下,轉身走向起跑線。大鬆口氣的小個子清秀的臉上露出放鬆柔和的笑容,完美的角度浮現在了嘴角上。竟然有了一分絕代佳人的嬌媚,似乎在嗔怪夥伴的淘氣一般。
撥轉馬頭的小個子擡眼似乎感覺到了高臺的目光,回身望去,正好看到扶蘇那抹玩味的眼光。如同受到極大驚嚇的小個子連忙縱馬而去,順從的小胭脂馬爆發了它應有的神駿速度,一竄而去。正好在最後一刻到了預定地點,開始了第二場馬賽。
起身的扶蘇入了內室,這場比賽已經不必在看下去了。從整體騎手騎術上看,扶蘇的親兵水平如何扶蘇可是清清楚楚。紅藍兩隊的比賽實際上就是扶蘇用來展現肌肉的行動罷了。如此,扶蘇卻也不想太過打擊雁門郡兵。於是也就沒有讓期澤、慶倪這等人上場。期澤慶倪或許沒有秦漢之交項羽的那級別的本事,不過要論起勇武,也是不遜色太多的。至少已經漸漸向一流將領靠攏,如此,若是扶蘇將兩人派上去。怕是無論哪個項目的第一都得被摘下來了。
眼下,有了孫二桿子、司馬舒、不知名小個子的參與。雁門郡兵或許在紅藍兩隊上極難取勝,可在這個人排名之中卻會登上三甲。如此,倒也給這雁門郡兵留了分顏面。
更何況,而今的這個騎術比賽事實上已經沒有懸念了。其餘十九匹駿馬確爲良駒,可要比起這匹神駒級別的小胭脂馬,那就是遠遠不如了。只要馬上的那個小個子稍稍有點騎術,冠軍就可以確定了。
不過……扶蘇對於這個騎術的冠軍倒是極感興趣。裝飾簡潔的帳內扶蘇端坐其中,躬身在扶蘇身前的便是特科的三室。特科目前共有六室,暫且沒有具體任務。特科初創雖說已經有了半年的時光,可半年對於一個情報組織而言依舊年輕。半年,也許剛剛纔讓情報組織在當地紮下根基。而當下已經初步完成部署工作的特科已經在秦隴川蜀之地有了成績,一共六郡分別特科的六室。而這三室,便是即將合一的三郡三室。
伏承此刻還不知在雁門、雲中、代郡的那個疙瘩角落裡進行扶蘇的絕密任務。自然,爲了讓扶蘇隨時能夠動用特科的力量,三室室首石姜幾乎片刻不離身。卻極少有人知道扶蘇身邊竟然有這麼一個陰影。
對於石姜,扶蘇是信任的。說來也要感性前任身體主人,以前的扶蘇雖說權謀之道不甚精通。可也許正是以爲內這份子正氣,加上扶蘇自身的個人魅力,一大幫子人忠誠不移地跟隨。這些人也許只有匹夫之勇,也許只有拙言之謀,比不上那些經國濟世之才,可要論做事,卻是不差的。如此,扶蘇特科之中許多不能告爲人知的黑暗時期這些人都可以爲之託付。就如這石姜,便是如此。
石姜領導三室,對應雁門、雲中、代郡三地。手中的三室,自然也成了隨着扶蘇移動的臨時中樞。畢竟,扶蘇的特科是情報機構,而不是地下黑幫,很多事情藏在暗處。總不能讓扶蘇一個人身涉險地去找到特科的聯絡點。
看着石姜遞上來的資料,扶蘇頓時有了疑惑。
“這個小個子,有些來歷。”扶蘇心中想着,沒有將猜測說出來。特科擁有查探軍士的權力,這兩千餘人的資料大多在特科有了備份。可偏偏這個小個子竟然沒有一絲資料,也就是說,原先的軍冊之中是沒有這號人的。
扶蘇知道揚武曲軍冊混亂,許多士卒並無軍籍。因爲這羣人名爲郡兵,實際上已經淪爲世家鷹犬。自然,世家子弟若是喜歡,便手底下的親隨蓋上軍籍領份武器,那點軍餉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般看來,這個小個子就應當是豪族之人了:“可惜了。也罷,石姜,你去仔細查查。將這小個子的底細查清楚,這等……奇人,若不能握在手中。倒是個麻煩!”說道奇人兩字,扶蘇心中一抽。心中倒是起了別的念頭,輕笑一聲,吩咐石姜後便開始批閱今日的軍政兩務。扶蘇畢竟不是個閒適的世家公子,小胭脂馬的失落很快就被拋去,大堆的軍務政務擠壓下來還等着扶蘇批閱,那點事過去便過去吧。
六日後。
卻說這六日自扶蘇來後,新鮮事情還真就不一般說。且不說扶蘇這號天潢貴胄下到地方來任郡守郡尉的親民官就是令所有人都唧唧咋咋不停的消息,就單說這三郡合一也是一個令人不知該做何感的消息。
再說扶蘇來了以後,那新鮮事情就更多了。按說原先的徭役早就該起了,每家每戶都準備好了一旦家中男丁出徭役,那下半年好生勒緊肚子熬過去。誰承想,這位新來的郡守使君竟然沒有立馬開徵徭役。
而且縱然是消息最爲靈通的人也沒聽說近期會開徵,於是,緊念着這春時播種的時節,每個人都抓緊時間將田地上的功夫好生整理。能多一分力氣用在自家田裡總是好過連生死都不知地丟在長城邊上。
除去農夫郭戶擔憂的徭役,一衆人見的新鮮事那就要數這郡兵的被懲治了。要說郡兵,還有許多都是鄉里鄰里,這些家鄉子弟沒成想進了軍營竟然墮落到這般境地。鄉里鄰里子弟倒還沒有下狠手,可這些罪囚青皮組成的郡兵就不得了了,善無城裡就沒不恨這匪兵的。
可郡守使君一來,竟然就給收拾了。以往的何使君大家瞧着還是個幹吏,眼下,可真應了那句話。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這扶蘇使君那纔是真正能幹事的人啊。兼着郡尉的職事,一來就將這羣害人不淺的郡兵們齊齊收拾了。
而且,不僅把那些犯事的小兵給治了。就是那有犯事軍官的,扶蘇使君也一併下了狠手。就是李家宗長的侄子李念也敢革職嘍。這李家是什麼人物,就是山腳疙瘩的小民也知道,李家門裡走出來的就算是個小雜役也敢給郡署裡的公人擺臉色。更不說李家宗長的侄子,那可是頂尖的貴人啊。竟然也被革職查辦了!
這麼多新鮮事一樁樁數起來,除了昭武曲的悍卒們答應好的賠錢沒給以外。那就要數這郡兵的比試了。
咱雁門的兵,要和咸陽來的使君親衛比試!
那可是咱雁門的子弟要和京師貴人的親兵比啊!這等事情,如何不會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