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黑山,其實也只是一個別稱而已,準確來說,應該是位於幷州、冀州和幽州交界處的太行山山脈,而黑山軍的活動範圍,主要集中在一處名爲象山的山脈附近。此處東、西、北三處皆是平原,唯有南面是進入太行山山脈的谷口,正是進可攻退可守的絕妙之地。
當初張牛角起兵響應黃巾之亂,至於張牛角本人究竟是否是張角的黨羽,也是衆說紛紜,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但張牛角選擇這裡作爲自己的根據地,卻是眼光獨特,也正是因爲此地絕佳的地理位置,才使得張牛角以及後來的張燕能夠數次躲過朝廷大軍的圍剿,從而兵力越來越強,成爲河北一霸。
在上黨城城守府內,聽得法正的描述,典韋也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雙眼睛也是眯成了縫,緊緊盯着地圖,沉聲說道:“若是這麼說的話,那以我們手頭上的這點兵力,想要攻克黑山軍的老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法正一臉淡然地聳了聳肩膀,說道:“屬下也不好把話說死,說不定,以將軍的勇猛,能夠過關斬將,一路殺進那綿綿太行山中,一舉將黑山軍的老巢擊破!”
聽得法正的話,典韋的臉立馬就是黑了,他豈會聽不出法正這話語中的揶揄之意,可卻是無言以對。以五萬人馬就想着要攻克黑山軍,這話說出去,還真沒幾個人相信,可典韋又不好說自己是打着隨時準備逃跑的心思來的,只能是暗自憋了口氣,站在地圖前不吭聲。
典韋這次還真的是輕敵了,原本典韋還以爲黑山軍只是一支稍微強悍一點的山賊罷了,卻沒想到這一戰竟是如此兇險,這一不小心,說不定典韋連能否活着回來都成問題了。想到這,典韋這才擡起頭,朝着議事廳內的衆人望去,黃忠、魏延、張遼、張頜還有剛剛投效曹營的趙雲,這樣的陣容也是給典韋重添了一些信心。當即典韋就是深吸了口氣,一雙大手使勁拍在了地圖上,沉聲說道:“此戰固然兇險,但也未必沒有可勝之機!黑山軍人數再多,那也是一羣烏合之衆罷了!我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我就不信了,還對付不了這麼一羣山賊!”
典韋這話說出口,本以爲會得到衆人的響應,可沒想到,等到自己話音落定,周圍卻是一片寂靜,簡直連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一團黑線直接從典韋的腦門上掛了下來,看着周圍那些眼觀鼻、鼻觀心的衆將,典韋也是滿心不滿,心想着,你們幾位好歹也是我的手下,多少也給點面子好不好!想歸想,典韋也是輕輕咳嗽了幾句,隨即轉過頭對法正說道:“孝直!強攻象山肯定是不行的,你看看,若是能夠來個引蛇出洞,把黑山軍從象山內引出來,你看如何?”
典韋原以爲這也是一處妙計,可沒想到法正立馬就是搖頭否定了這個計策,就聽得法正說道:“張燕可不是無腦之人,此人性格狡猾,行事謹慎,想要引誘他主動離開象山,恐怕是不太可能!況且,當年袁紹與呂布聯手攻打黑山軍的時候,袁紹手下謀士沮授就曾經用過此計,張燕也並未上當,如今想要故技重施,恐怕很難奏效!”
“呃!”聽得法正這麼一說,典韋也算是徹底斷了這個心思,這下典韋可真的是沒招了,當即典韋就是兩手一攤,對法正說道:“孝直!難得我們興師動衆來到這裡,總不能一仗都不打,就灰溜溜地跑回去吧?你還是給想個辦法吧!”
法正也是一臉無奈地說道:“將軍!行軍打仗,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如今這三樣,我軍那是樣樣都沒有,巧婦也是難爲無米之炊,你讓屬下我能想出什麼辦法啊?”
法正這麼一說,典韋也是不由得黑着一張臉,他也是有些想當然了,這謀士又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真要是那樣的話,歷史上的那些戰爭結果豈不是都要變更?當即典韋就是一臉沮喪地直接坐了下來,長嘆了口氣,說道:“難不成,我們就真的拿張燕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典韋這麼一說,衆將的臉上也都露出了不甘的表情,畢竟大家都是熱血漢子,這連一仗都不打,就灰溜溜地跑回去,這也是十分沒面子的事情。法正看着典韋也是一臉的古怪,說到底,這也是典韋自己逞能,要是多問曹操要點兵馬,他們也不會陷入現在這個進退兩難的窘地。
“嗯?”就在這個時候,趙雲突然走上前,緊緊盯着典韋面前的地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而見到趙雲這個模樣,典韋等人也都是不由得一愣,還未等典韋開口詢問,趙雲就是皺着眉頭,伸手指向了地圖,說道:“這裡,這裡……”
趙雲這一指,典韋等人也都是立馬伸直了腦袋朝着地圖上望去,只見趙雲手指所指的位置,卻是地圖上常山郡所在。典韋這纔想起來,趙雲可不就是常山真定人士嘛!只是典韋卻不明白趙雲想說什麼,心裡頭一陣嘀咕,莫非是趙雲看到自己的故鄉在地圖上,倍感親切而已?倒是在旁邊的法正看到趙雲的模樣,先是滿臉狐疑,緊接着突然眼睛一亮,問道:“趙將軍!莫非,你對常山很熟?”
“法大人!末將正是常山真定人!”趙雲先是回答了法正的問題,緊接着又好像有些猶豫,過了好半天才對法正說道:“末將對常山與太行山周邊還算是熟悉,依稀記得,在常山與太行山交界處,有一個谷口,能夠直接穿進太行山內!”
“哦!”聽得趙雲這麼一說,包括典韋在內的衆人全都是眼睛一亮,典韋立馬就是露出了喜色,直接就是趴在了地圖上,眼睛緊緊盯着趙雲的手指,喊道:“子龍!在哪?在哪?那個谷口在哪?”
趙雲可是差點被典韋那模樣嚇了一跳,試想一下,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腦袋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手指邊,那張大嘴還不停地一張一合,只怕是個人都會被嚇到。不過很快趙雲也是反應過來,一臉無奈地說道:“這個,末將離開家鄉已經多年,況且那個谷口也只是一次迷路時走過,現在要我想起來,卻是沒那麼容易啊!”
趙雲這麼一說,典韋也是滿臉的失望,這好不容易有了個盼頭,結果又是沒戲。不過法正卻是沒有放棄,而是緊緊盯着地圖上太行山的位置,說道:“這倒沒關係!既然能確定有這麼一個谷口,到時候只要去常山找當地人一問便可知!趙將軍,你可記得,這個谷口到底能夠通向何處?”
“呃!”趙雲低着頭,仔細回憶了好半天,臉上也不是很確定地說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谷口後面的山路很是崎嶇,最後嘛,好像穿過了太行山的山脈,直接通往中山。嗯!沒錯,是直接通到中山!”
“中山!”得到趙雲的回答之後,衆人又是不由得驚呼起來,張遼眼睛立馬就是亮了,說道:“若是如此的話,那豈不是意味着我們可以通過這個谷口,直接潛行到象山後方,對黑山軍實行突襲!”
黃忠卻是皺着眉頭,捋了捋自己的鬍鬚,似乎頗有顧慮地說道:“這可未必!黑山軍盤踞太行山多年,對太行山的瞭解絕對比我們多,說不定也知道這條小路!山路崎嶇,若是我們走這條山路反被黑山軍伏擊,那可就危險了!”
魏延卻是個喜歡兵行險招之人,當即便是急急忙忙地喊了起來:“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任何戰術都肯定會有風險的!若是能夠偷襲得手,那必定能夠將黑山軍一舉殲滅!我看此計可行!”
魏延的話也是得到了張遼、張頜的贊同,至於提起此事的趙雲,也是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點頭表示同意,唯有黃忠和法正兩人始終緊皺着眉頭,似乎對這麼冒險的計劃不是很贊同。衆人的意見有了分歧,緊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典韋,這個時候,顯然就是要典韋這個統帥來做出最後的決定了。
面對衆人的目光,典韋立馬就是覺得壓力巨大,是否用這個計劃,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出決斷的。這個計劃的風險是很大的,若是當真如黃忠所言,襲擊不成反遭伏擊,那可就不光只是全軍覆沒那麼簡單了,就算是典韋等將武藝超羣,在山間小道之中,也難免遭到意外。可風險愈大,收利也就愈大,若是真的能夠成功潛入黑山軍營地後方,那就可以突襲毫無防備的黑山軍!黑山軍的家眷老小全都躲在太行山內,倘若能夠將這些人都給制住,那黑山軍數十萬兵馬也就廢了一大半!
就算是不能生擒那些家眷,典韋一把火將黑山軍儲藏在太行山內的糧草給燒了,然後死守幷州各郡,沒有了糧食的黑山軍除了主動出擊,那也別無他路,最後也就達成典韋先前所說的引蛇出洞的效果!想到這裡,典韋的呼吸也是不由得變得沉重起來,當即典韋就是用力揮拳一砸,喝道:“死就死吧!咱們就拼這麼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