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趙洞庭冷着臉道:“離歌已被無償前輩重創,無法再對朕造成威脅。傳令三軍,死戰不退!”
他現在心裡頭可謂是又怕又怒,剛剛這支菱形鏢實是射向他脖頸的,幸得他倉促之間用手擋住。
文天祥見趙洞庭只是左手受傷,並無大礙,也稍稍放下心去,對車輦外喊道:“傳令!三軍死戰!”
外面響起飛龍士卒們聲聲大喊:“皇上有令!三軍死戰!”
一時間,好似連空氣中的血腥味都更爲濃郁了幾分。
如此直直又過去兩個多時辰,元軍終究是撐不住了,緩緩向着城北門退去。
不過阿里海牙卻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他早想過宋軍破城的情況,在城內各處都佈置有防線。
到傍晚時分,宋軍在荔浦縣城北區受阻,兩軍沿着城北的康寧大街浴血廝殺。
城內其他地方只剩下宋軍,還有極多投降的元軍。他們棄械乞降,都被宋軍士卒聚攏起來。
可惜的是,再沒有找到離歌等那些殺手的蹤影。
趙洞庭的手已經讓隨軍郎中包紮好,得知大軍在城北區受阻,下令鳴金。
從入城時起糜戰到現在,戰士們定然已經疲乏了,再戰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夕陽將落時,尖銳的鳴金聲響,宋軍將士聽到鳴金聲緩緩退出康寧大街,和元軍隔街對峙。
元軍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
在某件民宅中,阿里海牙臉色難看的坐在正堂裡。
外面不斷有斥候進來稟報戰況。
在他旁邊,還有幾個元軍萬夫長級別副將,聽得宋軍步步緊逼,已經詢問過數次阿里海牙,是否棄城。
仗打到現在,他們麾下的士卒折損多少且先不說,光是在戰亂中逃跑的、投降的,就已是不計其數。
除去那趕去靜江府的一萬多騎兵還未回來,此時阿里海牙麾下怕是就僅僅剩下三四萬的士卒。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摺損過半了。當然,說折損也不適合,因爲那些士卒中大多數都是選擇投降了。
“元帥,宋軍鳴金!在大街對面和我們對峙!”
這時,又有斥候進來稟報。
阿里海牙輕聲嘆息着,讓斥候出去,而後對諸將道:“今夜趁夜棄城。”
衆將中有人不解,“元帥,此時宋軍攻勢以止,怕是損失也不小,我們爲何在這個時候棄城?”
阿里海牙只道:“宋軍有糧,我軍中有糧嗎?”
那將領呆住了。
是啊,宋軍中有糧食,很快就能補充體力。可他們,卻只能越打越乏。
若是等得宋軍休整好,再行進攻,他們定然抵擋不住。到時候這荔浦縣城,或許會成爲他們的死地。縱是不想棄城,卻也無可奈何。
想通各中關節,衆將紛紛拱手領命。
就在這夜亥時,北城區的元軍分批緩緩出城,向着城外而去。
但趙洞庭得知這個消息後,並未率軍追擊,而是讓將士們且先休整,待天亮時再行追擊。
磨刀不誤砍柴工,只有士卒吃飽了,戰馬休息好了,才能更快地追上元軍。
趙洞庭想要的不僅僅只是想將元軍打散,而是要將他們全數殲滅。
反正有斥候時刻盯着,他們時刻可以知道元軍動向,也不怕元軍數萬人憑空消失掉。
梧州城側。
幽靜漆黑的深山,只聽得幾許小昆蟲的鳴叫聲。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落葉從上,會發出嘰嘰的濺水聲。布鞋很快被積水浸透。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孔元帳下數百武林供奉向着水寨所在之處疾行。
他們中間有的是宗派子弟,有的則是江湖遊俠。雖然宗派子弟多數掛着來戰場歷練的名頭,但實際上都是爲錢財而來。江湖遊俠要在元朝地盤內生存,武林宗派要在元朝地盤內發揚光大,都只能投靠元朝廷,爲朝廷效力。
宗派再強,也幹不過國家。秀林堡便是例子。
這些供奉個個腳步矯健,哪怕是在夜色中,也行進得極快。
遇到難以攀爬的陡峭崖壁時,他們便將隨身帶着的飛天爪拋上去,然後沿着繩索往上攀援。
如此只不過短短數十分鐘時間,他們就已到得水寨周圍。
在月光的照耀下,水寨前湖面盪漾着些微粼光,折射出依稀水寨的倒影。
水寨也在夜色中隱隱綽綽,如同龐然巨獸。
水寨周圍十餘米,樹木都已經被砍伐掉,清理出大片空地。
數百供奉到得空地邊緣處,在林子裡紛紛蹲下身去。因爲前面空地上便有抗元軍的哨兵在放哨。
直到這些哨兵從他們近前走過去,背對着他們時,他們才忽然有所動作。
數十箭矢從臨終射出去,在那些哨兵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時,就將他們紛紛射倒在地。
然後數百人同時暴起,殺向水寨。
依着白天攻水寨的元將估計,水寨中應該不過區區兩千宋軍鎮守。以他們數百供奉的實力,對付區區兩千軍卒,而且是在夜色中襲營,有極大的希望將水寨拿下。
這些供奉,也沒誰覺得這是個很兇險的任務。孔元派遣他們奪寨,多數是因爲他們才能攀爬那些絕壁。
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是,纔剛剛跑到空地中間,水寨上忽有無數火把亮起。
而後,這些火把都向着他們跑來。
“有埋伏!”
有人驚叫。
但終究晚了。
只聽得水寨上方無數弦響,夜色中不計其數的弩箭、羽箭從水寨中射出,直落向這些元軍供奉羣中。
“啊……”
慘叫聲迭起。
聽聲辨位的功夫不是誰都會的,箭羽在夜色中不見行跡,縱是這些供奉身手不俗,也無法抵擋。
甫一交手,他們便損失慘重。
“撤!快撤!”
有人驚慌大喊。
他們可不願爲元軍白白送命,登時有不少人轉身向着叢林中跑去。
作爲供奉,他們也只有在出其不意時才能取得大用,而眼下,宋軍顯然已有防備,衝上去只是送死。
但他們跑,宋軍的箭矢卻是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