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的獠牙已經初步露出來了,這個時候再去思量秦寒的心思,也並沒有太多意義。
不管怎麼說,現在宋元雙方都是吃了大虧,蜀中的確漁翁得利了。當然,大理也是。
而至於他們真的能否撈到好處,這還得看雷州最後的勝利屬於誰家。
廣南西路廉州境內石康縣,這裡距離雷州只剩下數日距離。而此時,大理軍已然到石康西邊數十里外。
五萬大軍旌旗飛揚,綿延長達數裡。騎兵在前,步卒在後,最後是押送糧草的民兵。
軍卒約莫五萬之數,而押送糧草的民兵,怕是比軍卒的數量還要多。
士卒們或是甲冑,或是布甲,但全部都是棕黑色,連圓盾都是。
而在這支大軍的正中間,有駕頗爲奢華的圓頂車輦正隨着大軍緩緩前行,頂檐鈴鐺叮叮噹噹作響。
車輦旁,有許多士卒持着大旗,旗幟上或者鑲着“理……”字,或是鑲着“姜……”字。
大理八府、四郡、四鎮、三十七部,各有軍隊。
這支大理軍大多出自善闡府,軍中主帥名爲姜夔,是大理軍善闡軍之統帥,同時也是善闡府總管。
雖然此次揮軍西進還有其餘諸部將士同往,但主要是以善闡軍爲主,大軍也是由他姜夔統轄。
說起這姜夔,身份並不簡單。在大理未亡國以前,他的妹妹乃是當時大理孝義皇帝段祥興的皇后,也就是說,他是正兒八經的段祥興的大舅哥,大理皇室外戚中頂尖兒尊貴的人。
而到段興智即位以後,他更是成爲響噹噹的國舅爺,在大理可謂是位高權重。
後來雖然國舅爺沒當幾年,大理就降了元,亡了國,但元朝對大理並未管轄太多,嚴格說起來大理還是處於自治狀態,是以,姜夔在大理的權勢並未有任何消減,僅僅只是沒得國舅爺這個稱號而已。在大理,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甚至,被降爲大理大總管的段興智,較之以往還更爲倚重這位舅舅。
畢竟大理皇室成員不多,而段興智的下頭並無子嗣,有個弟弟段實,卻是貌合神離,對大總管之位虎視眈眈。
此時,國舅爺姜夔就坐在這軍中的車輦內,微微閉着眼睛,旁邊有數位妙齡侍女伺候着,很是愜意。
大概只要看到姜夔這個人,很多人腦子裡就會泛出養尊處優這個詞來。
他的身材之肥胖,怕是不在李恆之下。白白胖胖,肥得流油。
哪怕此時率軍出征,他也是錦衣玉食,渾身上下嵌滿珠寶,十足的暴發戶模樣。
車輦並不算小,但因爲他太過肥胖,以至於旁邊的秦寒只能稍稍縮在角落裡。
而除去秦寒以外,車輦中還有個人不容忽視。或者說,她本身,就是極爲亮眼的存在。
豔麗驚天下的百花榜小花魁,玲瓏香。
她那曼妙的身段,完美無瑕的面容,以及那渾若天成的媚意,讓得姜夔眼中時不時地劃過垂涎光芒。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過誘人了,哪怕是不張嘴,那鮮豔欲滴的紅脣也讓人止不住有一親芳澤的想法。
只是姜夔好似也頗有些忌憚她的身份,打量時,只敢用隱晦的目光,不敢直視。
玲瓏香這個女人,哪怕是他,也不敢染指。因爲,連大理大總管段興智,也對這個女人言聽計從。
要是以往,國舅爺遇到這種國色天香的女子,哪裡能不餓虎撲食般撲上去?
姜夔雖然並不知道玲瓏香的具體身份,只知道她是從蜀中而來。但她能夠讓段興智言聽計從,這足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他還不至於被美色衝昏頭腦到沒有半點分寸的地步。
車內起初是安靜的。
其後,姜夔似是覺得有些無聊,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忽然瞥向秦寒,開口道:“素聞秦先生乃是鬼谷學宮之中不世出的兵家天才,果真不假。竟然能助宋朝打敗伯顏、也速兒,爲我們大理尋得如此良機,讓我能有如此機會將滔天的情面送給元皇帝,秦先生當居首功。此戰若成,我當在大總管面前爲秦先生請功。”
言語中,他卻似乎並未太將秦寒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秦寒只不過是覺得宋朝復國無望,纔來投奔的大理而已。
秦寒也看出來他漫不經心,對此只是輕笑,“姜大人或許誤會大總管的意思了。”
“哦?”
姜夔驚訝道;“先生此言何意?”
秦寒道:“大總管應該只是讓姜大人取雷州,而並未說讓姜大人將雷州獻於元朝吧?”
姜夔面色微怔,因爲,秦寒說得的確不錯。
而秦寒又道:“姜大人或許並不知道秦某的身份,但不知,姜大人可還記得少主?”
“少主!”
姜夔更是驚訝,甚至低呼出聲來,但很快壓制下去,眼神變得有些陰冷,“我不知秦先生說的是什麼。”
秦寒看向玲瓏香。
玲瓏香鮮豔的紅脣微微張開,聲音很是動聽,“姜大人,我和秦先生,都是少主的好友。”
說着,她突然從袖袍中掏出個印章來。霎那間露出的些許白膩,動人心神。
但姜夔的眼神卻全部被她手中的那枚印章攝住。
“玉璽!”
他以和他身軀極爲不符的速度撐起身子來,“你們真是少主的人?”
別人或許並不知道這個大理皇室的大秘密,但是他作爲段興智的舅舅,卻是聽得自己的妹妹談及過。
段興智明面上並無子嗣,但實際上卻是有個兒子。只是剛剛出生時,就不知道被送去哪裡,連他這個國舅爺都沒有見過。
他恍惚有些明白,爲何段興智會對玲瓏香言聽計從了。
玲瓏香將大理玉璽收到袖袍中,輕聲道:“我和秦先生,始終都是在爲少主做事。”
姜夔對此,怔住數秒纔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那敢問,大總管和少主讓我出征,究竟何意?”
玲瓏香慵懶的靠在軟榻上,媚態橫生,緩緩吐出六個字來,“滅宋、退元、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