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畿路南的一處荒野中,民夫們像往常一樣,正在賣力地幹着苦力,他們身上穿得很單薄。
身子骨稍微弱一點的,已經凍死、餓死了。
前面又有人在求饒,只是稍微停頓了一小會兒,就被監工打得皮開肉綻。
朱細穿着大棉衣,騎着馬,剛剛吃飽喝足,出來巡視。
“都聽着,你們要是不好好幹,就跟他一個下場!”
朱細指着前面木樁上捆綁着的那具屍體,那是一個不過十六歲的小夥子,僅僅是因爲咒罵了一句朱細,就被當衆活活打死。
死後屍體被放在這裡示衆。
這一個月,已經死了十幾個人,死得非常慘烈。
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反抗了。
說完,朱細又道:“誰是段拯!”
周圍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迷茫而怯弱地看着朱細。
“我問誰是段拯,你們要是知道,卻不告訴我,我就殺了你們!就像殺死他一樣!”
還是沒有人說話。
朱細的眼睛突然眯起來,他旁邊的手下在他耳邊道:“老大,那邊那個矮個子就是,我認識他。”
“去把他抓過來。”
朱細的幾個手下衝過去。
段拯驚恐地叫喊起來,周圍幾個壯漢將段拯護住:“你們要做什麼,他還只是個孩子,你們不能這樣……”
朱細惡狠狠道:“抓過來!”
其中一個手下拔出刀,一刀捅死了一個壯漢,另外幾個人不敢在阻攔。
一個瘦小的少年被從人羣中拖了出來。
“放開我,你們這些禽獸!”
“你就是段拯?就是你煽動他們逃走?”
“是我!你這個禽獸!你把我們騙來,給你做牛做馬,我們不想幹了!”
朱細冷笑:“殺了他!”
還未動手,前方的風雪中,出現了一隊人馬,他們正在快速趕路。
朱細轉過頭,眯着眼睛看過去,看見那些穿着黑色錦袍,騎着高大駿馬的人,一看就是官府的人。
朱細還沒有來得及迎接,那些人已經衝過來了。
在這個時代,沒有人不認識這種穿黑衣錦袍,佩月眉刀的人,他們是皇帝的親軍,沒有人敢惹他們。
朱細好歹也是東京城道上的人,怎麼會不認識皇城司衛呢?
他立刻翻身下馬,臉上堆滿了笑容,恨不得衝上去跪舔。
“誰是朱細?”
“草民朱細參見上官。”
“你是朱細?”何禮明擔心弄錯了,確認道,“你真的是朱細?”
“草民真的是朱細,不知上官有什麼要吩咐的?”
“沒什麼,來看看,這裡怎麼樣?”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哦,好就好。”
“上官,外面風雪大,不如先進屋子裡暖和暖和。”
“不了,本官還有要事。”
朱細心裡鬆了一口氣。
“那就不打擾上官了。”
“不打擾,當然不打擾,本官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上官儘管吩咐,草民萬死不辭!”
“本官欲借你人頭一用!”
朱細微微一怔,以爲聽錯了,怔怔看着何禮明。
何禮明一聲令下:“都殺了!”
皇城司衛立刻衝上去,手起刀落,出手狠辣,朱細的手下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被當場砍死。
朱細嚇得雙腿一軟,癱在地上尿了。
“上官,這是爲何?”
“爲何?”何禮明道,“自己做的孽自己心裡沒點數!”
那劉宏殺完人,便走到朱細面前,一把抓住朱細,想拖一隻小豬仔一樣將他拖到一處石頭邊上。
朱細慘叫道:“上官饒命!上官饒命啊!”
劉宏卻不給他任何機會,將他的腦袋摁在石頭上,然後拿出刀來,輕輕放在他的脖子上,來回切割,就像殺豬一樣。
朱細想要掙扎,被衝上來的幾個皇城司衛摁住了。
他們最擅長用一種看起來極其霸道、野蠻的方式殺人。
刀刃切割血肉和血管,然後將他的咽喉切斷,朱細的叫聲很快就沒了。
他瞪大眼睛,身體還在掙扎,但是越來越弱。
劉宏手法熟練地將朱細的腦袋割下來,包裹起來,然後命人將屍體扔到荒郊野外喂狗。
皇城司衛的行動非常快,前後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
何禮明大聲道:“吾乃天子親軍,奉天子之命,前來除賊,諸位莫怕!”
那些民夫都跪拜下來:“謝天子聖恩!謝天子聖恩!”
那個叫段拯的少年道:“請問,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你們工錢沒有拿,就這樣回去,豈不是白乾了。”
何禮明道:“朝廷已經爲你們準備好了過去的工錢,也爲你們準備好了過冬的棉衣,更爲你們準備好了充足的糧草,還更換了一位商社。”
“這位是齊員外,他以後是這個商社的老闆,這些棉衣都是他爲你們準備的。”
這個齊員外也是個會來事的人,他知道何禮明之所以這麼說,是想讓他接下來要做一點,但這種好事,他那敢搶。
“都是聖天子的金口玉言,因朱細殘暴,聖天子得知後天雷震怒,特命吾前來,爲諸位解憂,吾能做的是,保證按時爲諸位結算月錢,每日爲諸位準備豐富的糧食,陪諸位度過冬天。”
“這條路,是南方通往京師的路,這條路打通後,南方的百姓們到東京城會更加方便,我們是在改變大宋,讓大宋更好,我們每一個人的每一滴汗,都是有意義的,這是聖天子的教誨,吾與諸位言說。”
“聖天子萬歲!”
荒野中響起了呼喊聲。
而此刻,四條水泥路的商社都被嚴查。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嚇了一大跳,居然每一條都不合格。
每一條道路上,都有人死。
看到這份彙報,趙桓搖頭道:“唐相公,你說,朝廷可沒少讓這些商社賺錢,即便他們發了月錢,爲民夫們準備了冬衣,準備了糧草,依然賺得不少,爲何他們還會幹出這樣的事?”
趙桓明知故問,也許古人因爲身處農業社會,只知商人不義,不知商人惡起來到底有多惡,但在21世紀生活過的人,都知道,資本瘋狂起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經歷了這一次事件,唐恪也心有感悟,這些商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貪婪可惡。
“陛下,商人不言義,商雖能爲朝廷帶來財富,也能使百姓生活更富足,但需要嚴加管控。”
唐恪能說出這番話,已經非常具備前瞻性了。
能讓唐恪深切地體會到,趙桓也覺得如釋重負。
大宋的商業雖然發達,但是相比21世紀,其實不過是嬰兒。
嬰兒要走很多彎路,例如歐洲,用幾百年時間,走了絕對自由市場的路,在世界各地掀起血浪,又經歷了好幾次經濟危機,才明白,商業是不能任由那隻手亂來的。
能在大宋的高層定下這樣一個理念,至少趙桓是成功了這一步,後面的人不會走絕對自由經濟的路了。
第一場雪很快就下完,天空突然放晴,藍得令人心醉,沒有絲毫雜質。
從冬月開始,朝廷開始整頓商社,無論是南方,還是中原,或者西北。
在這個時候,日本的最新戰局也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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