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爲了避免在大街上跟譚長林碰着,特意選擇城門快要關閉的時候進城,這個時間大街上的人比較少,譚長林也在軍營裡面監督僞軍換崗吃飯啥的,沒有意外的話,不會在大街上出現。
很小心地回到茗香茶樓,自從上一次被譚長林抓了人又放了之後,凡是縣城裡面的地痞流氓漢奸僞軍都不敢在茶樓搗亂,知道這家茶樓背後有日本人罩着,倒是給雷子明等人很多的方便,譚長林也不再來了,這裡是他敗走麥城的地方,他有了忌諱。
雷子明把茶樓叫做燈下黑,意思是指這裡是一個被敵人忽視了的地方。
就在雷子明和枝子回到城裡的這一天,野島獨夫也在日軍軍營的會議室召開一次緊急軍事會議。
野島獨夫穿着筆挺的軍裝,皮靴囔囔地走進會議室,掃了一眼這些部下,有他的直屬屬下也有桃園縣城的僞軍司令官和警察局長保安隊隊長等人。
野島獨夫走到會議桌的最裡邊,所有的人立刻站起來,野島獨夫滿意地點點頭,雙手輕輕按了按,這些人才坐下來,野島獨夫說道:“諸位,上級命令我們,堅決消滅秦嶺地區的武裝力量,所有的人都要臣服在我們大日本皇軍的旗幟之下,只要是手裡拿着槍的人,必須爲我們皇軍服務,不服從的,堅決殺掉,絕不姑息,。”
“哈伊。”
“是。”
野島獨夫接着說道:“前幾天,我們的友軍江川遠藤中尉在桃園縣城的北面,被一夥不知道來歷的匪徒伏擊了,三十六個帝國的勇士,壯烈殉職,他們是爲了天皇陛下死的,我們會永遠記住他們的英勇事蹟,據說,帶頭的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我懷疑,這一男一女就是殺死李萬豪之後,又殺死我們的巡邏隊的那兩個人,加賀太郎,你偵辦的案子有什麼進展嗎?”
“暫時還沒有,聯隊長閣下。”
“你要抓緊時間查辦,速速解決跟皇軍作對的一切勢力,挖出隱藏在桃園的間諜。”
“哈伊。”加賀太郎大聲喊道。
所有的人都從野島獨夫的語氣裡聽到了凜凜的殺機。
雷子明還在牀上躺着養傷,白頭鷹忽然跑來,表情慌慌張張的,沒進屋就大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十五哥。”然後一頭闖進屋子裡。
雷子明把臉色一沉,說道:“我還好好在這裡,怎麼不好了?”
白頭鷹這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急忙穩了穩心情,說道:“十五哥,大事不好了,今天鬼子和大隊的保安團的人都去了山裡,傳說要對獨立團下手清剿了。”
“真的嗎?”剛纔還鎮靜的雷子明不由得聳然動色,急忙問道。
“真的,大概有一千六百個鬼子和保安團的人開了一眼望不到邊的汽車,還有山炮和王八殼(坦克車),一直向着山裡的方向去了,我是親眼看到的,至於是不是真的對着獨立團去的,那就不知道了。”
枝子聽到這個消息也驚呆了,她不敢說話,呆呆看着雷子明。
雷子明經過初始的驚慌,也很快冷靜下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有報告獨立團才行,可是,現在鬼子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他們有汽車和騎兵,根本追不上去了,怎麼辦?怎麼辦呢?
枝子本來就不像屋子裡的兩個男人那麼牽腸掛肚,說道:“我們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一旦山裡的部隊被打散了,需要作出安置。”
“會嗎?”白頭鷹將信將疑,獨立團足足有一千五六百人,而且熟悉山裡的地形,不會那麼輕易被打敗的。
雷子明嘆口氣說道:“國軍的上百萬人都擋不住鬼子的腳步,山裡的一兩千人更加擋不住,枝子說得對,你要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而且把武器帶上,說不定啥時候就要用上武器了。”
雷子明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一旦林恆奇等人被打敗了,那就是死亡或被俘,他會不會像譚長林那樣做了漢奸,這也是說不好的,早作準備總是有備無患的。
雷子明對枝子說道:“我這次受傷,真不是時候,耽誤大事情了。”
枝子安慰他說道:“快不要那麼說了,你就是能上戰場又能如何?難道你一個人就能改變什麼嗎?”
雷子明拍了拍牀邊,說道:“不能幫助戰友一起抗擊日軍始終都是一個遺憾啊。”
枝子說道:“也許是一件幸事呢,打仗那麼多的人一起衝上去,槍林彈雨的,說不定誰就中槍了,可不是用運氣能改變這個事實的。”
雷子明搖搖頭,說道:“殺鬼子是我的職責,現在,別人都在抗戰的第一線,我卻在這裡窩着,心裡面真是不好受啊。”
“你這是有傷在身,並不是不想作爲,等你的傷好了,才能重新返回戰場啊。”枝子耐心地勸說道。
劉家坪的戰鬥在中午時分打響的,當鬼子從縣城出來之後,馬上就有人進山報告了獨立團,這是居住在山裡的山民來報的訊,凡是中國的老百姓都知道了鬼子的可怕,痛恨日本兵,只要是抗日武裝力量,都一律受到當地老百姓的歡迎。
林恆奇接到報訊之後,鬼子的士兵距離劉家坪已經不遠了,他馬上命令留守在劉家坪的一營到前面狙擊敵人,命令張雲山的二營派出一個連來劉家坪支援,二營其餘的人作爲預備隊,王棟樑的三營馬上從青石崖的方向向劉家坪一帶增援,跟一營的三個連隊,二營的一個連利用四周的地形,對敵人形成三面合圍的形式打擊敵人。
林恆奇吩咐完了之後,拔出手槍,大聲喊道:“各個作戰部隊的指揮員馬上召開戰前動員大會,這一次,鬼子是有備而來,我們不能丟了獨立團的威風,一定要打出我們的軍威出來,哪怕是剩下最後一個戰士,也要堅決守住劉家坪不能丟失。”
李正武的眼睛也紅了,大聲罵道:“他媽的,小鬼子,來吧,爺爺等了他們很久了,這一次終於碰上了。”
林恆奇說道:“你撥出一個班的人馬來,組織村子裡的老百姓就地掩埋糧食,堅壁清野,不能讓鬼子找到一粒糧食,還有,徵集身體素質好的青壯年男子,隨着部隊一起行動,幫助我們搬運彈藥和擡送傷員,馬上選好墳地,又死去的戰友,就地掩埋,這一次,要做好打大仗的準備,會死不少的人啊。”
李正武大聲喊道:“保衛劉家坪,不讓鬼子的腳踏進村子一步。”
李正武帶着戰友剛剛進入修築完時間不長的工事裡面,前面的哨兵就跑過來大聲喊道:“鬼子上來了,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能聽到汽車的聲音了還有,能看見揚起老高的煙塵。”
李正武喊道:“準備戰鬥,第一輪,準備好炸藥包和手榴彈,看到王八殼子(坦克車)來了,不要慌,集中火力炸掉履帶,用壕溝擋住王八殼子。”
隆隆的坦克車果然很快出現了,沉重的車子壓得大地開始搖晃,一些新兵的臉色開始變了,把頭緊緊縮在壕溝下面,不敢擡頭觀看。
獨立團的工事修建在道路兩旁的山坡上,李正武緊緊盯着敵人,每一輛坦克車的後面都跟着十幾個鬼子,探頭探腦的。
看到坦克車就在山下耀武揚威地通過,李正武大聲喊道:“打。”隨之他打出了保衛戰鬥的第一槍。
戰鬥一開始就十分激烈,山下的鬼子儘管是仰攻,地形對他們不利,還是表現出日本軍人的優秀素質,急忙尋找有利地形,利用地形做掩護,用重機槍掃射兩邊的高地。
鋼炮和山炮都架了起來,獨立團的山炮很少,只有十幾個,剛剛放出一輪炮彈炸死了十幾個日本兵就被更加強大的日軍炮火把炮兵陣地給覆蓋了。
戰鬥剛剛打響國軍的陣地就被鬼子的重火力給死死壓制住了,在山腳下,敵人迅速組建了一個機槍陣地,二十多挺重機槍和四五十挺輕機槍像是子彈都是搶來的一樣噴射過來。
李正武急眼了,眼看着士兵被壓制在戰壕裡面,只要露頭觀察情況的基本上都中彈死去。
尖銳的炮彈撕裂空氣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炮彈落地後掀起來的氣浪像是旋風颳過一樣,頭皮刷刷的。
被炮彈耕犁之後的陣地上泥土不再堅硬,而是變得非常鬆軟,看似堅固的堡壘,被搞得亂七八糟的。
李正武大聲喊道:“注意觀察前方陣地,看看敵人的步兵是不是上來了。”
士兵們帶着鋼盔,捂住了耳朵,把身體縮成一團,身上落了一層厚厚的塵土,臉上只有張開之後能看到骨溜溜轉動的眼珠子,嘴裡吐出來的全是泥沙。
林恆奇在後方的陣地上用望遠鏡觀察,不一會兒就打給李正武:“一營長,你給我聽則,一定要牢牢守住陣地,堅決不能丟失,知道嗎?”